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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事。

回到縱橫書院,陳天鴻被安排在了“地”字號的一間房。房間里有獨立的陽台、入室花園、廚房、廁所、浴室,以及一間室內套間的書房。同時,書院分派下來了一套庶吉士的衣帽套服。

陳天鴻用了足足一個時辰,梳洗整理自己。

此刻,站在鏡子前,但見秀髮如墨,劍眉星目,挺鼻如峰,丹唇龍頸,頦如月盤,身材筆挺。儼然是一個小帥哥。

佇立良久,緩緩拿起桌上的幘巾,將頭髮束好。儼然是一個小書童。

陳天鴻的目光緩緩離開鏡子,打量着於生以來住過的最好的房子,心中惆悵萬千。他知道,再好的房子,自己亦是一位匆匆過客。

站在床前的小馬駒,無精打采,昏昏欲睡。

陳天鴻沒心思理會它,輕步來到書房。剛欲坐下,便聽到有人敲門。心中一怔,連忙背好背蔞,跑去開門。來人竟是一位熟悉的少年面孔。

少年姓江名漓,長的很帥氣,怔了片刻,咧嘴一笑,道:“陳兄弟,你這是高升啊。恭喜,恭喜。”

陳天鴻同樣納悶,心想自己雖與此人同擠過一間書舍,可並不熟悉。至少,不至於自己剛回書院,江漓就能知曉了。懵了片刻,才說道:“江大哥這是……有何貴幹?”他文化不高,忽然憋出這麼一句,頗為滑稽。

江漓笑道:“大哥可是不敢當,貴幹亦談不上。小弟只是奉三觀師兄之命,邀請陳兄弟於今日酉時,前往‘七扇樓’小聚。”

“這不就是現在?”陳天鴻看了看光陰,心想:東門三觀極其鄙夷自己。此番叫我前去,多半是羞辱我。我何苦自討沒趣,遂是回道:“這個……我身份卑微,豈敢與三觀那樣的高人雅士坐席。我不去了。”

“三觀師兄已被一位長老看中,提前收編為內門弟子,飛黃騰達,成為人中驕龍。”江漓說時,眉角微翹,眺視陳天鴻,“眼下,‘大會考’在即。三觀師兄有感我們九人乃是他所帶的第一批,亦是唯一一批庶吉,這才決定請大家相聚小坐,以續緣份。”

江漓的話說的很明白。如今的東門三觀,牛`逼哄哄。以陳天鴻的身份地位,還沒到不給面子的分上。何況,東門三觀的本意是為了與他所帶的唯一一批庶吉小聚,無法讓人拒絕。

陳天鴻想了好一會,朝小馬駒招了招手,小馬駒似是心有靈犀,小跑步過來。江漓看的只發愣,憋了一會,沒說出一句話。陳天鴻示意他可以走了,二人一馬才離開房間,走向書院的一條大道。

走在路上,但見書舍排排,縱橫分布。只不過,此時此刻,幾乎見不到人影。江漓看出了陳天鴻的心思,呵呵一笑。

“陳兄弟,你知道‘大會考’嗎?”

“沒聽說過!”

“那你也是沒有聽說過‘青雲榜’咯?”

“嗯!”

江漓見陳天鴻回答的乾脆,已知陳天鴻是真的不知曉,便侃侃道:“所謂的‘大會考’,是所有書院的所有人,除了編修們外,共同參與的一次書法大賽。最終結果,將由各院推舉出來的九位編修共同評定。若是能獲得大會考的前九名,有很大的可能被某位長老賞識,收編為內門弟子。甚至,那怕是親傳弟子,亦不是不可能。久而久之,大家稱此為‘鯉魚躍龍門,踏雲上青天’。

所以,‘青雲榜’因此而得名。但凡能上得了青雲榜的人,皆是對書道傳承有着相當造詣的人。青雲榜上只能容納一萬個人名字。其中,春秋書院的門人弟子,佔據了四分之三。”

“唔!亦即是說,三觀師兄將會成為春秋書院的內門弟子了?”

“那是當然!”江漓得意的說道:“三觀師兄於書法一道的造詣,令人嘆為觀止。九位編修可是稱讚不絕。”

“亦即是說,三觀師兄已經鎖定了前九名的名額?”

“保三望一!”江漓眉毛一挑,笑呵呵地說道:“厲害不?”

“厲害!”陳天鴻點了點頭,問道:“江大哥,鎮龍殿今年收不收弟子?”

“收!”

“哦?”

“不過,他們也已經確定了人選,沒有多餘的名額了。”

“哦!”陳天鴻心中一涼,暗自道:這事看來真不好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漓似是發現了什麼,追問道:“陳兄弟莫非有意拜往鎮龍殿的山門?”

陳天鴻沒有回答,沒有反應。

江漓繼續說道:“其實,此次九大派早已傳下話來,分屬各派的外派弟子,一律不得更換宗派,靜候各派調遣。我記得你是封神殿的弟子?”

“嗯!”陳天鴻道,“我記得,我們九人分屬九大宗派?”

