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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樹門,是一個以耕地為主,林業為輔的鄉鎮。

申大鵬的母親一家人,都是從這半個山溝溝里出去的,雖然與縣裡的距離只有五十多公里,但是由於有一大半的路都是土路,又有一小部分是盤山路,比較難走,若是坐大客的話,只怕也得一個半小時左右的路途。

不過今天倒是快,在高天賜陸巡的帶路下,小舅的普桑和孫大炮子的麵包車也跑出了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雖然車子都要顛散架子了,但至少三輛車前後到達的時間沒差10分鐘。

2000年左右的時候,就算是在青樹縣,誰家要是有一輛車,都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普通家庭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在梨樹門,一個小小的鄉鎮上,普通人更是鮮少能夠見到轎車,尤其是陸巡LC100這種大傢伙,尤其震撼。

當高天賜的車停在鄉里的路口時,已經有人駐足觀看,當三輛車都出現的時候,立刻引起了眾人的圍觀。

顯然三輛車是一起的,也不知道是去往誰家,但不管是誰家,肯定都能證明家裡的後輩發達了。

僅容一輛車通行的狹窄小路兩側,是一座座灰瓦泥牆的平房,雖然看着不太美觀,但每一座房子,都是一個家,不像匆忙的大城市,高樓大廈幾十層,擁擠着街道,卻空落了房子,哪裡還有個家的樣子?

每一個泥土平房的前後都有自家的小院子,裡面有的種着青菜。

有的種些水果,什麼李子樹、杏樹、山裡紅,應有盡有,就連李子樹都分干核和濕核,紅李子和黃李子。

各家的木籬笆下面都長着一株株矮小的草莓秧,那時候還不叫草莓,也沒有現在的那麼大,只有拇指大小,還叫做草果。

遙看着李子樹上的顆顆果實,還有杏樹上已經成熟到快要爛掉的金黃小杏,申大鵬真有一種想要爬上樹摘一堆,然後痛痛快快的吃一頓的衝動。

像這種沒有農藥的純天然水果,也就鄉下才會有,而當地人還不當好東西,任由它們爛在樹上。

大舅、小舅、父親一群人先回了姥姥家,而申大鵬這車人則是在鄉里尋找着可以過夜的賓館。

可惜,鄉里根本就沒有賓館,只有條件簡陋的小旅社,還僅有一家!

畢竟是鄉下,幾乎沒有流動人口,除了每年賣糧的時候會有些糧販和司機在旅社裡湊合,其他時間也沒人會來窮鄉僻壤的地方。

“這,這都是什麼啊,方塊格紋的藍色床單?大紅大綠的花被罩?哎呀呀,你看這還是水泥地呢,連瓷磚都沒有,更別提地毯了,這種地方怎麼能睡人啊?而且,這屋子裡面怎麼一股怪味?長霉了嗎?怎麼連洗手間都沒有嘛?”

打扮像個大花雞一樣的李文婷站在房門口,捂着鼻子滿臉嫌棄。

“這不挺好的嘛,雖然破舊了一點,但還是很乾凈整潔的,說明老闆也是個乾淨利索的人。”

高天賜表現的很淡定,可是那種無所謂的臉上卻寫滿了糾結。

倒是王雪瑩,根本就沒有搭話,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說,只是饒有興趣的**着牆邊慵懶的小貓,撓了撓它的下巴,換來了小貓咕嚕嚕舒服的叫聲。

“不好意思,你們沒得選擇了,鄉里只有這一家小旅社,如果你們不想住在這裡,恐怕就只能在車裡睡了。”

申大鵬看錶姐為難,也是有些頭疼,也不知道這李文婷扭捏個什麼勁兒,不就是找個地方和男朋友出來鬼混嗎?還那麼在意環境幹嘛!

“那咱們就住下吧,總比窩在車裡舒服多了。”

趙宇點點頭,同意住下了。

“住這裡可以,那你晚上得摟着人家,要不然人家害怕。”

李文婷撒嬌似的摟着趙宇的手臂,可申大鵬怎麼看着,都像是個大花雞在‘討要食物’。

“好,好。”

趙宇無奈應和,向後躲閃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一個金屬的罐子,發出噹啷啷的響聲。

“趙宇,你小心點,別把人家那痰盂給弄撒了。”

高天賜抬腳將金屬罐子踩住,輕輕踢到了一邊,可一不小心卻給踢倒了,裡面的液體撒在了褲腳,嘴裡還嘀咕着:“一個痰盂,你裝這麼多水幹什麼,真是的……”

“高大少爺,隆重的給你介紹一下,這不是痰盂,這是夜壺,住平房,半夜上廁所不方便,所以都在屋子裡放個夜壺,可以解手。”

申大鵬此言一出,高天賜頓時嫌棄的咧了咧嘴,用力跺跺腳,希望能趕緊甩乾淨。

而李文婷也終於弄明白了,只怕屋子裡的怪味就是這夜壺裡的尿騷味,應該是收拾房間的時候忘記倒掉了。

申大鵬覺得好笑,一個城裡的公子哥,竟然不知道夜壺和痰盂的區別,誰家痰盂會弄成跟水桶那麼大?那得把肺咳出來,才能裝得滿。

不遠處的一座矮山腳下,正有一條小河潺潺流淌,申大鵬看着有些激動。

梨樹門,這是他兒時最喜歡的地方,每當寒暑假都會來姥姥家待上一段時間。

夏天,與一群小夥伴光着膀子四處跑,渾水摸魚,上樹摘果,冬天,小臉蛋凍得通紅,卻還是在外面堆着大大的雪人,在冰面上打爬犁。

前世兒時的一幕幕回憶在腦海中轉過,看着那條與記憶中沒有任何變化的小溪,微微一笑:“我帶你們去小河邊走走吧?還能涼快一些!”

正午時分,烈日當頭,哪怕已經是九月初秋,仍是炎熱的很,申大鵬剛剛提出建議,眾人便頻頻點頭同意。

“誒,你們快看,這裡有一隻螞蚱,它怎麼不動呢?”

高天賜好像發現了新大陸,指着一處草叢下面興奮的瞪着眼睛。

“估計是被你嚇着啦。”

劉雨薇心情好了,也開起了玩笑,可當目光投過去之後,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拜託,那不是螞蚱,人家是蟈蟈!”

“蟈蟈?這不是綠色的螞蚱嗎?”

高天賜想要伸手去抓,可看着那綠色堅硬的殼,最後還是沒下去手,生怕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