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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翠秋也聽出來喬寧黛沒多少耐心了,她只得朝喬二爺看去。

家裡最後做決定的,還是喬二爺!

喬二爺在猶豫。

猶豫什麼?

他既想從喬藴曦那裡不費吹灰之力就借到銀子,又希望這筆銀子最後能不了了之。

喬寧黛分析得不錯。

他們與喬藴曦是親戚,就算分了家,撕破了臉,喬藴曦也不會不要面子,對他們窮追猛打,甚至收回他們的宅子、鋪子。

催債是可能的,可只要他們裝出可憐的模樣,喬藴曦也不會趕盡殺絕,最多再多寬限他們點時間。

做得太過,就是喬藴曦沒理兒了。

他們也不是不識好歹的,只要有充足的時間,等他們緩過了氣,該還多少銀子,他們還上就是,不會佔喬藴曦的便宜。

再者,如喬寧黛所說,她是二殿下的侍妾,他們是二殿下的人,不管鎮遠侯最後要輔佐的對象是誰,二殿下“皇子”的身份在那裡,鎮遠侯不會放任喬藴曦這麼對待他們喬家二房。

只是……

喬二爺之所以拿不定主意,完全是因為喬藴曦的不可掌控性。

還在錦城的時候,這孩子的變化就讓他琢磨不透,現在,喬藴曦一躍成為定國侯府的長房長媳,還是鎮遠侯的外孫媳婦,就連鳳氏與喬藴曦的幾次鬥法都敗下陣來,他不得不多個心眼。

喬藴曦,已經不是錦城喬家長房那個木訥的喬藴曦了。

她的身份,她身後的谷家、鎮遠侯府給她的底氣,喬興邦甚至把名下的所有產業都給了她,這是要在財力上支持她,讓她施展拳腳。

喬藴曦的身份雖比不上二殿下,可碾壓他們真的只是動動嘴的事,他要仔細想想。

“父親,”喬寧黛沒給喬二爺多餘的時間,“喬藴曦那邊還在等女兒的回話。”

“喬藴曦是怎麼與你說的?”喬二爺再次問道。

喬寧黛已經不耐煩了,卻又不得不按捺住心裡的煩躁,語氣不是很好地說道:“喬藴曦那邊只說,可以再寬限我們一個月,給最低的利息。當初,女兒打着喬藴曦的旗幟到她的錢莊借銀子,沒有抵押物資,只憑女兒與喬藴曦的關係就借了幾萬兩。因為怕中途有什麼變故,所以女兒都是借了銀子後,第二個月就把銀子還上了,這樣有借有還了兩次,在錢莊的信譽還是不錯的。這次,女兒把銀子借給言家,沒想到言家攜款潛逃,女兒這邊已經讓人找了一個月了,一點進展也沒有。喬藴曦這邊的期限也到了,無奈之下,才想找她再寬限點時間。喬藴曦答是答應了,可是要女兒把手續補齊全,畢竟她要給下面的人一個交代。”

“這樣聽來,似乎也沒什麼,都是正常的程序。”喬二爺自言自語道。

“父親,您大可放心,喬藴曦是開錢莊的,這點誠信她還是有的,不然,怎麼賺錢?至於我們能不能還上銀子,只要時間充裕,這些都不是問題。女兒已經與賭坊的人談好了,等拿到錢,女兒直接把銀子弄到賭坊,錢生錢。現在,女兒唯一擔心的是,算上我們的宅子與鋪子,還能從喬藴曦那裡拿到多少銀子。因為要除去上一次女兒借走的幾萬兩,剩下的,才是我們這次能拿到的。”

這也是喬二爺琢磨的事。

銀子生銀子。

自然是基數越大,生得越多。

因為他們不僅要靠這筆銀子解決這兩個月“蜀綉樓”虧空的問題,還要把言家帶走的幾萬兩空缺補上。

這是最基本的,不管鎮遠侯最後要輔佐的人是不是二皇子,他們都要把這個姿態表現出來,至於後面喬藴曦會不會主動拿出銀子幫襯他們,都是後話了。

“如果喬藴曦那邊沒問題,就照你的意思做吧。”良久,喬二爺終於做了決定。

喬寧黛面色一喜,“父親,那房契……”

喬二爺朝畢翠秋看去。

畢翠秋立即轉身進了內間,很快,就拿出兩張契約,交給喬寧黛的時候,還是很猶豫。

喬寧黛保證道:“娘,你放心,在這件事上,喬藴曦不敢對我們動歪腦筋,她不過是要個憑證,好給下面的人一個交代。只要我們下個月還她點利息,她肯定不會催我們還款。本金白紙黑字寫在那裡,我們賴不掉,她多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她多收一個月的利息,她有什麼不樂意的?只要我們拖個兩三個月,等二殿下的事定下了,我們不用還喬藴曦銀子,她也巴結上了二皇子,怎麼都是雙贏的局面,喬藴曦不是傻子,有什麼不願意的?”

