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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峰。

少年陳天鴻站在山間,仰首望天。頭頂懸着一朵白雲,時而像獅子,時而像飛龍,不停的變換着。隱隱中牽動着他的心念與對人生的新感悟。

最近發生的?

過去發生的?

將來發生的?

大概都不會沿着既定計劃與路線發生的!

潮水,有起有落!

鮮花,有盛有凋!

人生,有浮有沉!

大概都是自然之數,非外力而為之!

對於個人來說,究竟該去追尋什麼?究竟該以什麼為信念去追逐什麼?是隨波逐流,還是隨波逐浪,究竟該何去何從?

此刻,陳天鴻才覺得,真正支持自己不斷前進的動力,仍然是單一與純粹的。那就是“重建貪狼衛,重振先祖榮耀”。

拜師聖武掌教,更像是人生的一次偶遇。

在這個擁有五千年沉澱的宗派中,一個人或許會因為驚才絕艷而聲名鵲起。然最終只不過是這個宗派的無數註腳之一。

“我要回家!”

陳天鴻緩緩收回目光,輕聲自語了一句。不經意間向一側一瞥,發現明珠長老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裡。趕緊起身拜見。

明珠長老點頭示意,道:“你師父說了,宗門暫時無事。你若是真想回家,先回好了。兩年之後,你必須返回宗門。”

“多謝師父,多謝師叔。”陳天鴻嘴上連連,心中忖道:昨天,師叔還叮囑我別想貪狼衛的事。今日,怎麼突然改變了主意。看來,這些真君真人們的想法,也是時時刻刻在變了。

“你師父要我特別提醒你,凡域中的事,九大派是不能直接干預的。”明珠長老說時,拿出一個初階如意袋,遞給陳天鴻,“怎麼說,你也是一派掌教的親傳弟子。這點靈材資源,宗門還是應該給的。”

明珠長老說完話後,隨即離去。

他的話,陳天鴻一聽,立即明白了過來。倘若要是放以前,他真不一定能很快明白。

現在,陳天鴻終於明白,為什麼“石軍門”的事,靈霄殿的天律衛沒有前赴黑龍崗追查。

陳天鴻獨自思考了一會,決定今日就離開宗門,回家。所以,在返回洞府,簡單收拾後,抬着開天魔劍走出洞府,用符牌將洞府暫時封印。

此時,甄、蒲二人探頭探腦的走了過來。

“師兄,你這是要回家了嗎?”甄不易輕聲問,又自語道:“如今這形勢,暫時躲避鋒芒。回家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陳天鴻微微一笑,輕輕點頭。

蒲司懿道:“重明師兄,我送你一程。”

“二位師兄的好意,我心領了。”陳天鴻微笑道,“不過,前往‘神域傳送門’的距離太遠。二位師兄還是別無謂的浪費時間了。”

說罷,翻身上馬,忽又回頭低聲說道:“兩年後,我會奉師命回宗門的哦!”

說罷,雙腿一夾,驅馬下山,向“神域傳送門”的方向飛馳而去。

話說,九曲聖河與崑崙神山之間的地域,十分廣闊。名義是劃分成了“神域”、“仙域”、“天域”三大區域。實際上,那條橫亘在三大區域前的“九聖山脈”,是真正的一分為二的界線。

故而,又有了“九聖山脈”東西兩側分為“神域”與“聖域”的實際劃分。

實質來說,三大域是由九大宗派執掌的修真聖地,而“聖域”是神州大陸上所有世家與散修的聚集地。

對於神意境以上的修士來說,飛越九聖山,不是什麼難事。可對於數量最多的開元境修士來說,只能通過人族聖賢所留的傳送法陣了。

陳天鴻自然是後者。

***

神州大陸,人族紀元,五千九百九十九年,農曆九月九日。

年滿十六歲的陳天鴻,離家三年多後,終於回家了。

如果說,十六歲前的他,只能是聽天由命。那麼十六歲之後,他只剩下了“與天爭命”一條道路可行。

他手中的那根無名權杖,那雙沉默了五千年之久的貪狼神鐧,那柄重新認主的開天魔劍,勢必將伴隨他,開啟屬於他的人生新紀元。

***

龍門鎮。

夕陽西下,晚霞餘暉淡抹。

一個人,一匹馬,平靜地走在幽靜的鎮巷間。

那雙平靜深邃的眼神,淡漠地掃視着經過之地。

視野中,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屋,有的只是刻意損毀與縱火燒毀的痕迹。沒有一個有精神的大活人走動,有的只是路邊野草中不時發出的哀吟聲。

這座佔地頗廣的鎮子,不再像是一個人族聚集的鎮子,像是人間的一處活墳墓。

鎮巷的盡頭,沒有了前行的路,唯有齊肩的野草肆意生長着。偶爾出現的野鼠,似是能嗅到什麼,會如閃電一般消失在草叢間。

一人一馬,繼續向前走去,踩踏着野草發出“咔咔”的響聲。

夕陽下,這串聲音似是風聲中響起的一曲哀樂,枯萎着一顆平靜的心。

當人與馬走出草叢,停下腳步時,人的身形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眼前,一個無精打採的老人,緊緊裹着破爛布衫,半斜躺着依偎在一根枯木旁,蓬亂的頭髮遮住了雙眼,一直盯着那輪如血盤的夕陽。

不遠處,一塊削平的木板上,牢牢綁着一人。那人頭髮齊落,頭皮鋥亮,身形消瘦到近似一具骷髏。或許,他累了,正低頭大睡。木板下的一頭小白豬,像極了一頭骷髏豬,尾巴輕擺,小嘴不停啃着木板。

約距木板一丈外,一位文弱少年抱着一頭小鹿,守護着另一位沉睡中的少年。

在更遠些的草叢中,趴着四位老人,不時發出艱難的咳嗽聲。

他們沒有發現一人一馬正在靠近,仍是保持可能保持了很久的情形。

“隆伯……”話音剛落,陳天鴻堅毅的雙眼再也難以平靜,聲音不禁顫抖與哽咽,“我回來了!”

過了好一會,老人才微微動了動腦袋,透過頭髮縫隙看向來人。雙眼對視的那一刻,老人竟然笑了,笑的是那樣的開心與自然。老人卻始終是半躺着,一動不動。

“終於長大了!”

是的,陳天鴻沒有哭泣,沒有悲傷。內心的堅韌與堅毅,堅強的支配着他。

“隆伯!”他輕輕扶起老人,將一粒靈丹給老人服下,輕聲道:“我五哥的病,愈發嚴重了嗎?”

一粒靈丹入腹,隆伯的臉上很快出現了生氣。他在努力適應靈丹之靈力後,微一點頭,道:“行為完全失常了。不綁的話,跟隨地吃屎吃糞的畜生沒什麼分別了。”

陳天鴻依舊平靜,微微沉默後,取出四枚同樣的靈丹與一大錠銀子,輕聲道:“隆伯,給那四位老伯也服一枚靈丹。然後,去弄些米與肉來,給大家吃頓飽飯。”

隆伯沒有任何吃驚與意外,只是微一點頭,拿着東西走了過去。陳天鴻走向了三位少年的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