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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那些人按兵不動地跟着他們到了錦城,暗處盯梢,沒有別的舉動。只是在看到她從山上帶下來一匹戰馬,還是一匹威風凜凜,無馬可及的戰馬後,大家的心思就活躍了,之前的小心翼翼被瘋狂取代。

“小姐,這幾日,山上的樵夫與葯農比平時多了好幾倍,就是離營地偏遠的莊子也多了幾個走貨商人。”

不用當歸細說,喬藴曦也知道這些都是試探的人。

“小姐,這些人目前只是打探消息,還不會有進一步的動作,不管是沈家軍還是馬場,都是鎮遠侯的,他們不會,更不敢明目張胆地搶,奴婢估計,他們會從兩方面入手。”

喬藴曦點頭,示意當歸繼續。

“奴婢猜測,這些人一方面會找機會與小姐接觸,套取消息,一方面會從沈家軍和馬場的內部入手。”

喬藴曦贊同地點頭。

比起鎮遠侯與顧瑾臻,她是最弱的,也是最沒腦子的,若是那些人從她身上下手,很有可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另一方面,那些人鍥而不捨地在山上尋找突破口,萬一被他們找到了,從沈家軍的將士,或者從馬場的人動手,要拿到這些資源,總比自己單槍匹馬地好。

只不過,不管從哪種方式入手,要想把沈家軍和馬場合法地拿在手裡,還要得到百姓的認可與老皇帝的默許,這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除非,這兩樣東西都落在了某位皇子的手裡。

喬藴曦摩挲着下顎,突然轉開了話題,“老爺與夫人這兩日可還好?”

當歸一愣,隨即說道:“老爺與夫人這兩日收到了不少拜帖,不過都以旅途勞累回絕了,今兒帶着小少爺到了莊子上修養。”

喬藴曦心裡有幾分內疚。

為了自己的事,爹娘犧牲很多,把自主權都交給了她,兩人在她身後默默支持她,從每一個方面。

能遇到這麼深明大義又對她寵溺的父母,是她的幸運,也是她的福氣。

“明兒我們也到莊子上住兩天。”

雖然手裡的事還沒處理完,可家人更重要。

……

喬平奕已經開始學走路了,原本坐在專門的學步車裡樂得見牙不見眼的,一見到喬藴曦,立馬伸出了雙手,黑黝黝的眼珠子灼灼發亮。

喬藴曦故意站在原地不動。

喬平奕臉上的笑容保持了幾秒,漸漸落下,小嘴一撇,要哭不哭的模樣。

喬藴曦頓時就樂了,一把把他從學步車裡撈起來。

“啊、啊——”喬平奕拍着雙手,認真地與喬藴曦說著什麼。

喬藴曦一邊回應着,一邊把喬平奕抱回了屋檐下。

谷靖淑就坐在門邊,看著兒子耍寶,待喬藴曦抱着喬平奕走了過來,她才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怎麼,娘現在有了兒子,就嫌棄女兒了?”

“你這個促狹鬼!”谷靖淑在喬藴曦的鼻子上點了兩下,讓鍾嬤嬤接過喬平奕,才說道,“娘是不想你兩邊跑,累着了。既然你認為娘不疼你,正好,廚房的糖醋排骨和水煮肉不用煮了。”

“別,娘啊,女兒胡說八道,你何必當真呢!”喬藴曦開始耍寶,喬平奕在一邊咿咿呀呀地附和。

谷靖淑嗔怪地瞪了喬藴曦一眼,“都嫁人了,還沒個正行!”

喬藴曦索性坐到谷靖淑的身邊,靠着她的手臂說道:“別說女兒現在只是嫁人了,就是女兒做娘了,娘也不會嫌棄女兒。”

“你是吃定娘拿你沒轍,是吧?”谷靖淑哭笑不得。

喬藴曦沒有回答,卻是用行動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喬興邦是傍晚回來的,見到喬藴曦高興,讓廚房添了一壺花雕。

喬藴曦湊到酒壺邊聞了聞。

“味道不錯。”

“是李銳承送來的。”喬興邦拿過酒杯,給喬藴曦倒了一點。

只是酒杯還沒送到喬藴曦面前,就被谷靖淑攔下了,“你這可不是寵女兒。”

喬興邦憨厚地一笑,“喬喬少喝點沒事。”

見喬興邦高興,喬藴曦自己也蠢蠢欲動,谷靖淑做出了讓步,“少喝一點,多吃菜。”

“嗯嗯。”喬藴曦忙不迭地點頭。

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讓喬藴曦直吐舌頭。

吧唧着嘴回味,一絲甜味從舌尖蔓延,淡淡的香。

“李銳承怎麼會送酒過來?”心滿意足地抿了一口酒,喬藴曦才後知後覺地問道。

“爹爹與李銳承的藥鋪,最近生意很好,所以他就送了點東西過來。”

對李銳承討好的行為,喬藴曦嗤之以鼻,“李家不是一直都看不上我們喬家嗎?之前,李銳承可是從不到我們喬家來,喬琳梓還沒死的時候,他就休妻了,他的兩個兒子,現在都跟着四房呢!”

