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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域秘境,來自西北角小湖泊底部的火燒雲,持續了整整七天七夜。

然而,與之相比,七天七夜的時間裡,無一人靠近火燒雲出現的那個小湖泊一事,猶顯的詭異。

天邽城,是與之相距最近的繁華大城,素有“西北第一雄關”之稱。亦即,它不僅僅是位於商域秘境西北的一座繁華大城,亦是商域秘境核心領域最外圍的防護屏障之一。

城中卧虎藏龍,高手如雲。尤其是九大堂體系直屬的精英人員部署,城池的真正掌控者,可以說,整個西北角都是他們管轄巡護的範圍。但是,對於火燒雲一事,所有這些強者都選擇了無視。

同時,沒有任何一堂公開宣布對此事負責,或是說明此事的原委。

同樣,沒有任何禁令頒布。

天邽城內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一切照舊。出城歷練的人們,還是有意識的主動避開了是非之地,前往其它地域歷練。

每天的申時,是日常外出歷練的普通人們按時返回城池的固定時間。藝高膽大者,自然不受任何限制。

火燒雲燃燒起的第九天,申時,在南邊歷練回歸的人們,浩浩蕩蕩,湧進天邽城。人潮中夾雜着這樣一行奇怪的隊伍,七個青年男子,皆持木製法器,一人抱着一隻小灰猴,一人旁邊跟着一條六尺高的小灰狗,一人背着一位身穿灰衣的小姑娘,一人扛着一頭大灰熊。

臨近的人,時不時朝這支奇怪的隊伍看來。然後,目光皆會停留在那條小灰狗身上。

那是一條長的很奇怪的小狗四條腿細長,足有六尺,身材長度卻不足兩尺,與腿小比,短小精悍到了極致。走在人群中,走出了人的感覺。

以狗看人,旁邊背着小背蔞的那個青年人,似乎也有那麼點古怪。想來,一個成年男子,誰沒事會像個小孩子一樣背個小背蔞。

好在,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身為修士的人們早已習慣了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自不會刻意去在意,或是有其它想法。大家一樣,進城後迅速散開,朝着一家家商鋪奔跑而去。

然,好事之人還是有。

有三個青年人,不緊不慢地跟在七人一狗後面,先後走進了一家名叫“韾陽堂”的商鋪。然後,看着背小背蔞的人如變戲法一樣,從小背蔞中取出一件又一件靈材。再將靈材兌換的靈石均分給同行的六人,他自己的那份重新裝在了小背蔞里。

三人將此事看在眼裡,兩人裝模作樣的上前,拿出幾樣靈材討價還價。另一人迅速離開,向城內飛奔而去。

似乎,一行七人沒有任何發現。他們從容的用靈材兌換到的靈石,各自從商鋪兌換了各自所需,便走出商鋪,在街上尋找住宿的客棧。

最後,落腳在城西南角一不起眼的小客棧。

其他人先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梳洗換衣,自不必說。背着小女孩的魚錦麟可犯難了,不自主地跟在陳天鴻身後。

“蠶兄,我……”

“救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陳天鴻接過小姑娘,眼光餘角順勢掃過周圍,低聲道“今夜丑時,南門相見。”

魚錦麟心領神會,點頭後,快速進入自己的房間。

陳天鴻走進自己的房間,將昏迷的小女孩放在桌子上,自己先梳洗整理一番,換上新衣服與新鞋。那是一件質量不錯的白袍,三條淡藍色衣袂直垂到腳面,一雙銀色虎頭靴。

他輕步來到小姑娘近前,輕輕捲起小姑娘的右臂衣袖。兩張黃色符籙呈十字狀粘貼在肘內,十字交叉正好壓在了曲澤穴上,透過符籙,閃爍着微弱的灰色光芒。從曲澤穴位置到手掌,正在緩慢變成淡灰色。似乎,血液流到曲澤穴,不再流動。

這一詭異情形,立即將陳天鴻拉到了九天前夜裡驚心動魄的那一幕。

當時,嗅到危險的他,立即施法風遁符籙,帶着眾人衝進湖底。未料,一道神秘詭異的氣息直接探測到了眾人的存在。久經生死歷練的陳天鴻,迅速定位到問題,定是小姑娘右臂上被符籙禁制的那粒紅珠惹得禍。

情急之下,唯有冒險。

他毅然決然的將三條符籙撕去,割開她的右臂肘部,直接將紅珠深嵌其曲澤穴內。未料,小姑娘瞬間變成了火紅狀,全身精血隨即湧入紅珠。

當時,七人完全怔住了,不知所措。其實,當時,整個湖泊底部已成了火燒雲狀。只是七人身在其中,道行低微,無法察覺罷了。

片刻之後,小姑娘的眉心間若隱若現的出現三道火焰符紋,慢慢穩住了情形。

擁有相當經驗的陳天鴻隨即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便毫不猶豫的將一粒灰色妖丹摁進了小姑娘的右臂曲澤穴,緊貼紅珠。再以兩張“湮滅符”之合力,強行鎮壓紅珠光芒。

