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我怎麼會認識他們?”鳳氏強作鎮定地說道,“見租戶,談租金都是管事的事。”

“是嗎,那還真是巧了,管事好本事啊,找的租戶都是同一類人。”

“什麼同一類人?”陸御史心急地問道。

“這些人都或多或少地與夫人有親戚關係。”

“哦?”陸御史意味深長的拖着尾音。

“喬藴曦,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鳳氏不認輸地說道,“京城圈子就這麼大,大家都沾親帶故,也只有你這種外來戶才大驚小怪。”

“是啊,所以才說夫人運氣好,找的都是自家親戚,用最低廉的價格,租着最好的鋪子,夫人真是宅心仁厚,對自己的家人如此體貼。只不過,這份體貼是在損害爺的利益上,不知道夫人此舉,是不是犯了什麼七出之類的規矩。”

“喬藴曦,你信口雌黃!”鳳氏吼道。

喬藴曦無辜地攤開雙手,“規矩沒學好,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夫人諒解。我也不知道正確的說法是什麼,出嫁從夫,夫人不顧侯府的利益,一心為娘家人謀取福利,原本夫人照顧娘家人是大義,可卻要損害夫家的利益,還要損害元配嫡子的利益,所以……嗯,我還真找不到合適的詞。”

“喬藴曦,你今日是想藉機羞辱我媽?”

喬藴曦搖頭,“文縐縐的話,我不大會說,所以,我就直說了吧,不做喪心病狂的事,不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貪婪到顛倒是非黑白,誰有機會羞辱你?”

“喬藴曦,我好歹也是你婆婆,是你長輩……”

“所以,上樑不正下樑歪咯。”喬藴曦一點也不慫地懟了回去。

“大嫂!”常昱蓮不贊同地看向喬藴曦,“不管怎樣,我們都是晚輩,怎麼能這麼與長輩說話?長輩有再大的不是,也輪不到我們置喙?再說,萬一母親有她的原因與不得已呢?大嫂,沒問清楚,不能妄下結論。”

喬藴曦也不反駁,只好整以暇地看着常昱蓮。

他們可以對她妄下結論,她就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當初本夫人接管鋪子的時候,心有餘而力不足,想着把剩下的鋪子租出去一部分,剩下的再自己經營,所以找了娘家的人幫忙,看有沒有人願意承租。本夫人的想法很簡單,與其通過牙行找不認識的,不如找熟悉的,知根知底的。這些租戶,本夫人確實不認識,更不知道他們與鳳家沾親帶故。本夫人想,就是沾親帶故,也是遠得不能再遠的親戚了,不然,本夫人也不會不認識。”

“夫人怎麼說都好,我只看事實,事實就是夫人以低於正常價格三倍租金,把商鋪租出去了,造成了我們的損失。夫人所說的難處,在我看來,並不是什麼難處,侯府需要銀子,需要爺的鋪子周轉,可以,我們把鋪子借出來,但是,不該我們來承擔中間的損失,畢竟,爺那個時候還是幾歲的孩子,侯府的長輩還在,哪兒用得着爺為侯府鞠躬盡瘁?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維持侯府的生計,是成年人的事,哪有打一個孩子的主意,動用亡妻嫁妝的道理。所以,我想,我有權要求夫人把中間的差價補上吧?我也很為侯府着想,只要求補回中間的差價,沒算利益。”

定國侯胸口劇烈起伏,氣得不輕。

若是他們之前的說法成立,那麼按照沈媛的遺囑,商鋪在他的名下,商鋪所出的利益用作維持侯府的生計,他們不僅不需要補上中間的差價,連那每年五千兩的利潤都不用還出去。

是啊,一切的前提都是“如果”!

這個前提不成立,後面所有的就都不成立。

現在,他們必須得按照喬藴曦的要求,把這些年的收益全都吐出來,不僅賠銀子,還丟面子!

“這是自然,畢竟這些都是你婆婆的嫁妝,若果定國侯沒有續弦,用你婆婆的嫁妝維持侯府,也說得過去,可既然鳳氏進門了,那就沒有再用你婆婆嫁妝的道理,更何況,你婆婆還立了遺囑,對這些東西做了安排。”陸御史很“公正”地說道。

“夫人,你認為呢?”喬藴曦故意問道。

鳳氏咬着腮幫子,一字一頓地說道:“既然你都安排好了,假惺惺地問我意見,做給誰看呢?”

“所以,我先前說我們賬目對不上,中間差了七十萬兩是有原因的,”喬藴曦一副十分講道理的模樣,卻不依不饒地吐出了最後一句話,“接下來,就是剩下的這幾間,夫人留下自己經營的鋪子了。”

“所以,這幾間鋪子也有問題?”

