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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摔電話的沉沉聲響,鐵錚碩的心也彷彿跟着出入了漆黑海底,陳克斌這是明顯在警告他,別把即將退休的老幹部拖下水。

“什麼東西,功勞都是你的,出了問題讓我自己扛!”

鐵錚碩也只能在心裡暗罵幾句,真讓他拖着陳克斌一起下水,他也不敢。

在北方,四月是最舒服的天氣,不冷不熱,不潮不燥,沒有炙烤出油的烈陽,也沒有吹亂髮型的狂風,倒是有些像江南的微風和煦,叫人好不舒服。

也就是在這種舒適的環境當中,清水廣場上靜坐示威的罐頭廠工人越來越多,而且不像過年時爛尾樓老百姓那般頂着漫天飛雪,這溫暖陽光之下,清風拂柳,坐累了就直接席地躺下眯一小覺,哪裡像是示威,更像是曬太陽。

鐵錚碩害怕廣場的人越聚越多會引來更大的負面影響,也為了能夠儘快解決事情,不得已在朱淳巡警大隊的保護下,趕到了清水廣場,可遠遠就看着一眾工人愜意的模樣,倒是氣得他壓根痒痒,心中不停暗罵權津家是混帳東西。

“工友們,你們好呀,我是副縣長鐵錚碩。”

鐵錚碩手裡拿着擴音喇叭,喊話的聲音稍稍大了一些,自然也就吵到了那幾個已經熟睡的人,再加上昏昏欲睡的工人,都是不耐煩的瞥了瞥,便不再理會。

“工友們,你們要相信我,相信政府,一定會盡全力給你們解決問題的,你們想一想,之前爛尾樓的事情,政府不也是妥善解決了嗎?這次也一樣,罐頭廠是國家的企業,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人群里站出一人,穿着還算得體,長得也是周正,並沒有經常勞動做工的工人那種蒼老感覺,仔細比較起來,還有幾分倔強的書生氣。

“相信你?為啥要相信你?之前爛尾樓的事情是陳縣長和縣委曹書記保證的,那他們倆都是縣裡最大的官,說句話你都得聽吧?那當然好使。憑什麼我們廠子出事了,就來了個副縣長?是我們不重要嗎?還是打算區別對待?”

“你是?”

鐵錚碩不了解說話之人是誰,縱使有火,也不敢亂髮飆。

“我叫夏明,是大家推舉出來的工會主席,也是大家發表聲音的喇叭,工友的呼聲在哪裡,我就到哪裡,工友的訴求是什麼,我就大膽的講出什麼,現在工友都覺得縣裡派你一個副縣長來,是在敷衍了事,對不對,工友們!!”

“對,對!!”

“對……”

也不知着夏明有什麼能耐,竟是叫工人如此信任,只簡簡單單呼籲了幾句,整個廣場都是附和之聲。

“工會主席是嗎?夏主席,你要清楚,爛尾樓盤的事情剛剛弄得明了一些,陳縣長和曹書記還都在廢寢忘食的辦公解決問題,是真的沒有時間啊。”

“爛尾樓的事情重要,我們工人的事情就不重要了嗎?”

“對呀,老百姓講究衣食住行,他們住重要,那我們沒了工作還談什麼衣食住行?不比他們爛尾樓的事更重要?”

“我們不跟你談,我們要見陳縣長和曹書記。”

“對,我們只相信陳縣長和曹書記能幫我們解決問題。”

“陳縣長,曹書記,陳縣長,曹書記……”

百十來個工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後竟是齊整整的大喊着陳縣長和曹書記,這每喊一聲,鐵錚碩心裡就顫動一下,腦袋也是嗡嗡作響。

他倒是想讓陳縣長來解決問題,可人家早已經說的明白,絕對不會管,難道還把縣長捆綁來?

想來想去,也只能去找曹新民了,雖說這事情與曹書記並沒有多大關係和責任,但畢竟也是他所管轄的地界,應該不會坐視不管吧?

“曹書記,您得出面了,我實在是管不了那些工人吶。”

鐵錚碩不顧霍秘書的阻攔,硬生生沖入了曹新民的辦公室,此時,曹新民也是雙手按着太陽穴,不停的揉搓,以此來減少頭痛感覺。

“曹書記,鐵副縣長他硬要進來,我攔不住……”

“你出去吧。”

曹新民一揮手,示意霍秘書出去,後者也是不敢多留,趕忙出去,從外面把門關上了。

“曹書記,我知道這事找你有些過分,可是陳縣長最近身體不太好,我怕他太過操勞再犯了心臟病,他為縣裡工作了一輩子,這都要退休了,可不能……”

“別說了,我知道了。”

曹新民仍是皺眉低着頭,擺擺手打斷了鐵錚碩的廢話,對於陳縣長不想參與此事的原因,他一清二楚,不過鐵錚碩說的也有道理,陳縣長畢竟要退了,不能再被牽連下水。

曹新民現在也是心煩意亂,感覺頭都要疼得炸掉了。

爛尾樓的事情好不容易才解決了,這又鬧出來國企廠子倒閉,廠長逃跑的事情,眼看着領導班子就要換屆了,只要不出意外,他會有很大的上升空間,不是去省直機關,就是回京城。

但如果在這個當口出現問題,而且還是解決不了的問題,估計又要在這小縣城裡窩一屆了,這一屆可就是五年啊,對於他這種一心仕途的人來說,五年可是很寶貴的,至少,不應該在小縣城裡連任來浪費時間。

沒有辦法,說是為了自己也好,亦或者為了廣大的工人朋友也罷,已經到了這步田地,曹新民也是覺得沒必要再去研究誰的責任,當下是要趕快解決,強忍着腦袋的疼痛欲裂,跟着鐵錚碩趕去了清水廣場。

曹新民剛一到廣場,看着人頭攢動,忽地就想起來上次爛尾樓的情況,腦袋又是嗡的一聲,只覺得耳朵間陣陣鳴響不斷,心臟也是在不停加速。

“曹書記,您沒事吧?”

霍秘書在旁邊趕忙攙扶,十分擔心,“要不回去吧?”

“我沒事。”

曹新民說話的聲音不大,語氣也顯得有些虛弱,身子應該是很不舒服,但心想長痛不如短痛,還是趕快把事情解決,心裡的大石頭才能落下,移步走到較高的樓梯上,接過擴聲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