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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霜深吸了口氣,再抬起頭來,眼神平淡如常,叫人看不出一絲破綻。

“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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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的夜,並不寧靜。剛一入夏,就滿夜的蛙聲蟲鳴。打更的聲音,巡城兵巡邏的腳步,都是伴隨着廣州市民入睡的交響曲。

只是今夜,這曲子似乎有些雜亂,多了一些其他的聲音,仔細聽卻又如同往常一般,好似沒有什麼不同。

賈瑨帶着人沿着父親失蹤的地方,一點點排查,為避免擾民,還不敢說話,也不敢點太多的火把。

但即便如此,賈瑨找了三個方向之後,終於在最後一個方向,在一個小巷子里,發現了一點不同。

牆根下,有幾個石子圍成的圈。乍一看上去像是小童無意玩耍堆砌的,可賈瑨看到這個,眼睛就是一亮。

再往前走一段路,果然又在拐角處發現幾根野草綁在一起丟在路旁,雖看着跟方才的石頭沒有聯繫,但那幾個野草綁起來的形狀,卻和方才的石頭是一樣的。

賈瑨看到這個,轉身吩咐跟着的家丁先回去。

幾個家丁自然不肯,老爺已經失蹤了,若是把小少爺也給折了,回去怎麼跟太太交代?

賈瑨壓低聲音擺出少爺架子來,命幾個家丁回去,說他們跟着太吵,會打草驚蛇。

幾個家丁無奈,只能轉身往回走,還邊走邊回頭,萬一三爺後悔了呢?

可惜走到看不到三爺的身影了,三爺也沒把他們叫回去。

幾人走到大路上,猶豫的團團轉,想回去又不敢回去,正輕聲嘀咕着,有人突然道:“你們回去,我去跟着。”

幾人一驚,但這聲音他們都很熟悉,忙鎮定下來。

“那就有勞張小將軍了。”

張震點了點頭,沿着他們來的方向往里摸去,他也發現了賈瑨看到的石頭,眼睛微眯思考了一番,沿着賈瑨去的方向往前,又看到了那幾根野草。

張震這下心裡徹底放鬆了下來,這是軍中常用的記號,專門給人追蹤用的。

總督大人就算被擄走了,想必也有一定的自由,不然不能留下這樣的記號。

張震這下十分慶幸,之前因為海盜之事,總督大人在軍營里待了好幾個月,早就熟悉了軍營里習慣,這記號想必也是那個時候學會的。

這看來是給自己留下的,張震清楚,整個總督府,只有自己看得懂這個記號。他沿着記號再往前找,看到了正低頭看地上的賈家三爺。

張震湊了過去,靠近時特地發出了一點腳步聲,可隨即就見賈家三爺抬起頭來,沖自己皺眉。

張震懵了一下,有點委屈。他發出腳步是不想嚇着三爺,三爺怎麼還衝自己發火了?

等他走近,發現了地上的記號與之前兩個不同,他頓時臉色嚴肅了起來。抬頭看了看賈三爺,就見賈三爺的目光果然投向了正確的方向。

張震心中滿是疑惑,軍中的記號賈三爺怎麼看得懂?他突然反應過來,賈三爺也是一路隨着記號找過來的。

賈瑨沒有說話,因為父親的記號顯示,他們已經到目標地點附近了。

可是這附近只有一戶人家,便是眼前這一戶。

目標這麼明確?反而更像陷阱,他不敢再上前了,只能先將地方記住,明日再派人找個正當的理由過來看看。

賈瑨轉身就走,張震看到他的樣子,又遲疑了。這裡便是關押大人的地方,怎麼三爺反而放棄了?

他想叫住三爺,卻見三爺冷冷的看了過來,他趕緊把嘴閉了起來。

心裡發涼,為什麼賈家三爺只有十三歲,看自己的眼神卻像成年人一樣。

張震不解,只能默默跟着賈三爺走出巷子,兩人一路疾馳,直到回了賈家,進了大門,張震這才開口。

“三爺,方才那地方……”

賈瑨轉頭對他道:“那地方有點奇怪,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等我白天派人查看了再說。”

張震皺了皺眉,輕聲道:“三爺謹慎,小的佩服,只是三爺不知,這被綁的人,也只有頭兩天是最安全的,時間拖得越久,對老爺越不利。方才我大可以跳進去,將老爺救出,為何三爺不允?”

賈瑨聽了也不解釋,轉身就走,邊走邊道:“你要是不服,就跳進去看看吧。”

張震一怔,反而不敢了。

為啥這賈家的主子,不管哪個都讓人摸不清楚呢?

總督大人如此,夫人也是如此,二小姐也如此,就連最小的少爺也是如此。這一家子能有個正常人么?

可憐的張震是不知道,這一家子最不正常的人,都被他遇上了。

翌日一早,賈瑨就去了上房,遣退了丫鬟們,跟邢霜嘀咕了一陣,邢霜聽完沒有說話。

片刻後,才聽邢霜道:“先去知府那邊查地契,再讓人打聽打聽,那一家是不是還是原主。若不是原主,賃給誰了。”

賈瑨問:“這樣一來,豈不是讓周知府知道了?”

邢霜點了點頭:“本不該讓外人知道,但周廣勝不同,他尚且可信,只是你單獨說給他聽,不要露出馬腳。”

賈瑨明白了過來,立馬出門去了知府衙門。

周廣勝聽說總督幼子一大早就來了,趕忙穿戴好了出來迎接,誰知人竟沒有在知府衙門,而是在他家內宅裡頭等着。

周廣勝又轉了回來,在上房花廳見到了賈瑨,他正和自己夫人談笑風生。

知府太太見老爺來了,忙起身笑道:“老爺來的巧了,賈三爺說,後日洋行開拍,要請老爺去做鎮場呢。”

周知府忙上來,與賈瑨兩人互相行禮,接着又坐下問道:“這鎮場是怎麼一回事?之前怎麼沒聽說過?”

賈瑨笑道:“之前也是沒這麼打算過的,只是上回拍賣之後,出現意圖搶奪已拍拍品一事,我姐夫找了我來尋個幫忙,想請知府大人賞臉過去瞧瞧。也無需大人做什麼,只要大人往那兒一坐,誰還敢打那不能打的主意?”

周知府笑道:“好說好說,我一定去。”

知府太太見狀起身道:“我還有家事處理,便先告辭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