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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老頭……”申大鵬嘴裡納悶嘀咕,藉著王雨瑩閃亮大眼睛當做鏡子,竟是從中看到了一個髮型蓬亂到邋遢的男人面孔,霎時羞得陣陣苦笑。

過往雲煙已成回憶,錦繡前程值得暢想,但是,昨天不過是行雲流水,明天亦是無可掌控,自己整日想着如何邁步未來,反倒忽略了最應該用心珍惜的眼前與當下,沒有時間細細品味今天,昨天和明天又有什麼意義?

申大鵬和王雨瑩道了別,想要去看看隔壁的王雪瑩,最終還是沒有敲響那扇並不高大的房門,不受控制的嘆息一聲,洋洋洒洒離去。

縣一中的側門,愛尚發藝,申大鵬以前經常剪頭髮的髮廊!記得當時愛尚發藝的老闆還編過一個口號,讓學生們口口相傳。

‘愛尚愛尚,愛上時尚’!

那時聽起來還挺押韻時髦,但現在想想卻覺得異常搞笑。

愛尚發藝就在學生們一聲聲的口號聲中,成為了一中附近最受年輕人歡迎的髮廊,看清楚,是‘年輕人’歡迎,而不是學校的學生們。

有學校的地方,就肯定會有那種欺軟怕硬的小混混,說他們是社會人,他們還沒有什麼背景,說他們是地痞無賴,他們還有些年輕人的義氣豪情,像當初孫大炮子手下養的小馬仔,就屬於這類人。

而愛尚發藝在一中開店的這幾年,是最受這些小混混歡迎的,髮廊門口時常站着幾個發色各異的小夥子,全都不畏嚴寒的穿着牛仔褲、t恤,唯一過冬的小棉服,還敞着懷露着膀子,似乎是要告訴所有人別惹他們,他們年輕火氣旺。

申大鵬在髮廊門口看到這‘五顏六色’的一幕風景,不由想起了高中時候跟他作對的黃毛袁帥,估計那一頭黃毛就是出自愛尚發藝之手,只不過對於袁帥這一類人的審美,他卻不敢恭維。

只可惜,就算他代表着大多數,也並不能左右少數人的思想。

2000年左右這幾年,《古惑仔》系列電影在港台、大陸掀起了一陣兄弟情義的gāocháo時期,電影裡面陳浩南和山雞是最傑出的代表,而他倆的髮型,也成為了眾多年輕人為之效仿的‘楷模’。

一般的學生沒辦法選擇,只能按照學校要求剃平頭,但對於一些淘氣的學生和校外這些小混混來說,山雞的‘炮頭’和陳浩南的翩翩長發就成為了帥氣的代名詞,更有甚者還把長發染色,或者燙成根根直立,以證明自己的特立獨行。

染髮、燙髮、壓直板、壓波浪,成為了一時流行,但畢竟這種獨樹一幟只在特殊的年輕群體中出現,不被大眾所接受,久而久之,就成了人們口中的‘非主流’,如果再加上柳釘夾克和獨特的紋身,就是更與眾不同的‘殺馬特’了!

申大鵬回憶前世自己高中畢業的時候,也曾想過做一回‘非主流’,但是家庭條件不允許他浪費錢去染髮、燙髮,所以他只能乖乖做主流,當時還曾羨慕、嚮往過,可現在看來,只是覺得那時是單純到年少輕狂。

申大鵬現在的髮型既不帥氣也不特別,看起來更像是個許久沒理髮的乖乖仔,開門進髮廊的瞬間,還被門口小混混挑釁的吐了口煙,不過他無心跟這些小孩子回應,甚至連看都沒看挑釁的小混混一眼,徑直進了屋。

愛尚發藝的面積並不大,只有四個兩兩背對的理髮座位,可能是現在還沒到放學時間的緣故,也可能是高一、高二學生都放假的原因,屋裡並沒人理髮,但座位上都里倒歪斜的坐着幾個‘非主流’的年輕人。

“剪頭還是燙頭啊?”一個叼着煙的年輕人瞥了申大鵬一眼,看他老實巴交、乖乖仔的樣子,跟普通學生沒什麼區別,便沒太當回事。

申大鵬環顧屋裡四處,並沒有看到他想找的人,“胡銘沒在嗎?”

“你找銘哥啊?他上廁所呢!”

年輕人戲謔的上下打量着申大鵬,最後不屑的冷哼一聲,“小朋友,你要是簡單的理髮,就去別家店看看吧,銘哥只做我們這種帥氣的髮型,你那種乖乖仔的寸頭,銘哥都懶得動手!”

“哦?呵,胡銘現在這麼厲害了?”申大鵬都覺得好笑,自己很久都沒被人叫做‘小朋友’了,沒想到今天卻被他眼中的小孩子如此稱呼。

可是他剛開口還沒說完話,就被另一個紅髮的長毛打斷,“什麼胡銘胡銘的,是銘哥,你是不是一中的學生,敢直呼銘哥的大名,不怕晚上走夜路碰到鬼啊?”

“鬼我倒是不怕,我就怕長得像鬼,或者不人不鬼的大活人!”

申大鵬使用跟剛才年輕人看他時候一樣的戲謔眼神,重新打量着剛剛說話的兩個‘非主流’年輕人。

紅髮長毛瞬間明白這是在罵他不人不鬼,登時火氣暴漲,頭頂根根直立的長髮也好像伸長了些許,“小崽子,你特么說誰不人不鬼呢?你不是一中混的吧?是八中老道護着的?還是三中老狗讓你來搗亂的?”

幾個非主流騰然而起,把申大鵬圍在中間,外面幾個人聽到屋裡的聲響,也都紛紛開門而入,本就不大的髮廊,瞬間擠滿了十幾個非主流,場面之壯觀,申大鵬也只能盡量從當初的高中生活里尋找回憶。

“喊什麼?鬼哭狼嚎似的,誰踩着你們的尾巴了?還是誰來我這搗亂啊?”

正當十幾個非主流對申大鵬虎視眈眈,欲要動手解決問題的時候,洗手間里傳來幾句喝罵,緊接着一個剃着炮頭的年輕人走了出來,也沒洗手就提着褲子拉鏈,弔兒郎當的走到申大鵬身邊,正當他想要再開口罵人的時候,卻突然愣住了。

“胡銘,半年多不見,你生意做得可以啊,都有保安替你看門了!”

“鵬,鵬哥?哎呀,好久不見了,這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自從您畢業後,我就沒見過您了!炮哥呢?咋沒跟您一塊來?”胡銘探頭踮腳望向門外,確定孫大炮子沒有一同前來,緊張的心情才稍有緩和。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