喬興邦解釋道:“李銳承本就不是經商的料,李家出了那麼大的事,不僅生意受到重創,就是李老夫人的身子骨也大不如從前了,李銳承需要銀子,他能找到的,願意與他合作的人,除了爹爹,還有誰?”

“所以,爹爹就撿了個大便宜?”喬藴曦故意揶揄道。

喬興邦搖頭,“原來,你是這麼看爹爹的?”

喬藴曦故意笑得誇張。

喬興邦循循善誘道:“喬喬,你要記住,商人和當官的人一樣,一個重利,一個貪權,在利益一致的時候,就是有殺父之仇,也會稱兄道弟。太過剛直的人,會活得很辛苦。爹爹不是教你虛與委蛇,也不是教你不擇手段。你能守住初心,爹爹比誰都高興。但是,你要知道,再好的朋友,再堅固的友誼,也可能有瓦解的一天,所以,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要絕對信任你的夥伴。”

喬藴曦受教的點頭。

聽上去很殘忍,可她不是三歲的小孩,現實就是這樣。

再說了,李銳承與喬興邦又沒有深仇大恨,他最初是看不上喬家罷了,畢竟那個時候,喬家雖然發展得不錯,可真要論底蘊,還是李家要綿長一些。

再後來,喬琳梓給李銳承戴了頂綠帽子,李銳承對喬家的憎恨就帶上了屈辱,可再大的屈辱,在衣食住行面前都是浮雲!

只有填飽肚子才是天大的事。

喬興邦的人品和能力在那裡,除非李銳承是傻子才放着這麼好的資源不用。

而且,在他看來,這是喬家欠他的!

作為喬琳梓的大哥,喬興邦有責任和義務幫喬琳梓還債!

喬興邦倒沒有想那麼多。

在商言商。

在他的潛意識裡,只要有錢賺,不違背律法,不違背道義倫常,是沒有什麼不能做的。

那個時候,喬興邦剛開發出了川北那片,所以與李銳承合作,是很好的契機!

“李珏和李睿還在京城的書院?”

那兩人跟着四房到了京城後,與喬熠一道進了京城的書院。

或許是知道寄人籬下的難處,兩人難得懂事了一回,除了年關的時候回了趟四房,其餘時間都在書院待着。

兩人有多用功,喬藴曦是不知道了,反正兩家又沒有交集。

喬興邦點頭,“應該是在書院,兩個孩子到了京城,收斂了不少。”

對於兩個外甥,喬興邦雖然不上心,卻也不希望兩個孩子長歪。

以前是因為喬琳梓的溺愛,經受了變故,也該學着成長了。

閑聊了幾句,喝了兩口花雕酒,喬藴曦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卧房。

沒有睡意。

不知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還是認床,喬藴曦在卧房裡沒頭沒腦地轉了兩圈,最後站到了床邊。

難得在初夏看到這麼明媚的月亮。

黃橙橙,亮晶晶,煞是好看。

喬藴曦雙手撐在窗欞上,突然就笑了。

“不知道你那裡,有沒有這麼好看的月亮。”

在莊子上住了一晚,翌日,喬藴曦又馬不停蹄地到了鎮遠侯在錦城的祖宅。

按理說,她早該來看看的,可之前因為軍營和馬場的事耽擱了。

從馬場回來後,只把戰馬送了過來,自己先去了莊子上。

沒辦法,自己的宅子雖然有馬廄,可不適合戰馬,而且,戰馬往馬廄里一站,那幾匹腳力馬就像害瘟了似的,哆哆嗦嗦地打擺子。

為了安撫這幾匹膽小的腳力馬,也為了給戰馬寬敞的環境,她索性把馬分開了。

“少夫人。”

丫鬟畢恭畢敬地把喬藴曦迎了進去。

這不是喬藴曦第一次到鎮遠侯的祖宅,她與顧瑾臻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進來過,所以還算熟門熟路。

此時的喬藴曦,注意力並不在周圍的環境上,而是想着顧瑾臻身邊的人對自己不同的稱呼。

黃芪和枸杞因為是自己的丫鬟,所以對她的稱呼一直是“小姐”,沒有改口,當歸也因為賣身契在她手裡的緣故,跟着黃芪她們一樣稱呼她。

而沈家軍都稱呼她為“夫人”,鎮遠侯的人都稱呼她“少夫人”……

喬藴曦額角抽了抽。

什麼時候,得統一一下稱呼。

“小姐,是黑炭!”

一行人正往裡走,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不算輕巧,很是緩慢。

枸杞興奮地到處亂瞟,正好瞅見了黑炭的影子。

威風凜凜的戰馬,取了一個如此接地氣的名字,喬藴曦表示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