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那張清秀地令人難以忘懷的俏臉，楊震天的心狠狠地就是一縮。
與入門資格尚淺的百靈真人不同，身為蒼音樓樓主樂空鳴最為信任的左膀右臂，百年以來，蒼音樓幾乎所有重要的大事都有他楊震天的身影。
而這煉製白衣傀儡的絕密之事，其中大部分的準備工作更是由他在樓主的吩咐之下一手操辦的。
從最開始的千名孩童的選拔，到後來那場百人挑一的死亡淘汰。在這煉製傀儡的整整十年時間裡，他楊震天可以說是這蒼音樓內，除了樓主樂空鳴外最了解這十具傀儡的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無法相信，引自己入百靈真人金丹自爆之局，操縱白衣傀儡擺下五芒星劍陣圍殺自己的竟然真的是這十具傀儡之一！
怎麼會？
這怎麼可能？！！！
楊震天在心裡不停地詢問着自己，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些白衣傀儡明明都已被樓主親手種下了噬神蠱，他們的意識之內應該早已被噬神蠱吞噬地一片空無才對。
但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眼前這名十二號傀儡竟可以開口說話！！
要知道，秘法煉製下的白衣傀儡只能通過招魂塤去控制其行動。但招魂塤雖然可以控制這些毫無意識的傀儡做很多事，卻唯獨不能讓他們開口說話！
因為語言乃是意識的一種附帶表現，哪怕是鸚鵡學舌也是如此！
也正因為如此，在這名血衣傀儡開口說話的一瞬間，楊震天的面色才會出現了那樣的劇變！
看着楊震天那一臉震驚的表情，血衣傀儡卻依然面色如常，空洞的眼神之中已然沒有一絲色彩。
他似乎完全不在乎楊震天內心的想法，只是緩緩地伸開了雙臂，將手中握持的兩柄血劍伸平開來。
看到眼前那血衣傀儡再次做出十字交叉斬的特有動作，楊震天再也顧不得心頭的諸多疑惑，立即本能地大聲喊道：
“十二號，你不能這麼做，我還沒有完成樓主的囑託，我現在還不能死。你快住手！你快住手啊！！！”
聽着耳畔傳來的一陣陣驚恐的呼聲，看着眼前那渾身是血、拚命向後扭動身軀的楊震天。血衣傀儡雙眼微微一眯，隨即，沒有一絲遲疑，手起刀落，兩道血芒直向著正前方楊震天的頭顱砍去！
“不要啊！！！空明十二夜！！！”
隨着這聲大喊，自認必死無疑的楊震天本能地閉上了雙眼，驚恐地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但等了好一會兒，脖頸之間那種早應傳來的冰涼之感卻遲遲沒有傳上腦際。
就在楊震天腦中一片空白之時，他的耳畔卻重新傳來了血衣傀儡那語調詭異的聲音。
“你竟然還記得我名為十二夜，但你為何要稱我為空明？這空明二字就是我的姓嗎？”
原本以為必死無疑的楊震天眼見血衣修者停下了殺招，在一愣之後，彷彿抓住了最後的活命機會，立刻回應道：
“沒錯。。沒錯。你的名字便叫做空明十二夜，這個名字乃是十八年前，樓主在空明山之上親自給你取的。”
“十八年前？空明山？”
眼見血衣修者起了興趣，為了進一步爭取調息時間的楊震天急忙回答道：
“是。。。十八年前，坐落在空明山之上的天機過雲閣，不知被何人在一夜之間滅門，震驚天下！
天機過雲閣雖然以數術奇門立身，不以武力見長，但它能在數千年間佔據十大宗門之一的位置，其宗門實力絕非一般門派所能比擬。
能夠在一夕之間，盡破過雲閣奇門遁甲，機關異術，更能將其宗門上下盡數誅殺，這種實力，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而根據當時探子傳回來的消息，天機過雲閣的門人死狀奇特，幾無個個都全無外傷，更有相當一部分人甚至死在了床上，像是在睡夢之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死去了。
這一切一切都在向世人昭示：天機過雲閣全宗上下似乎是被什麼人在同一時間以大範圍的神識攻擊擊潰神海而亡！
而在當時，全天下能做出這種大範圍神識擊殺的修者只有我蒼音樓少主樂無回！”
說到這裡，楊震天不由一頓，當他看到眼前的血衣修者將手中血劍緩緩垂下，已沒了要繼續動手的意思時。他不由心中微動，一面加快運轉內息，止住傷情，一面事無巨細、以求爭取更多時間地向血衣修者說道：
