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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陳天鴻的生活終於暫時平靜下來。他的日常,僅是單純的來往於書堂與洞府,兩點一線,修鍊、讀書識字、抄寫“本草寶錄”,進行的有序。

時光荏苒,歲月流金。

轉眼,兩個月時光過去,距離“九聖會武”只有一個月。

一天夜裡,崑崙神山的方向,焰火衝天,染紅了半邊天。映襯的封神三十六峰赤紅血艷,猶如塗血。伴隨着陸續衝天而起的焰火,沉悶的響聲越來越響亮,震的大地微微顫動。

陳天鴻站在門外,靜靜地注視着。甄不易與蒲司懿走近前,並肩遠望。

其實,儘管沒人知曉原因,但這是一種很常見的景象。只要稍稍在封神殿修行了一段時間的弟子,都看到過這種景象。比如,十分鎮定的甄、蒲二人,已經見過兩次。

甄不易道:“這一次的焰火,比先兩次盛了許多。”

陳天鴻道:“宗門會有人過去看看嗎?”

“看着,像是在三十六峰之後。實則,距三十六峰足有數萬里之遙。而人族修士能到達的範圍,不超過三十六峰向東百里之地。”甄不易撇嘴道,“根本沒必要去看。何況,宗門有無數神秘的法寶,可以遠遠觀察神山範圍的動靜。”

陳天鴻道:“我們可不可以走到三十六峰之後去看看?”

甄不易呵呵一笑,一臉無語。

蒲司懿道:“可以。不過,要經過白虎衛守衛的傳送門。據說,曾有幾位年輕有為的宗門前輩,在焰火出現後,一起通過傳送門前往。然而,沒有一人能回來。從那以後,沒人再前往。”

“這焰火一經出現,一般持續多長時間?”

“少則三天,多則七天!”

甄不易道:“你不會想去看看吧。”

“嗯。我要過去看看。”陳天鴻淡淡一笑,走進洞府,收拾齊整,扛起開天魔劍,再次走出洞府,道:“傳送門怎麼走?”

蒲司懿道:“我帶你去。”

“啊!”甄不易訝然道,“老蒲,你不會逞能也要去吧?”

蒲司懿聳了聳肩,道:“我已經是死過好幾回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

“你……你倆……這……”甄不易為難了,眯眼道:“那我也去好了。”

陳天鴻笑道:“別勉強哦!”

甄不易齜牙咧嘴,悠悠地跟着。陳天鴻不知道路,在蒲司懿的帶路下,先是來到千界塬,再順着塬外一條崎嶇小道向東南前行。

約莫兩個時辰後,三人一馬來到兩山之間的平坦地上。平地開闊,方圓百丈,南北兩邊各搭建着三個帳篷。正東邊正中間,有一扇虛影霧門,呈圓月形,白光熠熠,微微顫動。門兩旁丈餘外,守護着八人。

三人面面相覷,陳天鴻率先走向霧門。甄、蒲二人跟在身後。守護在最前面的二人剛要阻攔,卻突然停下來。陳天鴻側眼一看,看見南面站着一位中年人,正仰首望天。

陳天鴻呼吸了最後一口空氣,邁步走進霧門。只見銀光瀲艷,如大海之波瀾,塑造出一道圓形隧道。人站在隧道中,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着,徐徐前行,好似在海面上踩着踏板滑行。

小馬駒始終跟在身邊,平靜異常。

甄、蒲二人跟在身後,專心注視着銀光隧道的波紋。

約莫一刻後,三人同時滑出銀光隧道,出現在碎石灘。碎石灘被焰火映照的如血灘。三人所在的位置,恰好在血灘邊沿。

從三人站的東南方向看三十六峰,三十六峰彷彿是懸在天穹下的三十六個星盤。向正東看,焰火衝天,瀰漫天穹。但是,似乎被懸在天穹下的三十六星盤禁錮,無法衝破天際。其它方位,若黑暗混沌般的存在。

“我覺得不太對勁!”甄不易憂心忡忡,“你倆想想,白虎衛的人為什麼不阻攔我們?”

與甄不易相處兩個月來,陳天鴻認識到,此人心細如髮,極擅揣測人的心理。很多時候,一個人細微的表情,都能被他說出個子丑寅卯。往往還揣測的很準確。

陳天鴻道:“是我們自己要來,又不是別人強`迫的。”

“不對,不對。”甄不易很認真,“白虎衛守衛此傳送門,職責之一是防止有人闖入,造成無謂的損失。而此次我們前來,那人刻意放行。加之白虎師姐對七師弟還不錯。兩者一綜合,問題很明顯。要麼是白虎師姐的意思,要麼是白虎衛被其他勢力滲透了。”

