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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霜這頭被倆女兒折磨的死去活來,艱難的講故事的時候,賈母正坐在直節堂的上房裡,一臉鐵青的看着地上跪着的趙姨娘。

“去把語凝也叫來。”賈母半晌沒有出聲,最後一開口卻讓人摸不着頭腦。

王氏不知婆母想做什麼,依舊派人去把周姨娘也叫了來。

直節堂地方雖大,可事情鬧得這麼大,周姨娘想不知道都不行,因此早等着有人喚她。賈母一喚,她便急急忙忙趕了過來,一進門便跪在趙姨娘的身邊,什麼話都沒說。

賈母見她這般懂事,心中雖不舍,卻嘆了口氣道:“讓你們來,是讓你們伺候老二。可如今看來,倒是我錯了。待生下了孩子,另給你們配一人家,你們各自過活去吧。”

王氏在一旁忙勸道:“老太太這就過了,大可不必這麼決絕,誰還沒有個有口無心的時候?”

賈母瞥了她一眼,冷笑了起來:“你倒慣會做好人了?你那嫂子是個什麼性子,你難道不知道?她才進府那會兒,尚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如今她只是學會了隱忍,你便當她沒有脾氣了?”

王氏想了想邢霜那脾氣,還真是如此。可她也不是真的想留趙姨娘下來,誰不想把丈夫身邊的人處理乾淨了呢?

可她又不能真的不勸,要知道這趙姨娘真的被趕走了,賈政回家知道她一句話沒有,定要指責她,將責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她比別人都了解賈政,很清楚賈政一定會這麼做。所以她不得不開口,並不是她想得罪邢霜,而是她相信邢霜能理解她這麼說的理由。

王氏忙解釋道:“不說別的,她給老爺生兒育女也是功勞,如今因為一句話就趕她出去,外頭人若以為是嫂子睚眥必報,豈不是白讓嫂子受了委屈,還落得個不好的名聲。”

賈母沉吟了一下,原有的念頭也打消了。確實,自個大兒媳如今在外名聲正旺。都說小人難纏,若是被這趙姨娘毀了名聲,自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她被攆出去,必定會四處傳言,把府里說的很是不堪,即便自己再跟人解釋,也不會有人全信了。

想到這裡,賈母默默站了起來,讓人把趙姨娘依舊押下去,關回房裡一步都不讓出來,又對王氏道:“去看看你嫂子。”

王氏忙扶了婆母出來,一路往清遠居去。才進了院子,就見幾個丫鬟站在裡頭抹淚,婆媳倆看了又是一陣尷尬。

能不尷尬么?這趙姨娘是賈母以前的丫鬟,又是二房的妾,經過她倆的管教,那趙姨娘都沒學到個規矩,等於是她倆管教不周的錯。

丫鬟們也看到了這兩人,忙抹了淚來請安,又有人去廊上通報:“老太太二太太來了。”

賈母扶着王氏的手往裡走,就見邢霜從上房打帘子出來,一路迎到院子里。

“老太太可是稀客,今兒怎麼想着到我這兒來了?先別說,我猜猜。定是知道我受了委屈,來安慰媳婦兒的吧?快讓我瞧瞧,定是帶了什麼好定西來賞我哄我來了。”

邢霜這麼直白的一說,反倒讓賈母和王氏的尷尬都減了幾分,賈母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猴兒,看來倒是我白擔心一場。”賈母拍了拍邢霜的手,又打量了下她的神色,這才又道:“進去說話。”

迎春也帶着探春走了出來,站在廊上就給祖母和嬸娘請安。

一行人重新進了屋,邢霜把人往裡頭讓,上了坑又上了茶來,這才讓丫鬟們帶着女兒們下去,婆媳間說起了悄悄話。

王氏將方才賈母在直節堂要發作一事先提了起來,最後又道:“嫂子可別怪我,我也是怕那賤婢出去了亂說嫂子的壞話,看在眼巴前還好管教她些。是以方才老太太要攆她,我給攔住了。”

邢霜好奇的看了眼王氏,心想這明明是個清理後院的好機會,王氏竟放過了,看來她的性格倒是比以前軟和了不少,想必也是年紀大了,考慮事情更周到了,那以後就更不好糊弄她了。

想到這裡,邢霜笑了起來:“你多心了,我原就沒想過攆她出去。這心長在別人身上,我暖不動她,那是我沒本事。再說她也沒說錯,我就是個填房,本就不是什麼正經太太,到了正經太太的牌位前,我還不是得自稱個妾字?”

賈母心疼了起來,忙道:“胡說八道,你就是正經太太,誰敢說你是妾?便是頭裡那位,也比不上你。”

王氏也道:“嫂子快別這麼說,如今這個家若是沒你,早不知是什麼樣子了。”

邢霜擺了擺手笑道:“老太太和弟妹心疼我,這我心領了,不過我真沒多大事兒。不過是被罵了一句,我又不是金子,還能讓人人都愛我不成?”

賈母和王氏被她逗得樂了,一時笑了起來,笑罷過後,賈母又正色問她:“如今這事兒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了她,不然越發的慣得她瘋魔起來。雖不攆她出去,可也不能叫她好過了,但要如何處置,只聽你的。”

邢霜忙道:“可使不得,她原是老太太的人,我哪裡有資格罰她。”

賈母的臉板了起來:“伺候過我的人多的去了,難道還要那些正經主子跟他們低頭不成?管他伺候過誰,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這點可得分清楚了。”

邢霜又道:“那也不成,即便她是個奴才,可如今肚子里懷着咱家的子嗣,又提了分位,便也是半個主子。”

賈母嘆了口氣道:“你素來不是這般的,怎麼如今變得心軟了起來。今兒你若是不立個威風,往後豈不是誰都敢爬到你頭上來了。”..

王氏也道:“嫂子大可不必擔心,我早派人去工部衙門通知了老爺,他知道此事也必會給你討個公道。”

邢霜聞言,歪了歪頭想了想,最後道:“不如這樣,她的孩子生了下來,交給弟妹撫養,這對她來說,便是最大的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