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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霜這頭鬆了口氣下來,倒是真心丟開這事兒,暫且不提了。接下來又過了幾日,便是賈珠的婚事,她便是有心也無力再想了。

因要辦婚宴,這頭王氏人手全都不夠,好在婚事是公中承辦,她倒是放心全部丟給了邢霜。

邢霜又有心再推廣一下育才學院的生意,便“租”了一批人進來,到了婚宴這日,自然又是無比妥帖,照顧的一干來喝喜酒的賓客人人皆贊。

好容易過了行禮這關,酒宴開始,榮禧堂與後院又是一陣觥籌交錯,人來人往。

邢霜在直節堂與賈母王氏一道待客,而那幾個小的則擠在南湘院里,看新娘子。

要說李紈在書中不夠出彩,可年輕時倒還真是不差。且如今她是新嫁,又不曾經歷過丈夫早死的情形,自然不是心如死灰的狀態,反倒渾身都綻放着青春女子該有的風采。

迎春看了會兒新娘子,心中不由喜歡上這個溫文爾雅的嫂子,忍不住湊上前去,跟新嫂子說起了話。

又過了一會兒,眼見天都黃昏了,前頭宴席還沒結束,迎春一時肚子餓了起來,便問李紈:“嫂子你一直坐着,餓不餓啊?”

李紈溫柔的笑了笑,心裡對這個體貼的小姑也極為歡喜,還不曾開口,身邊就有人替她道:“二姑娘,新人可不能吃喝,您要是餓了,自去用膳吧。”

迎春轉頭,見說話的人是個喜娘,忍不住道:“你們也太欺負人了,憑什麼新嫂子第一日到我家來,便不讓她吃飯?”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元春更是笑着拉開了她,在她耳邊輕輕說了新人不能吃喝的原因。

迎春聽完一臉疑惑,張口便道:“不給方便?可這是人就要方便,嫂子再美也不是神仙,不讓她方便,憋壞了可怎麼辦?”

周圍的人聽了又笑了起來,正巧邢霜過來看看女兒的情況,也順便瞧一眼新奶奶,一進來就聽到女兒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

她有心替女兒解圍,便笑道:“誰說不讓方便了?可你瞧你嫂子穿的嫁衣,層層疊疊的可不麻煩?倒不是真不讓吃,而是不讓吃帶湯水的吃食,免得麻煩罷了。”

迎春回頭看了眼李紈,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嫂子你等我。”說完,風似的跑了出去。

邢霜這頭看向李紈,笑着道:“那是你二妹妹,讓你見笑了,她就是這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日後可還要請你多多擔待。”

李紈忙道:“不敢當,大太太客氣了,妹妹待我極好,我歡喜都來不及呢。”

邢霜笑着沖她點了點頭,又看向元春道:“你母親與我今日是忙不過來了,這裡除了你嫂子,便是你最年長,一切可得由你擔待着了。”

元春忙福了一福應了下來,心中又覺得能得伯母的青睞十分受用。

邢霜這頭又留了一會兒就回直節堂去了,等她走了有段時間,那頭迎春才小心翼翼的捧了個盤子進來,裡頭擺着四個圓圓的點心,看着翠綠透明晶瑩剔透,讓人見之就有食慾。

迎春一路將盤子捧到李紈跟前,這才道:“瞧着嫂子穿的多,想必這天也熱的不行了。這是薄荷豆沙麻薯,我母親教的方子。薄荷是母親託人從番邦尋來的,最是清涼解暑,麻薯是用糯米做的,裡頭的豆沙也是我親手抄的。

“嫂子放心,人都道糯米不克化,可我母親說了,那是誤區。糯米其實是最容易克化的,連我這般年紀吃了都沒事呢。”

李紈微笑着聽着那小人兒的細心囑咐,心中一陣暖流升起。這嫁人離家的緊張和膽怯,也因迎春的一番好意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笑着接過盤子,溫柔的道了聲:“謝謝二妹妹。”接着馬上捻起一顆放進嘴裡,果真一口下去清涼無比,又軟糯彈牙十分美味。

豆沙的甜味,糯米的口感,加上薄荷的清涼,很快讓這個新嫁娘舒爽了下來,一日的炎熱和勞累,也似乎隨着這一口下去,吃進了肚子,再也不見了。

迎春見自己的東西被吃了下去,心中也有幾分得意,忙問嫂子好不好吃,李紈咽下麻薯點了點頭,驚訝的問:“難道這是妹妹做的?”

迎春忙邀功似的道:“那當然,別人可做不出我母親的方子,須得我來才做得出呢。”

李紈見她這般天真可愛,又多了幾分喜愛,趁人不注意,在身後摸了一把,偷偷拉起迎春的手,塞了個東西進去。

待晚上宴席散了,迎春回了清遠居去,這才把嫂子塞給她的東西拿出來瞧,見是一對白玉的耳墜子,便歡歡喜喜的拿去找母親得瑟去了。

邢霜好歹了也來了這時代有些時日了,雖還不懂鑒賞古董什麼的,可這首飾的好壞還是一眼就看得出來的。

一見是對羊脂白玉的耳墜,且造型奇特做工講究,邢霜就知道這東西不便宜了。

“可給你得着好了,原都是第二日新媳婦敬茶才送禮的,偏她偷偷先給你了一份,趕明兒行禮還得再送一份,你可怎麼報答人家?”

迎春一聽,忙問:“這如何使得?要不要拿去還給嫂子。被大姐姐知道了也不好,嫂子可是她親嫂子呢。”

邢霜笑着安慰女兒:“無礙,想來她偷偷塞給你,便是心裡愛你,你不說出去,誰又知道,不過天知地知,你知她知罷了。”

迎春聞言,忙回頭威脅幾個丫鬟:“不許說出去啊,聽見沒,不然讓母親罰你們。”

幾個丫鬟樂不可支,笑着紛紛應下,直道:“不敢違二姑娘命。”

翌日一早,迎春早早的就來了上房,催着母親早些過去仙鶴堂等嫂子。

邢霜忍着笑,帶着兩個女兒去了仙鶴堂,見自己來的最早,便笑話女兒:“看,我說什麼來着,來早了吧?不知道的,還當是你親姐姐呢,竟這麼急不可耐。”

迎春才不理母親奚笑,自個跑去轉了一圈回來,又乖乖在下首坐好,一臉端着,看着格外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