陳天鴻可沒功夫跟他瞎聊,試探着朝碎石灘走去,心想:就算別人有問題,可關鍵問題不是我們自己要來么。

那知,身後的二人齊齊發出嚎聲,像是野獸之吼。

陳天鴻大驚,趕緊扭頭一看,二人凌空而起,手舞足蹈。眼珠快要迸框而出。趕緊跑過去,朝二人升空的方向看去,隱隱有兩隻手從北向而來,捏着二人的脖子。

正在此時,白杖上的九星紫珠開始發光。陳天鴻緩緩舉起白杖,指向北向。漸漸地,黑暗混沌中顯現出一個人形虛影。那是一具骷髏。它的雙手正抓着二人的脖子。

骷髏虛影亦逐漸看向白杖,雙手鬆動,將甄、蒲二人丟在地上。二人無聲無息,昏死過去。

少頃,白杖掙脫,徐徐凌空,飛向骷髏的嘴。隨後,骷髏虛影漸漸飄散,一點點的匯聚融入到了白杖。白杖的顏色亦開始發生變化,由白色逐漸變成灰色,再由灰色變成黑色。

白杖尾的那顆藍色小圓珠,漸漸變成了一點紅色,像極了一滴殷紅血珠。杖首的金色圓環與九星紫珠,其色更純,其芒更盛。

當骷髏虛影完全消失後,權杖凌空,緩慢旋轉,形成金色、紫色、黑色、紅色四色相交織的光圈隧道,正好籠罩住地上的三人一馬。

隨之,九天之上,星河奔涌,漫天流星齊齊滑落,匯聚在權杖形成的光圈隧道,進而落在三人一馬身上。漸漸地,陳天鴻雙眼放射出紅綠光芒,額頭中間的那個白點稍稍變大了些,白點中心漸漸空白,逐漸形成一個“0”型。像極了一隻剛剛睜開的小眼睛。

點點星光落在開天魔劍上,魔劍發出微微錚鳴。

陳天鴻沒什麼異樣的感覺。旁邊的小馬駒,一會變成一條大青蟒,一會變成高大雄健的白馬。彷彿,藉助星辰之力,這頭血魔獸加速進階中。最終會變成白馬,還是青蟒,他可無法預料了。

此刻,陳天鴻顯得很平靜。由小馬駒的變化,想到了“重明經”與“神龍訣”,忖道:何不試試看?

他先檢查了甄、蒲二人,發現二人呼吸均勻,與熟睡無異。然後,將開天魔劍平放地上,盤膝打坐在劍身上,模仿着劍柄上曾出現的虛影變化,凌空虛畫。心中默念兩大修真法訣。

漸漸地,透過權杖光圈湧入的流星,不再消失,而是漸佈於陳天鴻周身。徐徐間,形成兩份,位列前後。前方,漸漸形成一隻鳥形狀。身後,漸漸形成一隻龍形狀。鳥飛翔,龍盤旋,任憑無盡的星辰之力塑造凝實。

漸漸地,陳天鴻的雙眼光芒與額頭白芒,越來越明亮。

在權杖光環下,一切似成了永恆,永無止盡。

***

傳送法陣前,白虎與玄武眉頭緊鎖。

“師姐,老七已經進去三天了。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出事,也是他自己要進去,怪不得別人。”白虎漠然道,“此事明珠師叔已經知曉。師叔說,七天後若還不出來,他再想辦法。我們只有耐心等候。”

白虎沉吟道:“此次的焰火,比前面數次的都要更盛。真不知道在另一端,是什麼場景。或許,七師弟真能得到天道機緣,修成正果。那樣,才對得起師尊的閉門弟子資格。”

“聽說,老七是抬着開天魔劍進去的。”玄武微一眯眼,壓低聲音道:“師姐,你說是不是師尊偷偷叮囑老七什麼秘密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虎道,“師尊跟這個閉門弟子談話,不超過十句。能叮囑什麼秘密?再者,那柄重劍,根本不是什麼秘密。七師弟拿此劍進去,無非是求一心安罷了。”

二人正聊天時,忽見傳送門劇烈波動,似被強大的力量猛烈衝擊。二人立即高度警惕,其他人亦圍到近前。

然而,這種劇烈波動持續進行,很快引來了數位宗門長老。明珠長老自然是第一個趕來,燚屾長老亦趕了過來。

一位長老輕步上前,拿出一塊棋盤,輕輕朝傳送門按下去。豈料,約莫靠近傳送門三尺時,竟被震開數步。長老發出連連怒吼。這位長老道號“光良”,陣堂首座,手中棋盤乃是陣堂的鎮堂神器——“掌天陣胎”。

明珠長老驚道:“陣堂的‘掌天陣胎’,亦壓制不住?”

光良真人,一位面容慈善的老頭,搖頭道:“簡直是妖孽之力,竟然與掌天陣胎的力量天生排斥。據老夫估算,此力量一旦爆發,足可將千界塬夷為平地。應及早上稟七位師叔,早做打算。”

燚屾真人道:“可否緩緩!”他知道,此事一旦稟明太上長老,將會意味着什麼。

“縱使是天縱奇才,與祖師爺的創派基業相比,總得有個選擇吧。”

說話的一位長老,是站在最遠的一人。他悠悠地抬頭望天,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但他說的話,卻不無道理。

正在此時,空中來了一位青年人,落地後,朗聲道:“明珠師叔,家師已將此事稟明太上老祖‘永夜真君’。‘永夜真君’傳下話,今日午時,太陽落正位時,必須毀去此傳送法陣。”

話音未落,所有人抬頭看向天空。而此時,離太陽落正位,不足一刻鐘。稍後,大家的目光,漸漸聚集在明珠長老身上。

明珠長老臉色平靜,微一點頭,道:“既然是師叔所下令諭,我們自當遵從。”

正當諸位長老準備時,太陽悄然落到了午時正位。就在剎那,傳送門突然倒立起來,像一道銀光隧道,直通天際。欲與太陽相連接。

在短暫的時間裡,銀光隧道周圍,竟然下起了流星雨。而在那五彩斑斕的流星雨中,緩緩顯現出一柄黑色巨劍。

巨劍微微轉動,彷彿將天劃開了一道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