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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霜又看向賈母問:“老太太還滿意?”

賈母笑道:“這再不滿意,我怕是要住到仙宮裡才行了。”

一屋子其樂融融,氣氛極佳,賈母也不必媳婦兒再伺候,所有人都坐下,好好吃飯。

待吃過飯,各人回各院繼續忙乎,邢霜走到院門口,抬頭看着院門久久不動。身旁的迎春問:“母親是在想院名?”

邢霜低頭看向女兒笑道:“你可有好的?”

迎春點頭:“女兒最崇拜那花木蘭,叫木蘭院可好?”

邢霜失笑:“雖寓意極好,可素來只有女子崇拜木蘭,這院里還有你哥哥和父親,怕是不會喜歡。”

迎春有些失望的皺了皺小鼻子,歪着頭半天,也卡殼了。

母女倆跟那站了好一會兒,直到丫鬟們催促這才進院,進了院來,邢霜突然有了個好名字,便對身邊的含笑道:“去請大姑娘來,就說我這兒請她寫幾個字。”

邢霜這頭進了屋,見趁着午飯的功夫,她那起居的耳房就收拾好了,不由對底下的丫鬟很是滿意,於是她笑着對丫鬟們道:“你們也別忙了,先去把中飯吃了。”

米蘭含笑應了下來,其餘的丫鬟這才鬆了口氣跟着米蘭含笑一塊出去,邢霜帶着迎春坐在炕上,邢霜左右無事,便拿着小布偶,編着故事說給女兒聽。

迎春先前被奶娘奶到一歲多才斷奶,因此發育的比別人要慢些,但好在自邢霜接手,不再嬌慣,又時時刻刻讓人多在她跟前說話,她耳濡目染之下,跟着學說話,漸漸也這一年來已恢復正常了。

如今迎春聽着母親講到“有一天森林裡來了只大腦斧”,她也會板着小臉認真糾正:“娘!那叫老虎,不叫腦斧。”

邢霜故意笑問:“喲,那是誰年前還小腦斧小兄許的叫着?”

迎春小臉漲着通紅,氣急敗壞的叫道:“娘又欺負人,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我要跟爹說!”

邢霜大笑又問她:“那你還是誰教你說小兄許小腦斧的?”

迎春想了想淚流滿面,正是她親爹無疑!

小迎春抬頭望天,人生好累!

邢霜逗了會兒女兒,就聽外頭有人報大姑娘來了,她這才收了玩笑,請人進來。

元春進來時,身後還跟着一個老嬤嬤,邢霜仔細打量了下她,見那老嬤嬤通身氣派不俗,好似比外頭有些官太太還有氣派些,心知這隻怕是王氏請來的教養嬤嬤了。

於是邢霜微笑點頭,並不起身,只讓元春先坐,又讓丫鬟上茶。

趁人上茶的時間,邢霜這才對元春道:“你二哥哥跟你伯父出去了,我身邊一時也找不出那字寫得好的,知道你練的顏體已有小成,這才請了你來。我想給這院取個名,請你來寫,你可願意?”

元春見伯母這麼客氣,忙道:“伯母相請乃我之榮幸,還請伯母備下紙筆。”

說完,身後便有丫鬟送了筆墨紙硯上來,墨是剛研得的,元春站到桌前,攤開紙筆來問:“伯母想要哪幾個字?”

邢霜笑道:“寧靜致遠,我這院名便叫清遠居。”

元春歪着頭想了想笑道:“極好,倒是比我父親起的名兒還雅緻些。”

邢霜客氣的笑着說:“可不敢與你父親比,原你曾祖父還想讓你父親上場科考的,倒是你祖父先討了個官職來,反叫他看不出彩了。他可是正經讀書人,快莫羞臊我了。”

元春笑着也不接話,只低頭去寫了字來,又拿去給邢霜看。邢霜看着字點了點頭,稱讚道:“果然是老太太調教出來的,就是璉兒也不如你。咱家怕只有你大哥哥能與你相比了。”

元春又坐了片刻出來,待出了清遠居的門口,這才問身後的人:“她如何?”

過了會兒,才有個聲音道:“老奴看着不真切,這當真是那邢氏?”

元春道:“我日日見她,怎會有錯。你只管說,我只想聽聽外人對她的看法,是不是和我母親一樣。”

身後明顯傳來一聲嗤笑,這才有人回道:“老奴是不知二太太怎麼想的,不過這邢氏看着落落大方進退有度,倒不像那小戶人家出來的女兒。且方才咱們進屋之前,屋裡傳來二姑娘的聲音,似是喊了聲娘?”

元春邊走邊問:“喊了娘又如何?”

身後人道:“可別小看這一聲娘,雖是小門戶里的稱呼,卻比這豪門的規矩親近的多。那二姑娘並非她親生,卻待她如親娘一般。敢問大姑娘,可曾聽過二姑娘在這清遠居外喊過大太太一聲娘?”

元春快被這老嬤嬤給繞糊塗了,乾脆站住了回身看向她道:“嬤嬤有話便直說就是,何苦繞來繞去。”

老嬤嬤搖了搖頭,輕蔑的笑了起來:“姑娘這般還想進宮?只怕不出三日便得罪了貴人,一弔白綾香消玉殞了。”

元春心中一凜,收了面上的不耐煩,恭敬的道:“還請嬤嬤指教。”

“還請姑娘先回答老奴的疑問。”

元春仔細想了想,回身復往直節堂去,邊走邊說:“你若不說,我倒未發覺,這每每在外,二妹妹都規規矩矩的,從不叫她一聲娘,只叫母親。”

老嬤嬤臉上終於沒了不屑的神情,轉而認真嚴肅了起來:“如此說來,這位大太太可不是個簡單人。以老奴看,她平日必定待人極為寬厚,無論對上對下,皆以真心待人。

“想來貴府的下人,只怕早也認可這大太太,為她命是從了吧?如此以來,大姑娘想打壓她,倒是下乘。這將軍府顧名思義乃一等大將軍之府,當家的乃是一等大將軍大老爺,這當家主母真要傳下來,也只能是將軍夫人了。”

元春急了,忙道:“可她身份地位皆不如我母親,又沒怎麼讀過書,更別說管家的經驗不如我母親多……”

“那又如何?”老嬤嬤恢復了冷麵,冷笑道:“難不成這大老爺身為一家之主,內宅倒讓弟媳管着,這豈不是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