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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鳳氏委屈地紅了眼。

定國侯嘆氣,“當年的事究竟是怎樣,本侯爺說什麼你們都不會信,今日你弄了這些,無非就是要你婆婆的東西,是你們的,你們都拿回去,本侯爺問心無愧。”

喬藴曦冷眼看着定國侯的煽情,也不拆穿他。

戲演得這麼好,拆穿就沒意思了。

鳳氏得了定國侯的暗示,沖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見丫鬟出了書房,朝主院走,大嬤嬤鬱悶地嘆氣。

原本,這些都該她去做的,她是鳳氏最信任的人,這些東西只有她能碰,可現在……

鳳氏終究還是遷怒她了。

片刻之後,丫鬟抱着厚厚的一疊賬本進來了。

喬藴曦眼睛微縮,這才是最麻煩的硬仗!

鳳氏捏着嗓子說道:“為了侯府周轉,賣出去的那些,你已經找到了,本夫人會出面幫你買回來,那些莫名其妙送出去的,本夫人會想辦法看怎麼弄回來,不過,本夫人只能說儘力,不能說絕對。”

見喬藴曦點頭,鳳氏又說道:“之前,你的說法是,鋪子與莊子,這些年的收益,留下一成作為你與臻哥兒孝敬我們的。”

先前說鋪子與莊子的過戶說法不成立,那麼這些收益就不再是作為侯府周轉而用的了,按照之前喬藴曦的要求,他們得吐出來。

“是,我是這麼說過,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問,夫人可以給個期限嗎,大概多久能把那些東西買回來?免得到時候我們兩邊意見不統一,又徒增麻煩。”

鳳氏陰鷙地緊眼,“三個月,行了吧?”

鳳氏現在是破罐子破摔了。

也不管在場的孫斌與陸御史,心裡憋了的火,先發出來再說。

喬藴曦慢悠悠地點頭,示意鳳氏繼續。

鳳氏指着桌上的賬本,說道:“這些是這些年鋪子與莊子的賬本,你一時半會也看不完,我先給你報個總價,你晚點把賬本拿回去核對。”

鳳氏從第一本賬本中抽中一張紙,遞給喬藴曦。

喬藴曦看了一眼,這是匯總的賬本。

呈列了每間鋪子、莊子每個月的花銷與收益,最後是純利潤。然後,每一年也做了匯總,最後是這十幾年的總匯總。

可以說,鳳氏是很用心的了,一目了然,清清楚楚,喬藴曦不用再費神去核對。

當然,鳳氏也說清楚了,喬藴曦晚點的時候,可以對着賬本自己挨着核算,只是現在時間不允許,所以她先做了個總賬本。

反正都記錄清楚了的,她也不怕查。

喬藴曦只掃了一眼,就接過枸杞遞來的幾張紙,“真是巧了,我這裡也有一份賬目匯總,與夫人一樣,先是整理了單月的賬目,然後是一年的賬目,最後是匯總的賬目,只是數目不對,與夫人差了七十多萬兩。”

孫斌與陸御史皆是心裡一驚。

一是驚訝喬藴曦如此直白的說法,二是驚訝喬藴曦說的數目。

七十多萬兩!

說句過分的話,七十萬兩銀子,可以養多少兵馬啊!

其實仔細算算,十多年七十多萬兩,一年也就五六萬的收益,放在勛貴圈,也是中等偏上的收益。

嗯,當然,這些只是明面上的收益,可也算不錯了。

只是……

陸御史心裡憋了氣!

他早就看吃軟飯的定國侯不順眼,今日這麼好的機會還不能彈劾幾句,心裡怎麼會舒服?

所以對喬藴曦自然就偏頗了幾分。

現在一聽他們貪了顧瑾臻與喬藴曦這麼多銀子,心裡更是憤怒。

“七十萬兩,這麼大筆數目,要核實清楚了。”陸御史提醒道。

“喬喬,本夫人與侯爺看在臻哥兒的面上,答應了你們的無理要求,可不代表你們可以得寸進尺!我們不是冤大頭,七十萬兩?有七十萬兩可以做多少事?你看看侯府現在的樣子,像是有七十萬兩嗎?”