“不知你是否清楚，當年，少主受雪國之人蠱惑，鑄成大錯。樓主因擔心少主的安危，不得不親自派人從靈州請得悟道和尚前來，期望少主能夠跟隨悟道和尚前去妙法寺修行，以避災禍。
不過，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少主憑着他的天縱奇才，竟在悟道和尚的點化之下一朝覺悟，於雲夢谷內創出了曠世神通：無回夢境！
可惜，在當時，樓主他老人家也並不清楚少主這套自創的神通之術是否能夠抵擋得住那柄墨劍的鋒芒。
所以，當日樓主雖眼見少主離去，卻也沒有挽留。
直到不久之後，探子傳來消息，得知少主竟以一人之力橫掃雪國全境，期間更是將一名成名已久的元嬰期高手困死在了無回夢境之中！”
說到這裡，正在暗自調戲的楊震天不由心神激蕩，一時不慎之下，血氣再亂，不由咳咳地吐出幾口血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來，當天抬頭看到眼前那雙緊盯着自己的空洞雙眼時，不由渾身一顫。當下，楊震天再不敢做他想，一面暗自理順內息，一面繼續說道：
“在得知少主以一人之力攻克雪國全境之後，樓主便起了找回少主的心思。
可惜，自雪國一戰之後，我蒼音樓散佈於十二州的探子卻再也沒有傳回有關少主的任何消息。
直到十八年前，天機過雲閣慘遭滅門的消息傳來之後，樓主便第一時間召集我們幾個樓中的親信，輕裝向空明山趕去，以期能在過雲閣內找到有關少主的一些蛛絲馬跡。
但霧州距離空明山實在太過遙遠，即便是我們一行人不分日夜的全速奔趕，也還是用了數日時間才到了空明山之上。”
說到這裡，楊震天彷彿陷入了當年的回憶之中，語帶喃喃地說道：
“我們一行人趕到空明山之時，已是天機過雲閣被滅門的第十二天夜裡的子時一刻。
當晚的月夜之下，空明山上的天機過雲閣靜地讓人感到有些悚然。
樓閣內外，不但人畜全無，其過道之上更是桌椅器具散落了一地。
在我們途經的一路之上，藏書樓內的無數珍藏典籍被不知什麼人橫掃一空，甚至連樓閣之內供奉了數千年由極品靈石所造的牌位也被人偷了去。”
說到這裡，楊震天不由微微一嘆，不知是不是在為這座千年宗門的悲慘結局而唏噓。
“在去往後山墓地的路上，我們途經了一座宏偉的祭壇，據樓主說，那便是天機過雲閣創派祖師集世間無數靈石異寶所鑄造的九星轉運台！
可惜，這座名震天下的傳奇祭壇，在我們到達的時候也早已面目全非。不但祭壇周圍的靈石都被人挖走，甚至連祭壇之下的地宮都被人挖了開來。
地宮之內也已被人掃蕩一空，只殘留了一些被燒成焦黑色的線狀物體。”
說到這裡，楊震天不自覺地向著眼前的血衣修者看了一眼。
看到楊震天那詭異的一瞥，血衣修者似有所感地緩緩開口道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楊震天聽到血衣修者的這聲詢問，面上不由漏出了一絲微微的遲疑。
血衣修者見到楊震天那遲疑的神態，立刻將那兩柄本已放下的血劍舉了起來。
楊震天見狀，心頭就是一震，他再也不敢有所保留地立刻回應道：
“有關係，當然有關係。
我們當時看到那些焦黑色物體時，尚不知道那些是什麼東西。但樓主跟我們說，那些焦黑色的東西應該是被天雷所劈，才會變成那種樣子。
在離開了祭台之後，我們一行人便來到了後山之上的空明山祖墳墓穴。
不出所料，那裡也已被人翻成了一片狼藉，無數或新或舊的屍體堆成了一堆又一堆。”
說到此處，楊震天彷彿回憶起了那由數千屍體所組成的屍堆，不由咽了口吐沫。
“我們的本意是，希望能挖出幾具尚未完全腐化的屍體，以期能夠從屍體的死狀上找出一些有關少主的線索。
但在清理屍堆，找尋尚未腐爛的屍體過程中，我們卻意外發現了一團同樣被天雷劈成焦黑色的血絲肉蛹！
看那肉蛹的焦黑樣子，分明與祭壇之下的地宮中所見的黑色物體如出一轍。
而更令我們大吃一驚的是，在那團不知放了多久的焦黑肉蛹之中竟然。。竟然藏着一名嬰兒！”
說到這裡，楊震天以一種複雜的目光向著眼前的血衣修者看去：
“那名被我們在肉蛹中發現的嬰兒，便是你，空明十二夜！”
Ps:感謝陰寒交加的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