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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亮這厚顏無恥的模樣,甄士隱是早就習慣了的,史鼐雖也知道這賈赦是個渾人,可沒想到他會渾這麼多年還一點都不改變。

史鼐抽了抽嘴角,恨不得一杯子丟過去了。

就算是幼年讀的書,也不會有人真的忘掉了,再說這句話這麼出名,總被拿出來說,你說你全忘了,誰信?

唯一的真相就是,賈赦這傢伙怕老婆,不敢接茬。

甄士隱淡定的喝着酒,一點兒也不意外,反正他這乾妹夫還說過比這更荒唐的話,這又算啥?

賈亮懟完史鼐,一扭頭對賈珠道:“那是窮人家自欺欺人的說法,什麼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光顧着苦去了,日日擔心下一頓吃不吃得飽都是問題了,誰還能安心當差辦事了?

“你要記住,這家裡沒了後顧之憂,自個吃飽穿暖不是問題,你才能好好的忘記一切煩惱,替聖人效力,為國效力。

“你是命好,你伯母持家有道,如今你和你媳婦都不必擔心這生計問題。待以後你襲了爵,你媳婦當了家,可不要露怯輸給你伯母啊。”

賈珠忙一拱手,站起來躬身到底,鄭重的說了句:“侄兒不敢忘伯父教誨之言。”

史鼐齜了齜牙,嘶了聲道:“咋什麼歪理到你嘴裡都聽着挺有道理的呢?”

甄士隱突然笑了起來,自己當年還不是被這乾妹夫坑了好幾回?如今這育才學院越做越大,與他往日的淡泊名利根本就扯不上關係,結果還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好在這夫妻倆也確實沒有什麼壞心,更談不上什麼野心。所以這育才學院並沒有大到天怒人怨,只是純賺些銀子罷了。

利潤雖然有些大,但好歹也是兩家人分,不算太過暴利。甄士隱倒是佩服他乾妹妹,不管做什麼都能賺錢,一點都不知道虧本兩個字怎麼寫似的。

瞧瞧她的莊子,再瞧瞧她的鋪子?

那個新買的田莊,因密室逃生已在京城大火起來,不少公子少爺趨之若鶩,可偏偏給錢也不讓他們去。齁得人眼巴巴的盼着,還有人來他這裡打聽的呢。

再看她那個賣洋貨的鋪子,幾乎是一上新就被掃空了。前段時間還掛了兩個奇形怪狀的車上去,說什麼也不取下來,也不賣,就給人看着。

甄士隱想到這裡,忍不住端着酒杯自己悶笑起來。

史鼐在一旁看到,抓着他道:“你又笑個什麼,難不成你也覺得他說的儘是歪理?”

甄士隱可不上當,轉臉去問賈琮:“聽聞你丹青不錯,怎麼一直藏着掖着?”

賈琮忙陪着笑道:“好歹也不是正經玩意兒,本想着男兒必該為國為家效力才是正經,可母親卻說畫家難得有幾個好的,我若能有一番修為,也算是為家爭光了。”

甄士隱點了點頭道:“這要看你了,你若淡泊名利,追求丹青也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可你若有心要力爭上遊,此等風雅之物還是拋開的好。”

賈琮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倒是賈亮很意外的看了甄士隱一眼。

甄士隱這話里的意思,多少透露了一點希望賈琮放棄家產的意味。這干兄究竟知不知道他家有多少家產啊,這麼勸他未來女婿放棄家產,真的是他本心嗎?

史鼐被這倆兄弟弄得無語了,嘆了口氣,拉着賈珠陪他喝酒,還跟賈珠抱怨道:“我真是糊塗了,這倆人是怎麼令上干兄弟的?”

賈珠笑的很歡,陪着表叔喝了好幾杯,直到有些醉意了,又讓賈琮寶玉來一起喝。

男人們喝了一晚上,終於盡興各回各院。

史鼐這邊聽着妻子說了女眷那邊的事,忍不住道:“這薛王氏是不是有毛病?”

馬氏被丈夫逗樂了,直道:“人家那是想着飛上枝頭變鳳凰呢,怎麼就是有毛病了。”

史鼐搖了搖頭嘆道:“明明與賈王氏一脈同出,卻是天壤之別。那賈王氏雖也有些任性魯莽,卻識得清人,看得懂事。偏這薛王氏蠢笨如豬,跟誰斗不好,要去招惹那賈邢氏。”

馬氏忙道:“邢妹妹也不是那記仇的人,你沒見這回還是她主動留了薛王氏下來小住?”

史鼐又道:“罷了罷了,這些婦人的事,別跟我說,我聽着頭疼。”

而甄士隱這邊,正在和妻子說賈琮的事兒。

兩人說到邢霜有心想培養賈琮丹青,夫妻倆都沒那麼多齷齪的心思,誰也沒覺得這是乾妹妹不想庶子急成家業搞出來的,而是都覺得乾妹妹有些太嬌寵孩子了。

“當年英蓮住在這裡還不是一樣?要什麼就給什麼,萬沒有一個不字的。”封氏忍不住道:“也得虧孩子們都懂事,並未被寵壞。”

甄士隱道:“她也並非嬌寵,平日里該嚴厲時,可比你嚴厲的多。我聽說便不是她親生的孩子,她也捨得責罰,一邊也不怕外頭說她這後娘苛責孩子。”

封氏道:“便是她這樣的性子,我才最愛。換了是我,為著名聲着想,我也不敢這麼隨心所欲。”

甄士隱又道:“我這一生想着淡泊名利,做個閑雲野鶴。可誰知竟還不如妹妹洒脫,這世上真真也唯有她,是不顧世人眼光,只做自己了。”

一夜過去,翌日一早,史鼐和甄士隱都帶着夫人來告辭。薛姨媽倒是起的很晚,等她來給賈母請安,史家和甄家的人早就走了。

薛姨媽陪着不是道:“昨兒喝的有點多了,一時早晨誤了時辰,還請老太太勿怪。我這家裡頭還有事情,還想這早些回去,誰知昨兒寶釵為了照顧我,竟夜裡受了涼,早晨更是起不來床了。”

賈母聽了,還能趕薛寶釵出去不成?只能笑着對薛姨媽道:“你若家務繁忙,只管家去不必擔心。寶丫頭又不是沒在我這兒住過,我還能虧待了她不成?”

薛姨媽又道:“我哪敢不放心,只是多有打擾,心中不安罷了。”

賈母客氣道:“那就更加不必了,都是一家子人,說什麼兩家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