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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釧聽聞此言,疑惑的看了賈瑨一眼,邊給他揉着腿邊問:“六爺這打的什麼主意?我可是聽大哥兒說了,你兩個才不是做什麼正經事,是出去抓蛐蛐去了。”

大哥兒就是賈蘭,賈瑨聞言噗呲樂了:“這小子居然還會告狀?”

金釧怕賈瑨責怪賈蘭,忙道:“他不過怕你跟着學壞了,這才來求我想想法子,又沒告訴大奶奶又沒告訴太太的,六爺可不許怪他。”

賈瑨失笑,邊搖頭邊道:“不會不會。”

金釧又道:“不過大哥兒說的也沒錯,這業精於勤荒於嬉,六爺一貫自律自省,可別荒廢了學業。五爺那懶骨頭的毛病,二太太可是頭疼的很,你要是也跟着變成那樣兒,你可仔細着些。咱們太太,可不是二太太呢。”

賈瑨忍不住嘆道:“也難怪他有出息,這麼小的年紀,就這麼懂事。就是人太低調透明,沒什麼存在感。他也得改改,雖然低調不是什麼錯,可他父親這麼牛的人,他低調反而給他父親丟臉了。”

金釧早習慣聽不懂太太的話了,這會兒六爺說出這種話,她也毫不在意,只一個勁的勸道:“六爺可悠着點吧,該做什麼奴婢也不好勸你,只是你可得當心着點,太太這段時間忙得很,脾氣也大了起來,真知道了,可又少不了一頓打了。”

賈瑨噗呲笑道:“好姐姐你且揉腿吧,我的事我心中有數。”

金釧便也不再勸說,只給賈瑨專心揉腿。過了會兒邢霜從庫房回來,見兒子躺在炕上一臉大爺狀,金釧還給他揉着腿,這臉就拉下來了。

“你有幾斤幾兩,竟叫她給你揉腿?”邢霜板著臉怒道:“給我下來,金釧你出去。”

金釧趕緊退了下去,才走到門口就聽裡屋太太罵道:“那是我身邊的大丫鬟,在整個府里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你叫她給你揉腿,你膽子肥了啊?”

金釧噗呲一笑,趕緊退出了上房,守在門口站着。

玉釧這邊捧着賬本進退兩難,看着她姐姐問:“這又是怎麼了?”

金釧搖了搖頭:“太太忙完了?”

玉釧道:“怎麼可能完了,這都要過年了,芸二爺又送了一堆賬本進來。又是咱們太太的,又是公中的,太太在庫房對了半天,連一本都沒對完呢。”

金釧納悶道:“原都是一季一送,今年怎麼是到了年底才送來?”

玉釧嘆道:“也不怪芸二爺,太太不是回金陵了一趟?這也不是一年的總賬,是兩季的賬目,加一年的匯總呢。”

屋裡又傳來賈瑨的哀嚎聲,聽着怪可憐的,金釧趕緊看了看院子里,好在底下的人都很有眼力見,躲了出去,否則六爺這面子是徹底丟光了。

玉釧不忍心聽下去,把賬本往她姐姐手上一送,道:“我有個帕子綉不出來,我找紫鵑去了。”

屋裡賈瑨這裡,被他親媽狠揍了幾下,皆打在大腿上,他這一xiàtǐ會到啥叫生不如死了。

邢霜幾巴掌拍下去,發現兒子叫的有點不對,忙住了手,自己又心疼,趕緊上頭揉了幾下,問:“真打重了?”

賈瑨苦笑道:“不是的,媽。今天為了整那小子,我自個也爬了一上午的山,腿酸的走不動路了。正好看到金釧進來,就叫她幫我揉了一下。”

邢霜聽了後悔莫及,忙道:“你怎麼不早說,我就納悶了,你平日里也不擺譜,今天怎麼看着那麼大的架子。”

賈瑨又苦笑道:“媽耶,你是我親媽,就是打兩下又怎麼了。不過你今天脾氣是真的大,平時你好歹還先問一句。”

邢霜在一旁坐了下來,心疼的趕緊給兒子揉腿,又問他:“你整誰了?”

賈瑨笑道:“還能有誰,賈環唄。”

邢霜忙勸道:“他好不好不關你的事,你只別跟他學壞就是了。萬一給你嬸娘知道,你嬸娘要心疼的。”

賈瑨搖頭說:“不行,這小子必須得改過來,懶得實在有些出奇了。以前在直節堂還有人看着他,他還不敢這麼放肆。現在住到我那裡,簡直就是肆無忌憚了。

“我要是不把他整的怕了,以後他不在我這裡老老實實的,我就不姓賈!”

邢霜剛想說你本來也不姓賈,但再一想,好像無論現代還是這個世界,丈夫和兒子還真的都姓賈。

“那你整他捉弄他,就能把他轉變過來?”邢霜不敢置信道:“這樣都能教得好,那這天底下還要什麼先生。”

賈瑨笑了起來:“媽,你忘了我是幹什麼的?小孩子看着年紀小,可已經有了自尊心,而且他們的自尊心現在還處於非常強烈的階段。

“反倒是成年人,經過社會的歷練,經過種種打擊,甚至有不少人,會徹底放棄自尊心。

“所以利用這一點,反而更好對付。我整治他,卻不是捉弄他,所有的過程,都不會讓他起疑。這樣他只要還住在我那兒,就不得不跟着我的腳步走,最後掉進我的陷阱里去。”

邢霜聽得毛骨悚然,怎麼突然覺得自己親兒子那麼壞啊……

還陷阱?你是在打獵呢?

“那什麼……反正你悠着點,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要你別把他玩殘,又把你自己玩殘了就好。你看你這都是什麼事兒啊,為了整他,把自己弄得兩個腿都直不起來了。”

邢霜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手裡的動作也沒有停過。

賈瑨聽着母親的嘮叨,躺在炕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大梁,突然覺得有點想哭。

這種有邏輯思維能力的嘮叨,真的太動聽了。

“媽。”

“怎麼了?”

“你說,人要是不會生病多好?”

邢霜噗呲笑了起來,手裡忍不住用力了點:“那你也不要肌肉酸痛多好?”

賈瑨大笑,又問:“你怎麼看生老病死?”

邢霜歪了歪頭想了會兒,輕聲道:“不就那樣兒唄?當年你外婆死的時候,我覺得好不真實,到現在,我對死亡都沒有太大的感覺,也許我太冷血了吧。”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