畢翠秋這才稍稍安了點心。

就算最後鎮遠侯輔佐的不是二皇子,喬藴曦也不虧。

就像女兒說的那般,本金在契約上寫着,他們賴不掉,喬藴曦多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多給一個月的利息。

喬寧黛又與喬二爺商量了幾句,才帶着房契離開。

她沒有立即返回“梧桐閣”,而是硬生生地拖到了第二天。

喬寧黛的想法很簡單,不能被喬藴曦看出她很着急,該有的姿態得有。

喬藴曦照例是在“梧桐閣”與喬寧黛見面的。

喬寧黛連着兩天找喬藴曦,還進了“梧桐閣”,不僅侯府里的眾人心裡驚訝,就是外面觀望的人也驚訝。

再聯想到喬藴曦在錦城放的話,機警的,開始追查二皇子的行蹤了。

二皇子這段時間一直在靜養,不僅沒上早朝,連面都不曾露過,大家很懷疑,二皇子還在不在京城。

外面的風起雲湧,喬藴曦是無暇搭理了,她正與喬寧黛算着一筆筆賬目。

宅子的折算,“蜀綉樓”的折算,以及之前喬寧黛該連本帶利還的銀子,加加減減,算下來,喬藴曦還要給喬寧黛兩萬兩銀子。

“才這麼點?”喬寧黛很不滿意。

喬藴曦難得心情很好,說道:“雖說京城寸土寸金,可二房的宅子位置比較偏,還很小,我給你的是市價。最值錢的‘蜀綉樓’,位置很好,兩層樓的商鋪,在京城是很值錢,所以我在價格上也沒虧待黛姨娘,若是黛姨娘不滿意,我們可以不做這筆生意。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做生意講究你情我願,從不強人所難。”

喬寧黛頓時就黑了臉。

喬藴曦給她的價格自然是最高的市價,可除去之前的債務,她到手的只有兩萬兩銀子,與她預期的差不多,可卻是太少了。拿到賭坊,就是立馬就全部借出去了,回到手裡的利息,扣除賭坊的那部分,她拿到手裡的也不會有多少。

喬藴曦把賬本一合,“要不黛姨娘再想想吧,只不過,今兒,我們得把這個月的銀子算清楚了。”

喬藴曦也很直接,要麼把房契給她,她把銀子借給喬寧黛,要麼喬寧黛把房契帶回去,直接清賬。

“你寫契約吧。”喬寧黛不再由猶豫。

早點把銀子拿到手,送到賭坊,早點放出去,早點算利息。

至於其他的,等到時候再說。

喬藴曦沖錢莊的管事點了點頭。

後者按照公文格式,寫了一份嚴謹的借貸憑證,原本是一式兩份,只不過喬藴曦這次一式三份,其中一份送到官府備案。

“喬喬,你什麼意思?”喬寧黛在仔細審查了契約,確定沒有任何不妥之後,把契約收好,最後還不忘再質問一句。

喬藴曦說道:“我也是想確保萬無一失。我們兩家怎麼說也沾親帶故,真要較真沒臉的也是我們,所以想直接在官府備案,到時有什麼紛爭,直接走第三方,總比我們兩家人在那裡扯的好。你背後是二皇子,我背後是鎮遠侯府,萬一有了矛盾,被有心人拿出來大做文章,對我們兩家都不好。”

喬寧黛似信非信地看着喬藴曦。

不得不說,喬藴曦的話有幾分道理。

拿到官府備案,對兩人都是一種保障。

而且,契約她仔細看過了,上面沒有一個字與二皇子和鎮遠侯有關,就是打官司,也是喬家二房與四房的事。

“事情已經辦妥了,喬喬,可以把銀子給我了吧?”喬寧黛確實着急。

喬藴曦也不多話,拿出幾張銀票遞給喬寧黛。

喬寧黛確認金額無誤後,帶着丫鬟走了。

“小姐……”沈嬤嬤過來了。

喬藴曦把房契交給沈嬤嬤,“收着吧,下個月,就都是我們的了。”

黃芪咂舌,“黛姨娘有本事啊,手裡居然有‘蜀綉樓’的房契!可是,這上面是陶雪的名字,真的沒問題嗎?”

“問題肯定是有的,不過不大,”喬藴曦不以為意地說道,“契約的名字雖然是陶雪的,可二皇子才是‘蜀綉樓’真正的戶主,是陶太傅當年買下來,送給二皇子的生辰禮物,陶雪可是白紙黑字,寫了證明給二皇子。”

“一家人都算得這麼清楚?”黃芪問道。

“算清楚得好,免得到時候起了齷齪,家宅不寧。”喬藴曦是很佩服陶明興的手段的。

不說別人,就說自己。

自己也無法知道,或是控制什麼時候生出不該有的野心,與其那個時候一家人窩裡斗,不如從一開始就把賬目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