“當時是。”江漓神秘一笑,道:“不過,見習期滿後,三觀師兄將我們八人的外派身份全調換成了春秋書院的。而九大宗派傳下來話,才是三個月前的事。所以,這事……”

陳天鴻亦微微一笑,皺眉問道:“怎麼路上不見一人呢?莫非,大家都在看書學習?”

江漓悠悠地說道:“看書學習,不見得是。倒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奔波,多半是真事。”他言止於此,不再多說,帶着陳天鴻拐了幾個巷子,來到一坐酒樓前。

酒樓有三層,每一層均沒有牆面,各是七扇敞開的紅漆門。每一扇門上貼着一幅山水畫。第三層的正中間懸着一塊匾,書寫着“七扇樓”三顆大字。

江漓抬頭示意着三顆大字,道:“那是三觀師兄的真跡哦!”說罷,恭身站在一側,亦示意陳天鴻站好。

正在此時,另一條巷子中走出一隊人,正是東門三觀。東門三觀走在中間,前後左右相距一步,各有一條毛如綠絨的小狗,小狗外圍相距一步分列的是四名書童。五人四狗,步律步頻完全一致,踩出均勻的節奏。隊伍後面三步外,跟着十多人。其中七人,陳天鴻是認識的。

“立定!”

隊伍本來走的好好的,向酒樓走去。可剛讓過江漓與陳天鴻,東門三觀突然發出了指令。隨即,四條小狗與四名書童步率一致的站定。

“向右轉,稍息!”

“唰,唰,唰!”三聲整齊劃一的轉身、落地、站定,好似在一個模子里落子似的。

陳天鴻瞧見,四名書童的右腳與四條小狗的右前爪,稍稍向前伸出些許,每一個方向,人腳與狗爪均在一條直線上。心中更加認定,這個東門三觀是個怪人,身份明顯與一年前大有不同。

東門三觀眯眼看了一會白色的小馬駒,才稍微打量了一番陳天鴻,突然喊道:“向左轉,齊步走!”頓時,小狗、書童與他行動一致的朝酒樓走去。他身後的一行人,陸續跟着走進酒樓。

江漓看別人都走進去了,輕輕拉了拉陳天鴻的衣角,道:“讓你的小馬駒站在外面,我們進去。”

“不行。”陳天鴻搖頭道:“小馬駒必須得時刻跟在我身邊。否則,會出事。”

江漓驚訝道:“你這小馬駒不值錢,最多一兩銀子而已。難不成還怕被人搶了?要知道,修真世界裡,最便宜的就是馬了。因為大家的目標是御空飛行,誰還會沒事騎馬。”

陳天鴻沒打算多解釋,道:“若是不讓小馬駒進去,我也不進去了。”心想:狗能進去,馬駒憑什麼不能?不就是我身份卑微么,哼,誰稀罕!

江漓搖了搖頭,小跑步走進酒樓,很快又跑了出來,笑道:“三觀師兄允許你帶着小馬駒進去。”突又放低聲音道:“陳兄弟,你是不是也成了內門弟子?”

“怎麼可能?”

“不對啊!”江漓看着認真的陳天鴻,輕聲道:“如此以來,三觀師兄對你的態度,讓我有些納悶了。”

江漓一臉納悶,帶着陳天鴻走進酒樓,來到第一層正中央的一張大桌子旁。東門三觀微一頷首,示意二人落座。他身後坐着四位書童,各抱着一條小綠狗。

東門三觀連斟三杯酒,一言不發,一飲而盡,臉色漸漸變得愁苦起來。突然,潸然淚下,像是失去玩具的胖大少,失聲痛苦。那四條小狗亦跟着眼淚汪汪,嗚嗚悲悲。

陳天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着實嚇了一跳。當他反應過來時,其他十多位年齡相仿的少年,有的微微抽泣,有的放聲大哭。這讓陳天鴻感覺像是走錯了片場,不知如何是好。無論如何,他無法跟着這些人大哭。

陳天鴻心道:這是怎麼回事啊?這些人是不是有病呢?

過了一刻,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暢聲嚎啕大哭。彷彿,要在哭的造詣上分出個高下。

陳天鴻的內心無疑是崩潰的,一雙無處安放的眼神,一一掃視着桌子上坐的人。漸漸發現,江漓是哭的最傷心的那個人。

哭着,哭着,東門三觀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向後堂走去。後堂早有七人等候,個個掩面大笑。

東門三觀整了整衣衫,沉聲道:“我帶出來的九人,除了小馬駒外,其他人都算是可造之才。我決定分成兩批,一批隨我前往春秋書院,一批留在縱橫書院。”說時,示意一人拿出名冊,親自提筆寫了兩份名單。

一人道:“師兄,三天後便是大會考。您得早些回去,養精蓄銳,好好備戰。”

忽然,七扇樓外一聲霹靂爆喝,“好漂亮的小馬駒,我```要!”

東門三觀一愣神,嘴角一陣抽```搐,嘀咕道:“誰把虎妞放出來了?這不是給我添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