喬藴曦不語。

鳳氏輕笑,“本夫人知道你謹慎,這是好事,畢竟關係到錢財,說清楚比較好。這幾本賬本,是商鋪的流水往來,你若是時間充裕,可以先看看。當然,本夫人心善,把這些流水往來也做了匯總,支出與收益,以及最後的純利潤都在這上面,你可以先看看匯總,我們把賬目算清楚了,這些賬本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喬藴曦點頭。

要在這裡,用一盞茶的時間看完幾個鋪子十幾年的流水賬本,並算出最後的純利潤是不現實的。

不過,她也不會傻到相信鳳氏給的流水匯總賬,七十萬兩的差額,不是幾間鋪子的租金就能達到的。

“巧了不是,我手裡也有那幾間鋪子的流水。”

這一下,又回到了最初兩人對持的問題,鳳氏也說了,那是她的商鋪,從管事到下面打雜的,都換成了她的人,喬藴曦手裡的流水是從何而來,信任度有多少?

這次,包括孫斌與陸御史在內,兩人都不認為喬藴曦有勝算。

不過,能從鳳氏手裡摳出二三十萬兩銀子,也不錯了。

“夫人先前也說了,所謂的流水,一部分是商鋪的營業額,一部分是其他商戶之間的生意往來形成的。商鋪的營業額好查,當然不是看賬本,而是看庫存。”

“庫存?”孫斌奇怪地問道。

喬藴曦摸了摸鼻子,尷尬地說道:“不好意思,用詞錯誤,是看庫房曾經的存儲量與庫存量,中間差距的數額,就是賣出去的數目。”

“何必這麼麻煩?”鳳氏顯然不耐煩了,“這十幾年的存儲量,就算都在倉庫的賬本上,可算下來多麻煩?”

“不麻煩,夫人也說了,錢財上的東西,還是說清楚得比較好。不管是進貨還是出貨,要做手腳太容易了,就是鋪子上記錄的,也不見得就是真正賣出去的,東家送一點,西家送一點,也是有成本的。”

“你也說了,送出去的那些,也是有成本的,萬一沒記錄在賬本上,那本夫人不是虧了?”

明明是“送”出去的,喬藴曦要算“賣”出去的,她還要填補差價,吃虧得還是她。

喬藴曦笑了,“夫人拿到鋪子後,經營什麼,都是按照夫人的意思,做生意就這樣,有賺有賠。前兒商會開例會的時候,還說了京城幾間鋪子被同行打壓,破產的事。做任何事情都有風險,夫人該不是要把風險算在我們頭上吧?合著,夫人用我們的鋪子賺錢,銀子我們一個銅板都得不到,還要幫夫人承擔賠銀子的風險?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夫人要拿自己的臉面做人情,沒道理我們在後面出力不討好啊。當然,夫人可以說,大家都是侯府的人,都在為侯府出力,可夫人送東西出去的時候,又沒以我們‘梧桐閣’的名義,所以,我們既不沾光,占侯府的便宜,也不出力,白費力氣。”

“大嫂,你倒是算得清楚,現在,不要把話題扯那麼遠,說說流水的問題。”顧瑾泰的臉色沒有先前那麼好了,看向喬藴曦的目光也帶上了不善。

喬藴曦這才說道:“進貨的多少與賣出去的數目都可以造假,唯一不會造假的,就是倉庫的庫存。不管是放進去的,還是拿出來的,數目相對是比較接近真實數目的。”

雖然不排除有一部分不登記在冊,可倉庫的管理是個單獨的體系,存放了多少,還可以存放多少,都會有個大概的數目,在節約成本的前提下,一定會最大限度地發揮倉庫的存儲能力。

孫斌聞言,暗暗點頭。

這是當下最穩妥的計算銷售量的方法了。

這個喬藴曦,有點本事。

“所以,你一定要查庫房了?”

為了商鋪周轉,鳳氏租賃了兩個倉庫,別說查十幾年的倉庫流量,就是查一年的,都是件麻煩事。

“夫人放心,不會耽誤大家時間,我之前就查好了,因為想着夫人多半會提出質疑,所以我直接用的是夫人這邊的倉庫登記冊,夫人等會可以一一核對。”

“你怎麼會有倉庫的登記冊?”鳳氏太過驚訝,直接問出來了。

“夫人,很早之前我就說了,外祖母那裡是有賬本的。”

你們自己不信。

“你偷了我的賬本?孫大人,偷竊罪,按照皇朝的律法,該怎麼判刑?”鳳氏學聰明了,不與喬藴曦糾纏,而是直接諮詢顧問。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