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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藴曦不禁笑了。

所以說,顧瑾臻不給這些兄弟安排職務就是不顧親情?

不把壓箱底兒的好東西拿出來,就是不孝?

喬藴曦的不為所動讓屋內的長輩心裡很不滿,鳳氏倒是動了動身子,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終是一句話也沒說。

“喬氏?”大伯婆皺眉,提醒喬藴曦。

喬藴曦的態度很好,一直都保持着微笑。

“要是大爺手裡有那麼大的權利,我們長房就真的揚眉吐氣了,可各位長輩都知道,爺不過是跟着外祖父在沈家軍里混了個閑職,是有軍功沒錯,可這些軍功還不能讓爺插手御林軍的事。定國侯府與鎮遠侯府本就被聖上忌憚,若是爺的手裡再有那麼大的權利,想必各位長輩都比我還明白其中的危害。爺自然是維護家裡人的,可御林軍和沈家軍的選拔不是爺說了算,叔嬸只看到軍功的顯赫,卻沒想到邊關的兇險,沒有過硬的身體素質,到了邊關也只是個炮灰,真要打起來,誰還顧得了誰,受傷還是運氣好的,就怕不小心丟了性命。爺不徇私,也是為家人好,別到時候出了意外,爺里外不是人。軍功,那真的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拿命拼來的。”

那婦人嫌棄地撇嘴,“喬氏這張嘴倒是厲害。”

“叔嬸,晚輩只是實話實說,讓您心裡不舒服了,抱歉。”

“喬喬這是什麼話,你叔嬸不過是想着臻哥兒在沈家軍,身邊有自己的人,也多個保障。當然,若是能為皇朝的百姓盡份力,也是晚輩們的造化。”

“自然是這樣,”婦人接過鳳氏遞來的梯子,“我家那兩個小子,已經報名參軍了,年後開始選拔,我不過是想着臻哥兒在軍隊,看看能不能提前進去,也好早點適應環境,早點上陣殺敵,為百姓請命。依着兩個哥兒的能力,進軍隊是沒問題的,我不過是着急了些。既然臻哥兒媳婦兒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什麼好強求的,免得人家以為我想走後門似的。”

喬藴曦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話都被你們說了,我無所謂。

“可是,”想是先前被喬藴曦落了面子,婦人心裡不說服,繼續說道:“臻哥兒媳婦兒,你不願意幫我們,我們可以理解,畢竟我們是隔房的族人,你看不上我們也是正常的。可侯爺怎麼說也是你公爹,你拿點東西出來支持你公爹也是應該的吧。”

婦人直接挑撥離間。

只不過,裝傻充愣什麼的,是喬藴曦的強項。

她才不管在座的人尷不尷尬,瞪着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看着婦人。

婦人沒有等到回答,看向喬藴曦的目光也不善起來。

“喬氏,你這是用沉默反抗呢?你是定國侯府的媳婦兒,為侯府出力是應該的,侯爺是你公爹,臻哥兒是你的夫君,他們的事你該多上心。趁着年關走動的時候,把該走的關係都多走走,該送什麼,把東西都準備好。”

“叔嬸說得是,”喬藴曦一副溫順的模樣,“爺的事,我自然是上心的,所以爺怎麼吩咐,我怎麼做。侯爺這邊,還輪不到我這個做兒媳婦的操持,侯夫人比我有經驗,操持侯爺與侯府的事幾十年,從未出過差錯,不管怎樣,還不需要我這個做晚輩的指手畫腳。侯夫人現在健在,我這個做兒媳婦的,總不能越過侯夫人,幫侯爺操持吧。”

眾人的關注點都在喬藴曦說的“規矩”上,沒注意她對定國侯與鳳氏的稱呼。

婦人怎麼會就這麼算了,早就沒了長輩該有的樣子,不依不饒地繼續逼迫道:“作為侯府的一份子,眼光要放長遠,商女就是商女,眼皮子淺地只看到眼前。你也知道你是侯府的兒媳婦,只有侯爺與臻哥兒好了,你才好了,臻哥兒常年在邊關,京城與朝堂這邊還靠侯爺與他的兄弟幫襯,走關係這些,你多問問你婆母,該拿出來的東西,就自己藏着掖着了。”

“多謝叔嬸提點,”喬藴曦依舊保持着得體的儀容,臉上笑紋的弧度都不曾變過,“說來,我也一直犯愁,爺要走動關係,該送什麼好。”

“送什麼?正好,趁着今兒大家都在,你把庫房打開,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幫你挑選挑選。”

眾人頓時眼睛一亮。

這是能進“梧桐閣”了?

