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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睡覺是不可能的,探春和惜春這倆丫頭果然說了一晚上的話,直到快天亮了才合眼。好在大人們也很興奮,都是熬了夜的,加上這裡又沒宿務處理,於是早晨每個人都起晚了。

迎春是起的最早的一個,一起來便問司琪:“這兒哪有廚房?”

司琪應道:“那得去最底下,老爺那一層了。如今都辰時八刻了,姑娘還是先梳洗了去給太太老太太請安才是。”

迎春乖乖的起身換了衣裳梳了頭髮,還沒打扮好,離她最近的黛玉也起了,迎春聽見那屋的動靜,便叫綉橘去看了看,得知林妹妹也才剛醒,不由得意自己竟早過了她。

不一會兒梳洗得了,迎春便揣着香囊出了門,沿着游廊往下走了兩步,便是黛玉的屋子。

進屋後,迎春往左邊去找,就見黛玉坐在梳妝台前,正指着一跟白玉的釵子要戴。

迎春過去笑道:“感情我倆才是最早的,方才我看嬸嬸那屋,都還沒動靜呢。”

黛玉扭過頭去笑道:“姐姐是最早的,襲人聽見姐姐那邊有了動靜才來叫我的。”

迎春聞言對襲人道:“你也不讓她多睡會兒,昨兒我睡得時候,還看着你們這兒點着燈呢,她只怕比我睡得還遲些。”

襲人淡淡的笑着,手裡的動作卻不停:“二姑娘說的好聽,就是奴婢不叫姑娘起來,二姑娘一會兒還不是要來叫她?倒不如先起了,也免得二姑娘久等。”

迎春嘻嘻一笑,又問黛玉:“早起你想吃什麼?昨兒個我見送來了好些新鮮野菜和山貨,都是家裡吃不到的。口蘑、野雞、野兔、活魚,甚至還有山筍呢。”

黛玉聞言驚訝道:“這筍不是冬春兩季才有?”

迎春笑道:“我也納悶,叫了人來一問,原來這兒的氣候比京城暖的慢些,筍生的也晚。雖已有不少都破土了,可往裡挖還有不少是極嫩的呢。”

襲人在黛玉身後道:“姑娘昨兒不是還想吃腌篤鮮來着?前兒咱們從家裡帶來的火腿還剩好些呢,正好有筍,為何不做了來吃。”

迎春好奇的問:“腌篤鮮是什麼?”

黛玉笑着回她:“是江南的菜肴,用火腿鮮筍和豬肉做的。”

具體黛玉也說不出個做法來,只知裡頭有些什麼材料。

襲人倒是清楚些,對迎春道:“二姑娘問她,倒不如去問太太。太太可是咱家的活食譜,一準知道。”

迎春笑道:“是極是極,我都忘了母親了。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不也是她傳授的?妹妹快些,咱們去給母親請安,再討了方子去給你做腌篤鮮。”

襲人這廂也給黛玉打扮好了,讓開了身子,嘴裡還囑咐道:“二姑娘也別只顧着我們姑娘,好歹去三姑娘四姑娘那兒問問吧。”

迎春拉着黛玉就往外走,回頭沖襲人做了個鬼臉:“就你知道?我可不是每個人都會問一遍?”

黛玉和迎春兩個出來,再往下走幾個台階便是惜春和探春的屋子。兩人進去的時候,丫鬟們都在外間候着,見她倆來了,都紛紛行禮問好。

“你們姑娘還沒起呢?”迎春說著,打了帘子就往裡進,黛玉掩着嘴偷笑,跟在迎春後頭也進去了。

屋裡點着淡淡的蘭花熏香,一進去就見兩個妹妹橫七歪八的睡在那裡,連被子都快踢到下頭去了。

迎春爬了上去,一個個鬧了起來,口裡叫道:“還不起來,一會兒晚了又要被母親說了。”

黛玉在一旁看了看,拎了兩人的外衣過來,一人一件披了上去,這才喚堂屋的丫鬟進來伺候。

侍書和入畫兩個端着盆進來,一臉沒好氣的道:“真真是該好生拜拜二姑娘和林姑娘,若沒兩個活菩薩來了,這倆小祖宗還不肯起呢。方才就來叫過一回,竟還惱上了,抓着枕頭就丟,嚇得咱們再不敢來了。”

迎春聽了,揪着妹妹的耳朵,戲謔道:“長脾氣了,往日在家裡,你可敢這樣?”

探春紅着臉下了床,對着侍書啐了一口罵道:“我那會兒才閉眼,你就來叫,就是菩薩也起不來。如今再讓我睡一會兒,可不就精神了。偏要搶在人前起來又是何苦,倒是你慣會做人了。”

惜春也下了床,笑着問迎春和黛玉:“二姐姐林姐姐昨晚睡得可好?”

迎春回了聲好,又去挾着妹妹快去換衣裳,黛玉便照顧起惜春來,替她擺正了鞋,又扶了她下床,這才笑着回她道:“我倒是比你們睡得早些,老大遠都能聽到你倆笑的正歡,一會兒當心舅媽拿這事兒問你。”

惜春哎呀了一聲,趕緊下床去換衣裳,又對探春抱怨道:“都叫姐姐小聲點兒,連林姐姐都聽見了,嬸娘能聽不見?”

探春吐了吐舌頭,讓侍書趕緊隨便給她挽個髻,待請了安回來再重新梳個好看的頭。

幾個女孩兒好容易打扮好了,趕來邢霜這邊,邢霜這頭正接待一個熟人呢。

迎春探春姐妹倆一進屋,見着那人,笑着叫道:“慶嫂子好。”

含笑回頭看了一眼,忙福了一福給姑娘們行了禮,又道:“二姑娘三姑娘好,這兩位姑娘是?”

邢霜對她道:“這是姑太太的閨女,小的那個是東府大老爺的女兒。”

含笑門清,立刻笑着又道:“林姑娘好,四姑娘好。姑娘們怕是不認得我,我原是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這會兒放了出去,開了個學校做點小生意。姑娘們不嫌棄,叫我一聲慶嫂子就是。”

黛玉和惜春趕緊上來叫了聲“慶嫂子”,又過去正經的給邢霜請安。

邢霜讓姑娘們先坐,自己這頭對含笑道:“你如今也忙,不必常跑這邊,待我得了閑,帶人去你那兒坐坐,你好生招待就是。”

含笑忙道:“可不敢這麼說,太太好意心疼我,是我的福氣。可我若是知道太太來了莊子上,還不過來請個安,那就是我沒良心了。且誰說這對外頭只當我放了出去,可家裡誰不知我是替太太當著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