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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這話就言重了,”鳳氏惺惺作態地說道,“我是顧氏一族的媳婦兒,為族人出力是我應該做的。侯爺經常對我和幾個孩子們說,顧氏一族是我們的根基,不管我們在世人眼中是如何高不可攀,在族人面前,我們只是普通的一份子。”

看似表述忠心的一句話,在王氏聽來,就是提醒她們,顧氏一族能有現在的輝煌,不過是因為侯爺願意資助族人,願意給族人好處和機會。顧氏一族能有如今的成就,仰仗的是定國侯。

做人要懂得感恩,更要知足。

若是不知好歹,如今“施捨”給他們的,轉眼就可以收回去。

對於鳳氏的威脅,王氏嗤之以鼻,卻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

逼得狠了,定國侯脫離了族人,他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在定國侯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他們可以為所欲為,超出了這個範圍,弄不好真的會一拍兩散。

旁觀的喬藴曦不禁挑眉。

所以這個鳳氏還是很有能耐的。

既要適當地表達定國侯對族人的親切,又要委婉地闡明定國侯的態度。

嗯,確實是個技術活。

“七嫂從來都是這麼為族人着想,”一直跟在王氏身邊,充當出頭鳥的婦人,訕笑道,“我們顧氏一族能有現在的成就,與七哥和七嫂分不開。特別是七嫂,不僅要操持侯府後院,還要在百忙之中顧及到族人,真是難為了七嫂了。幾個哥兒如今都出息了,特別是臻哥兒與宣哥兒都娶妻了,你心裡的大事也解決了一半多,今年再把泰哥兒的大事解決了,你就安心等着抱孫子吧。”

“是啊,我現在的頭等大事就是抱孫子。”一說到這個,鳳氏臉上的笑意都真誠了幾分。

婦人環視了一眼,目光落在喬藴曦身上,“臻哥兒媳婦兒長得可真水靈,我還從未見過像臻哥兒媳婦兒這麼驚艷的人兒,別說男人了,就是我這個女人都挪不開眼。”

喬藴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不就是說她除了相貌,就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嗎?

“可不是,雖然還沒長開,可這模樣俊俏得……就是宮裡的娘娘也比不了吧?”另一人附和。

“還是年輕好啊,這花容月貌,看得我直流口水。”

不知是誰混不吝的話,讓眾人跟着鬨笑。

喬藴曦保持沉默。

這些都是長輩,沒她置喙的餘地。

既然鳳氏都不在意了,她有什麼在意的?

反正丟臉的又不是她。

鳳氏保持着得體的微笑,見喬藴曦一副完全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的模樣,心裡冷笑。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難登大雅之堂不說,連點眼界力也沒有,居然連指桑罵槐,含沙射影都不懂。

“就是歲數了些,”之前的婦人遺憾地說道,“我瞧着還沒及笄吧?”

“是沒及笄,可臻哥兒喜歡,非要定下來,我這個做後娘的也沒辦法。”

“你就是太慣着臻哥兒了,”婦人嗔怪地對鳳氏說道,“從到大,你什麼事兒都由着臻哥兒。”

“臻哥兒是懂事的,他做事從來都知道分寸,這些年,雖然與侯爺生分了,可那孩子本性不壞,”鳳氏護短地說道,“那孩子常年在邊關,為皇朝,為百姓,與我們走動得少,對侯爺有所誤解。好不容易遇到個自己喜歡的,我這個做後娘的自然要趕緊給定下來,難得這孩子主動開口。”

“即使是這樣,先定親不好嗎?”婦人不解地說道,“急急忙忙把喬氏娶進來,喬氏還沒及笄,不能圓房,哥兒……”

也不能憋着不是。

眾人似有所指地看向喬藴曦。

喬藴曦的臉上沒有她們預期的嬌羞,也沒有局促到不不知所措。

她就那麼坦然地迎上眾人的目光。

笑話,她們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她有什麼害羞的?

之前的話,她裝作不懂,現在又把話說得這麼明顯,這些所謂的長輩就那麼喜歡插手晚輩的房事?

顧家的傳統嗎?

“這孩子……還不懂呢。”先前的婦人打着哈哈圓場。

王氏皺眉,“老七媳婦,喬氏不懂,你這個做長輩的可不能不管不教。”

“三嬸說得是,喬喬進門前,我就做主給臻哥兒納了兩個姨娘,現在喬喬進門了,兩個姨娘也可以開臉了。”

“就是這個理兒,臻哥兒歲數大了,沒個暖床的怎麼行。”王氏看着喬藴曦,尖酸刻薄的臉上沒有一點笑容。

繞了那麼大一個彎,才說到“正事”上,真是難為了這些人。

“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好在喬喬也是個懂事的。”

懂什麼事?

