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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代儒見了賈璉,是要行禮的。再是老太爺,也要先緊着爵位來。賈璉如今是一品子爵,就算只有五歲,賈代儒也得行大禮待之,畢竟賈代儒只是一介平民。

而賈璉又怎會真的讓賈代儒行這個大禮,於是只是看了一眼賈珍,便扶住了要跪下去的賈代儒。

“老太爺不必這般客氣,都是一家親戚,無需多禮。”

賈代儒素來愛那潔身自愛又恭敬嚴正的青年,如今見了賈璉相貌端莊,進退有禮,心裡更是多愛了幾分。

賈璉進屋之後,便向賈代儒道明了來意。

“今日前來,是想求老太爺一件事兒。”

賈代儒心中納悶,忙問是何事。

賈璉便把賈蓉被扣萬花樓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道:“蓉兒這孩子,雖疏於管教,可為人不壞。想來他不肯問家裡要錢,也是怕家裡為難。

“我聽說年前也遇到過這事兒,那萬花樓當初放了他回去,誰知年底來要債時,家中無錢付賬,最後還是珍大哥找芸兒要了一千兩來低的債。

“這麼想來,蓉兒這孩子怕是知道家中無錢,所以不敢讓父母再為他操心吧?我聽了也是心疼,本來央了母親去救他出來,誰知昨兒個母親還答應了,今兒又反了口不肯出手。

“我這也是萬般無奈,本不該請老太爺擔心這些事情,不得已,才來求老太爺一回。”

賈代儒聽完都哭笑不得了。

這還叫好孩子?你明知道家裡有錢,你就別去嫖啊!你嫖了又來句家裡沒錢,在人家萬花樓那白吃白喝好幾日,還要我這會兒去贖人。

那賈芸是什麼人,從小就跟在太太身邊,又是幾個爺們的跟班,這會兒富得流油能幫賈珍付的了錢。可他賈代儒一生就會教書,做了幾年的校長,也不過每年幾百兩的進賬。

這會兒讓他去萬花樓贖人,他拿什麼贖啊?

不對,賈璉可不是糊塗人,怎麼會說的話前後矛盾?

賈代儒陷入了沉思,過了會兒突然茅塞頓開,難怪這話總覺得那麼違和。

什麼“疏於管教,可人不壞”,這不就是拐着彎子說賈珍上樑不正,賈蓉下樑歪么?

什麼“不敢讓父母操心”,這年前才欠了錢,還問個旁支借了一千兩才了事的,結果過個年又去嫖去了。這簡直就是死性不改!

還有那大太太昨日答應了,今天又反悔了,可不就是因為昨天被賈珍衝撞了嗎!

本還心軟想放過賈珍算了,可今天賈璉親自找上門來了,又把賈蓉這事兒一爆,賈代儒這脾氣就上來了。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大老爺在時,東府可不敢這麼亂來。什麼白嫖不給錢,什麼調戲嬸娘,大老爺往那一杵,東府那對父子倆直接尿一地。

東府恬不知恥的,想謀這族長之位也就罷了,這會兒自己都做了代理族長了,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居然在他任代理族長之時犯下這些大錯,那自己要是放過了他們,豈不是讓族人笑話?

賈代儒心中暗道,還好賈璉及時來了,否則自己老糊塗了,一心軟放過了賈珍,日後可就成了族人的笑柄。

賈代儒那臉色,可真是眼見着變的越來越黑。

賈璉見火燒的也差不多了,便拱了拱手,自行離開了。

賈代儒回過神來,賈璉一進不在了,他暗自懊惱自己太過出神,竟沒有送他一送,旁邊賈瑞這時突然過來道:“爺爺,那珍大爺還在後面關着呢。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要不要先請他進屋去?”

賈代儒當即睚眥欲裂,揪過孫兒的衣領就是一頓暴打:“突然為他說好話?他給了你什麼好處!還不交出來!”

賈瑞被揍得莫名其妙,邊哭邊叫:“沒有沒有,他什麼都沒給孫兒,不信您搜。”

賈代儒可不上當,冷笑道:“他這會兒沒給,不意味着沒許你任何東西。去給珍哥兒鬆綁,讓他自行去祠堂候着!”

賈璉這邊告了一狀就回子爵府去了,進了屋裡先去看了鳳姐兒,見鳳姐兒躺在床上手裡還在做着針線,便上前一把拿開了。

“才說了,坐月子別做這些,傷眼睛。”

鳳姐兒也不爭這些,笑着問賈璉:“去了哪裡?”

賈璉把事情一說,鳳姐兒聽了笑道:“他倒是聰明,知道先去請罪。只是這事兒可不是他說的算,原我只以為他不過好色,現在看來竟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的。”

賈璉皺眉道:“那秦可卿一事,已讓太太對他完全沒了好感,這會兒只怕太太必不會饒了他的。”

鳳姐兒見狀,推了推賈璉:“你可別心軟啊。”

賈璉忙道:“心軟他作甚?我只恨不能打死他才能出氣,竟敢對母親無禮,他是活的不耐煩了。

“只是如今父親不在,我怕這兩人鬧將起來,把事情弄得滿城風雨,對母親反而不好。

“另外,究竟是誰在他跟前攛掇的,這事兒也沒查清楚。”

鳳姐兒笑道:“你軸了不是?只要做了,必留痕迹。依着時間來說,這事兒必是老爺出使之後才發生的。而知道老爺出使的人,也必是朝中大臣。不然外頭可不知道老爺這回去的是哪裡,具體要多長時間。”

賈璉一聽,頓時笑道:“你與母親說的一樣,可你卻想不到,母親叫我去查誰。”

“誰?”鳳姐好奇的問:“難不成,要查的人,跟你想的不同。”

賈璉點頭道:“我原想着,這人不一定恨咱們賈家,但必定是恨透了母親。可再一想,若是恨母親,光奪族長之位,也影響不了咱家。”

鳳姐兒笑道:“你終於轉過來了,這事兒就不是薛家做的。薛家那不過兩個婦孺,蟠兒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怎能謀划出這樣的毒計。”

賈璉點了點頭又道:“我後想着,許是在政績上與父親有衝突之人,可母親卻叫我去查一查那幾個御史近來跟什麼人有聯繫。”

“御史?”王熙鳳眉頭一皺,她本也以為是跟老爺在朝中有衝突的人乾的,怎麼會扯上御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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