雖說只是侯府最偏遠的院子,還是採光最不好的院子,可當初顧瑾臻重新修葺院子的時候,大張旗鼓地弄了好多好東西進去,哪怕是沒有親眼見過,光是聽旁人說起,就讓人心癢難耐,更何況,一直盯着“梧桐閣”的鳳氏。

“梧桐閣”有多少好東西,她是最清楚的。

撇開顧瑾臻的庫房不談,那些修葺院子的裝飾都是極品。

你以為假山就是用石頭壘起來的?

呵呵,那些所謂的石頭有一半是從蘇州運來的,專門給皇宮做假山的園林石,還有一部分是珊瑚!

用珊瑚做假山,整個皇朝只有谷家才這麼暴殄天物。

珊瑚運來的時候,她正巧瞧見了,不大,兩人就能抱住,可那通體的白色,讓人挪不開眼,天地間竟然還有如此純潔無暇的精品,這是她想都想不到的。

再然後,那些用作擺設的花瓶、茶壺,最差的,也是官窯出品的青花瓷,有的,甚至還是古董珍品!

一想到這裡,鳳氏就氣得磨牙!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居然把這麼好的東西隨意擺放。

可這也間接說明了喬藴曦不差錢。

這些珍品想用就用,壞了再換一套就是,不像她,好東西都得小心仔細地收起來,需要講排場的時候才拿出來,還得小心了又小心。

巨大的差距讓鳳氏心理不平衡,所以當有人故意刁難喬藴曦,要她把好東西拿出來孝敬長輩的時候,她一聲不吭。

她是喬藴曦正經的婆母,好東西自然要先孝敬她!

再加上,之前顧瑾臻下定、下聘的時候,從她手裡拿走的那些,鳳氏的心到現在都還在滴血!

那些東西雖說是沈媛的,可這些年都在她手裡,她早就把那些東西當成是自己的了。為了不節外生枝,當鋪里沒賣出去的那些,都高價收回來了,賣出去的,更是花了大筆的銀子買回來,不方便買回來的,她用了點手段。

至於那些送人的……

想到這裡,鳳氏不僅尷尬,更加憤恨。

那些送出去的,她舔着臉用別的東西換回來了,託詞自然甩在顧瑾臻身上,可即便是這樣,鳳氏也羞憤,被繼子一威脅,她就馬不停蹄地把東西要回來,知道的,明白她是為了繼子,所以連臉面都不要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怕了顧瑾臻。

這些年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銀子,基本上都賠出去了,侯府這段時間過得很艱難,吃穿用度上她沒有減少開支,所以入不敷出的現狀維持不了多久,就會支撐不下去了。

鳳氏受不了這樣的屈辱,所以婦人的一番話,讓她很滿意。

只要進了“梧桐閣”,拿什麼東西,拿多少,還不是她說了算。

“叔嬸太看得起‘梧桐閣’了,‘梧桐閣’里的那些東西,都是爺用戰利品撐起來的,這些都是爺的戰績,我也曾想過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可這些都是爺用命換回來的,東西雖好,可意義不一樣。貿然送出去,有忌諱的,會因為東西沾過血,覺得晦氣。當然,作為戰利品,自然有它的正能量,代表着皇朝強悍的軍隊力量,以及沈家軍戰無不勝的神話,送出去肯定是有面子的。”

“就是這個理兒,”婦人的反應很快,立即說道,“所以才說戰利品好,這些都是臻哥兒的功績,是侯府的榮耀,送出去特別有面子,不僅給侯爺爭氣,還給侯府爭光。”

“是啊,戰利品不錯,臻哥兒這些年戰功赫赫,卻異常低調,是時候讓圈子裡的人知道臻哥兒的能耐,把這些東西送出去,也是臻哥兒價值的一種體現。”

喬藴曦挑眉,這個嬸嬸,還真是會說話。

果然,婦人的話得到了眾人的贊同,紛紛附和,更有按捺不住的,已經起身,催促喬藴曦馬上到“梧桐閣”,大家一起幫忙選東西。

只要庫房打開了,還不是見者有份。

“叔嬸說的是,我也是這麼想的,可爺說,這些是他的戰績,是他的身價,用侯爺的名義送出去,外面的人還認為這是侯爺用他的戰績在為自己鋪路,對侯爺的名聲不好,哪有老子要出人頭地,用兒子的東西走人情的。當然,”見鳳氏的臉色不好,喬藴曦十分體貼地說道,“若是爺送給侯爺的,那就不一樣了,送給侯爺的,就是侯爺自己的,怎麼處置,送給誰,都是侯爺說了算。可這樣一來,難免外面的人說侯爺拿着爺孝敬的東西為自己的前程謀劃,不把爺的孝心當回事。各位長輩都知道,外面一直傳言爺與侯爺的關係不好,若是侯爺那麼做了,不知道外面的人要如何詆毀侯爺,所以爺一直拿不定主意。”

眾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