果然,隨着小姑娘眉心三道火焰符紋的消失,小姑娘全身的火紅之光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灰色。同時,她那身火紅袍服亦變成了灰色。

正在此時,一道強者氣息突至。來人稍微一猶豫,竟被身後而來的一枝黑箭穿透心臟。

陳天鴻那顧得了許多,急忙施法風遁符籙,逃離湖底,向南而逃。連施五張風遁符,眾人已在百里外的一處山林里。七人心神未定,向北望,但見一片火燒雲照亮了天際,火燒雲中燃燒着猶似鬼火的詭異火焰。

陳天鴻一言不發。

蔡逸逍率先看出了破綻,道“看來,南邊是有人故意放開了一條路。”

他一語驚醒其他人,其他人自然而然的向陳天鴻看來。

“應該說,不是故意放開,而是早已預留。”陳天鴻沒有否認,沉聲道“我們繼續往南走,從南邊進入天邽城。”

樊小璋驚嚇過度,顧不得擦額頭的汗水,顫抖地問道“老蠶,你那老鄉究竟是什麼人?”

“他現在是什麼身份,我完全不知道。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他深入西荒並不是前來尋找我,而是以自身為誘餌。”

陳天鴻這話,大家都聽明白了。李淳綱有意將眾人帶往更遠的南邊一事,顯然是事出有因。

眾人稍稍歇息後,繼續往南趕路,不由自主地過上了半逃命半歷險的時光。

足足七天時間,小姑娘的情形時好時壞。七人中,其他六人一點轍沒有。最後,陳天鴻暗自發狠,將三枚妖丹分置於兩個涌血穴與左臂的曲澤穴。又過了一天,小姑娘的情形才穩定。

陳天鴻之所以這麼做,是以自身經歷去思考。加之,多年的修真生涯告訴他,能救則救,不能救,也不能因一人之故而犧牲眾人。做完這事後,陳天鴻亦愈發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冰冷堅硬。

實事上,縱使是去面對一具陌生的屍體,他的內心未必就好受了。

過了近半個時辰,他才走出回憶。沉默片刻,以一種熟練的手法去按`摩小姑娘的頭部諸穴。

此手法正是天燈大師所授之“易筋經”手法。

約莫一刻後,小姑娘咳嗽一聲,竟是噴出一股灼熱的熱浪。

又過一刻,小姑娘的呼吸漸漸正常,亦睜開了雙眼。她看到眼前這個陌生的青年男子時,雙眼茫然,沒有任何反應。

陳天鴻沒有去打擾她,靜靜走到一邊,盤膝打坐,調息內息。

約莫一個時辰後,小姑娘慢慢爬起來,雙眼光芒已經清晰,怔怔地看着旁邊打坐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亦看向她。

“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很機械地搖了搖頭,嘴唇微動,卻沒有說出話。

“以後,你就叫‘火雲’,可好?”

陳天鴻江湖經驗較為豐富,又親身經歷過許多,能猜出這樣一個身懷絕密的小姑娘,大概是什麼情形。若不是那顆珠子的主人沒有了辦法,亦不會讓這樣一個毫無道行可言的小女孩承受。若是小女孩知道之前的事,定是擁有足夠堅韌的心性,做到什麼都不說。

相見即是緣份,又何須將什麼都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並不知道那顆紅珠叫“火雲珠”,只是以當時看到的火燒雲命名。

小姑娘竟是點了點頭。

“想必,你定是餓壞了。”陳天鴻從小鼎中拿出一根羊腿,遞到近前,“我叫陳蠶,長你幾歲。以後,可以叫我‘老蠶’。”

小姑娘半搶過羊腿,瘋狂吞噬起來。吃到三分之一時,她身上開始有熱浪形成。

陳天鴻沒有猶豫地直接奪下羊腿,將一粒冰珠遞給她,道“你再吃下去,我們都會死。你先將這粒冰珠含在嘴裡。我再傳授你引氣歸虛的法訣與煉精化氣的神通。以後,你需要用法訣與神通慢慢煉化體內的火力。”

小姑娘怔了半晌,將冰珠含在嘴裡。

隨後,陳天鴻將“降龍訣”與“易筋經”傳授予小姑娘,直到小姑娘點頭確認無誤,方才罷休。小姑娘的雙手一直做着陳天鴻傳授的一套完整動作,子時過半後,全身的熱浪終於退去。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重重的敲門聲。

陳天鴻雙目如電,閃過一縷寒光,沒有猶豫去開門。小姑娘跳下桌,正好與小灰狗站在一塊。她比小灰狗要矮許多,小狗亦沒有敵意。一人一狗趕緊跟在陳天鴻身後。

“膽子不小啊。”門開後,一位身材中等的老頭捋着山羊鬍須掃過房間,一言不發地直進屋子,哼哼道“把門關上,我們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