自然是安排通房的事。

幾人正說著話,丫鬟進來說,前面來人了。

鳳氏忙站起來,再次迎了出去。

喬藴曦跟在後面轉身的時候,瞅見王氏面色不虞,想必來的人與她關係不好。

果然。

來得是顧氏一族的族長夫人。

喬藴曦瞅了一眼就樂了。

顧氏一族的男人審美都差不多,喜歡這種精瘦的女人。

一般來說,鄉下的女人都該很乾練才對,要操持一家的衣食住行,不僅要管着幾個兒媳婦,維持家庭和睦,還要操心地里的事。

在喬藴曦的想象中,這樣的婦人應該是很乾練,做事很有條理。

當然,也不排除鄉下婦人因為見識淺薄胡攪蠻纏的。

可喬藴曦認為,能當上族長婦人,不說見識有多深遠,至少比無知婦人要好些吧,處理人際關係八面玲瓏,不會輕易把情緒寫在臉上。

對面的婦人看着就很精練,可那尖酸的嘴臉以及那倒三角形的吊眼,讓人着實不舒服,這模樣,與那個王氏簡直如出一轍,而且,兩人看上去都不好相處。

這一點,待一行人回到花廳後就得到了證實。

這個大伯婆與三叔婆相處並不和睦,兩人雖然沒有爭鋒相對,可那陰陽怪氣的語調很影響氣氛。

對於這兩人的不和睦,喬藴曦倒是能理解,都是族裡身份最高的女人,且又是妯娌,面和心不合是正常的。作為族裡身份最高的人,可以優先享受定國侯“孝敬”的資源,可資源有限,男人要維護臉面與所謂的“公平”,不能把資源都捏到自己手裡,那有些事就只能女人出面了,所以這個大伯婆與三叔婆應該是鬥了幾十年的老對手了,兩人在族裡都有自己的勢力。

一致對外是肯定的,但也少不了為自己謀取福利。

喬藴曦想:這個三叔婆是不甘心的。

兩人的男人是親兄弟,卻一個是高高在上的族長,一個只是族裡“德高望重”的長輩,換做是誰都不甘心。

花廳里的氣氛並不和睦,不過都是自家人,不需要遮掩什麼,大家都見怪不怪,坦然處之了。

臨開飯前,常昱蓮把喬藴曦悄悄扯到了一邊。

“大嫂,廚房那邊遞話說,都準備好了。”

所以呢?

不是應該把大家都叫去吃飯嗎?

喬藴曦一臉無辜地看着常昱蓮。

常昱蓮有些緊張,“我們過去看看。”

“看什麼?”

“我有些不放心,我們過去檢查一遍,若沒有問題了,就開飯。”

喬藴曦不明白常昱蓮為何會突然裝得如此沒有底氣,作為尚書府精心培養的嫡女,怎麼可能會處理不好一頓飯?

不管常昱蓮出於什麼心思,喬藴曦還是跟着到了廚房。

常昱蓮在廚房裡轉了一圈,看了看準備工作,這才站在喬藴曦身邊滿意地點頭,“都沒問題,可以準備開飯了。”

喬藴曦莫名其妙地跟在常昱蓮身後往回走。

因為今日宴請賓客,所以院子里的雪是一早就被清理乾淨了的,特別是從廚房到飯廳這條路,更是清掃得仔細,就怕待會上菜的時候出現什麼意外。

兩人順着路往回走,常昱蓮邊走邊拍着胸口說道:“大嫂,你不知道,為了今日的宴會,我緊張了好幾天,就是怕出紕漏。族裡的人,你也看到了,都是不好相與的,我倒不怕這些人骨頭裡挑刺,我就擔心她們遷怒到娘頭上。”

喬藴曦呵呵笑着,就是不說話。

常昱蓮又說道:“雖說我們侯府看着光鮮,可在族人眼裡地位沒那麼高,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我們侯府的先祖在族裡沒什麼地位呢!”

近似於調侃的語氣,半開玩笑地說出來,倒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純粹的嘮叨幾句。

“不過,好在也就一年一次,今兒一過,我也就輕鬆。”似乎是真的鬆了口氣,常昱蓮的語調也歡快了幾分,甚至還側身向喬藴曦比划了兩下,似乎是想說什麼高興的事。

可動作太大,又沒看着腳下,腳步一滑,身體晃了兩下。

“啊——”

常昱蓮一聲疾呼,本能地向喬藴曦伸手。

喬藴曦的反應也很快,一把拽住了常昱蓮的手臂。

“嘶。”

常昱蓮抽了一口冷氣,身體也因為劇痛抽、動了兩下。

喬藴曦的重心被常昱蓮帶着晃了晃,勉強穩住身體,右手拽着常昱蓮的手腕,兩人總算是站穩了。

“痛。”常昱蓮皺着一張臉,想甩掉喬藴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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