鳳氏正聲音尖銳地質問喬藴曦,小廝在外面稟報說,顧瑾宣帶着常昱蓮和顧瑾泰一起來了。

鳳氏皺眉。

講真,她是不想兩個兒子參與進來的,可眼下他們勢弱,如果能多幾個人,氣勢上也足。

再說了,這是侯府的家事,她的兩個兒子完全有資格進來一起商討。

遞了個眼神給定國侯。

定國侯讓門外的人進來了。

顧瑾宣陰沉着一雙眼走在最前面。

三人與眾人問好後,走到了鳳氏這邊坐下。

這下屋內的兩撥人呈兩軍對壘之勢。

“看,這就又是我們有分歧的地方了,”喬藴曦雙手一攤,繼續先前的話題,“夫人給我的單子,上面匯總的賬目是一年只有五千兩的純利潤。”

鳳氏點頭,就是這五千兩她都嫌多了,可沈媛的陪嫁鋪子多,地段又好,光是每年的租金都不止這點數目,真要做得太過,喬藴曦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你婆婆去世後,侯府急需用銀子,侯爺那個時候一邊要操心你婆婆的後事,一邊還要照顧臻哥兒,沒那麼多精力,所以那幾間鋪子就租出去了。因為租得急,所以價格不是很好。”鳳氏耐心地解釋道。

“後來,侯府緩過了氣兒,但是租戶一直都租着鋪子,侯爺宅心仁厚,做不出過河拆橋的事,所以租金一直都不高,這一租就是十幾年。”鳳氏指着單子最上面的幾個鋪子的賬目,對喬藴曦說道,“所以這幾件鋪子是不怎麼賺錢的,後面這幾間鋪子,你也看到了,租金都在這裡。後來本夫人進門了,就把最後幾間鋪子留下,自己經營,雖然比租鋪子的收益高一些,可也只能勉強應付侯府的開銷,沒多的結餘,也是這幾年才稍微好一些。”

言下之意,喬藴曦懷疑賬本的真實性完全是多餘的。

喬藴曦沉默不語。

後進來的三人眼裡是止不住的驚訝。

沒想到早死的沈媛留下了幾個這麼賺錢的鋪子和莊子。

十幾年,七十多萬兩銀子,在圈子裡也是中上的水準。

誰不想自己的日子輕鬆些,奢侈些,真要把鋪子與莊子還給“梧桐閣”,侯府每年少了五六萬的收入,直接反應在他們的生活水準上,可不僅僅是少兩件衣服,少幾樣古董而已。

到底是年輕,幾人臉上的神色太明顯。

“所以,夫人是質疑我手裡的賬本了?”喬藴曦低聲問道。

鳳氏寬容地笑道:“喬喬,本夫人不是質疑,只是提出合理的懷疑。你也是為臻哥兒好,本夫人高興還來不及呢,本夫人只是奇怪,你手裡的賬本是從何得來的。畢竟,本夫人接管鋪子與莊子後,怕下面的人不服,所以都換上了侯府的人,自然對你手裡的賬本有懷疑。”

賬本上記錄的,是一間間鋪子的流水,流水是業務往來才產生的,鋪子上的人都是鳳氏的人,喬藴曦從哪裡得知商鋪的流水,又是如何得知這些流水的成本與收益,進而算出純利潤的?

分明就是想當然假造的!

鳳氏並沒有因此就逼迫喬藴曦,甚至責備她,臉上屬於長輩的寬容與之前喬藴曦的咄咄逼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大嫂,你是不是被人騙了?”同輩中的顧瑾泰,也是一臉關切。

“多謝夫人與三爺的關心與理解,”喬藴曦說道,“這些年夫人對侯府的盡心儘力,大家都看在眼裡,侯府能有今天,離不開夫人的謀劃。那幾間鋪子,夫人確實經營得很好,不管是租賃出去的,還是留下自己經營的,夫人都經營得有聲有色,侯府的日子越來越好。”

“份內之事。”

喬藴曦又道:“夫人經營鋪子這麼多年,想必也知道,賬本上記錄的是一間鋪子每一天,每一個月的流水,然後才是毛利與盈利,只要有生意往來,就會有流水。”

“那是自然,喬喬,你是想教我們如何做生意嗎?”鳳氏問道。

喬藴曦搖頭,“夫人誤會了,我只是想先把賬本上記錄的東西,向大家解釋一下。”

“現在你解釋清楚了,然後呢?”鳳氏語氣輕佻地問道。

“然後,我就要說說賬本上記錄的這些了。”

鳳氏神色一凝,看向喬藴曦的目光很不友好,甚至帶上了殺氣。

喬藴曦說道:“先說這幾間租賃出去的商鋪。夫人說的沒錯,按照你與商戶簽訂的契約,租金沒錯。”

鳳氏臉色緩了緩。

東西是死的,只有銀子是活的,花出去了那麼多,要他們還回來,比要他們的命還痛苦。

“只不過,我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每個月轉到侯府的租金,並不是租約上面寫明的數目。夫人不用懷疑,我不僅查了侯府的賬戶,我還查了商戶的賬戶,他們實際轉出來的租金,高於租約上的數目,卻與侯府接收的租金數目相符,所以,不是我的調查出錯了。”

“喬喬,你知道私自查別人的賬戶是什麼罪名嗎?”鳳氏壓住心裡的驚慌,循循善誘道,“你既然請了孫大人做顧問,不懂的問題最好先諮詢了再行動,自己犯法不要緊,不要連累了別人。”

鳳氏看向孫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