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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倥傯,筆墨留香。

目不識丁的少年郎陳天鴻,懵懵懂懂的闖進“書道”傳承的世界,成為書院中最低級別的“庶吉士”。從基本的識字、造句、臨摹譽抄開始學起,踏踏實實、點點滴滴的積累,順利完成了為期三個月的“見習期課業”。

在“見習”的考核中,也不出意外的被列在了淘汰名單上,而且是唯一的一人。與他同住一間書舍的其他八位少年,已成為有用之才,搬往新書舍。

傍晚時分,他接到通知後,立即收拾行囊,準備連夜離開書院,回家。誰知,剛一出門,看到一位陌生的花甲老人站在門外。

“看來,你很是急着離開這裡?”

“我被淘汰了。”

“五千年來,這裡不知淘汰過多少人。它們當中卻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急着離開的。”

“我有事在身。”

“哦?那可不巧的很!剛剛,有一個位置出了空缺,需要新人補進。經過大編修的裁定,決定由你補進。”

“大編修?”

聖域中書院的編製是編修、檢討、庶吉士。一個書院會設有九個編修,共同執掌書院。檢討八十一人,主管庶吉士,管理人數不等,但不會少於三百六十一人這個數,如接納陳天鴻等九人的那位少女,是一位檢討。庶吉士,最低級別,又被稱為“寫手”,是完成書院任務的主要力量。

當然,實際中,每一層級的編製中,又分出了個三六九等來。卻是沒有什麼規制可言了。

所謂的大編修,自然是一個書院的“第一”編修了。這個“第一”,只論資歷順序,不論年齡與個人能力。

陳天鴻知道這不可能,心中沒好氣,嘴上不說,看了一眼老人,決定不再理會他。那知,老人遞過來一張紙,上面的確是蓋有編修的印章。紙間內容極簡潔,“派陳天鴻前往天龍寺,替換李斯”。

天龍寺,三個月以前,陳天鴻是不知道的,可現在他是知道的。那是一座每一代傳人只會有一個和尚的小廟。在如今的修真盛世下,它被認為是神州大陸上最奇葩的存在之一。

陳天鴻知道,自己雖然被淘汰,可在離開書院前仍然是一位庶吉士身份。接到這份調令,除非有能力選擇離開,否則只有依令而行的份。而現在的他實在是弱的可憐,是故只有依令而行的份。

老人道:“走吧。馬車已經備好了。若是順利,大概在子時,便能趕到天龍寺。”

陳天鴻長出了一口氣,心知這書院生涯怕是真沒那麼容易結束了。坐上馬車的那刻,他突然覺得很搞笑。每換一輛馬車,自己將會開啟一個新的征程。心說“這大概是所謂的‘造化弄人’?下一次,我若是換成騎馬,是不是運氣會好轉呢?”

一路上,老人一邊趕着車,一邊嘮叨個不停。據他所說,那個叫李斯的人,是一個歲數比他還要大二十多歲的老人。而李斯前往天龍寺的年齡,大概是而立之年。這個李斯,其實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人,只因得罪了他當時的大編修,才被派往天龍寺。工作很簡單——抄寫經書。

陳天鴻心想:果然不是什麼好差事!難道是死胖子東門三觀的主意?

東門三觀,正是接陳天鴻等九人的那位胖子。九人一進入書院,才知曉他當時為什麼會丟下那句話。原來,他是風小樓檢討的九大得力幹將之一,正好是負責此次新晉庶吉士“學業”的人。不巧的是,他遇上的第一個“霉主”正是陳天鴻。

陳天鴻尋找機會,問道:“老公公,當今世道,皆是修道。為什麼還要抄寫佛道經書呢?”

老頭認真的解答道:“其實,很多事是沒有理由的。比如,我們為什麼要管生我們的人叫爹娘?不過,抄經書這事,是一件河內眾人皆知的事。相傳,第一位佛門祖師,也是非常厲害的存在,萬卷佛經均出自其手筆。老和尚與九聖之一的‘書祖’是莫逆之交。而抄佛經一事,正是他倆之間的一個賭約。至於這個賭約,相傳到現在,大概有幾萬種說法了。如果你樂意,可以聽上一輩子。”

佛道傳承,源遠流長,實際比修道傳承更早。只是不知何故,從未盛行過。當今世人,知之更少。所以,連第一代佛祖的法號,沒幾個人知道。

老頭又道:“等你到了天龍寺,按照規矩,李斯將陪你三個月。說句實話,這可能是你讀書生涯中最為寶貴的三個月光陰。至於你能從李斯那裡學到多少,那就是你個人的造化了。這事,沒人能夠代勞。”

“又是‘見習期’?”

“呃……算是吧!反正,從第一個人開始到現在,都是那樣子!”

馬車平靜的走過幾條寬闊街道,一拐進山道,立刻奔馳而行。老車夫熟練的駕馭着馬車,嘴中吆喝連連。陳天鴻沒有心思去看車外的風景,憑着對馬車顛簸程度的感知,無意中變換着位置,好讓自己盡量處於平穩狀態。

馬車疾馳一個時辰後,山道上突然傳來十多聲“嗖嗖”的呼嘯聲。電光石火間,用樹枝削成的標槍,將馬車通穿。駕車的馬兒受到驚嚇,如脫韁野馬,長聲嘶鳴,奔跑如飛。

不一會兒,山道上傳來一聲斷聲長喝,緊接着一道勁風橫空,強行截下馬車。馬兒長聲咆哮,連連刨蹄,躁動不安。

一位黑袍人解開套馬繩,緩緩揭開馬車門帘。只見一位少年蜷縮在一角,雙眼中泛着光亮,十餘枝木標槍正好穿梭交織在一個小背蔞周圍。

“你是被派往天龍寺的人?”

“是!”

“還行,沒被宵小之徒的卑鄙手段嚇破膽!”

“你是李斯前輩?”

“正是老夫!”黑袍人淡淡一笑,續道:“先下馬車,進廟再說。”

陳天鴻應諾一聲,起開木標槍,重新背好小背蔞,跳下馬車,正要觀察時,黑袍人又說話了。

“送你來的那人是不是說,到了子時,才能到天龍寺?”

“嗯!”

“你信了?”

“信了!”

“難道你不知道,那是鬼催命的時間點嗎?”

“啊……”

“沒什麼好奇怪的,從你上馬車開始,你聽到的、看到的、感知到的,都已經是假的了。從他們的手段來看,你似乎是一個很有來歷的人。”

“我是貪狼衛的後人!”

“呵呵~”

李斯莫測高深的一笑,令陳天鴻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李斯視而不見,亦不管自由離去的馬兒,步履悠閑的朝山門走去。陳天鴻默默地跟在身後,不敢隨意開口。

眼前的山門,沒有匾額對聯,與普通人家的大門沒什麼兩樣。進入山門後,西邊是一間很大很高的佛殿,外飾極其簡陋,亦不見匾額對聯。大殿內被數千盞油燈照的透亮。一位和尚盤膝打坐,神神叨叨。南邊是三間草廬,門全開着。除此而外,不大的小院中再無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