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戰後事宜

對於一些心神慌亂的人而言，撤退或許是他們穩定情緒的最好方式，但同樣有一些人對此表示不解。不過撤兵終究是上面的命令，所以藍軍陣列里很快響起這樣的呼喊，“穩住陣腳，嚴守紀律。”

撤軍不是直接逃跑，如果他們以潰敗形式撤退必然會引來對方的追擊，所以要邊撤邊防，由後方人員開始，所有將士保持隊形。

藍軍一撤，那些還沒有軍功的人奮勇直上，一個個對藍軍窮追不捨，殺得藍軍再次出現大量死傷。等藍軍漸漸擺脫饒軍的追擊，地上已留下一片屍體，匆忙撤軍終究是有代價，尤其是在饒軍不忘向他們射箭的情況下，疏於防範的藍軍倒下不少。

再過一段時間，等藍軍的弓箭手反擊後，兩邊人員終於完全分開，所有藍軍慢慢退到安全位置。與此同時，與藍軍隔着一箭之地的饒軍像是瘋了一般，一個個拿着兵器對地上的藍軍屍體一陣揮砍，然後接連舉起他們砍下來的人頭，場面血腥無比。饒軍那兇殘又令人不解的行為，看的一個個藍軍心驚膽戰。

“張將軍，饒軍在幹什麼？”觀戰台下，看着那些饒軍像是爭奪戰利品般搶着己方人員的人頭，然後哈哈大笑，施江川皺起眉頭臉色越發難看。

“如果本將沒有猜錯，那些偽軍已經將我軍的人頭當成是戰功，他們要用戰功擺脫饒軍對他們的控制，”想到先前人員傳回的消息，張九天很容易便看出那些偽軍的目的。

“我們要不要趁亂殺回去？”眼中閃過一絲怒火，施江川看不下去那些偽軍的做為。

“沒有機會了，”張九天搖搖頭，眼看着饒軍的重盾兵走到戰場前方，慢慢將那些瘋狂的偽軍包圍起來，張九天知道無論再派什麼兵去都不可能討到便宜，除非是真的要與對方拼個你死我活。可那些瘋狂的偽軍一定不會讓他們如願，這場戰事他們輸了，輸得只能看對方的人侮辱己方人員的屍體。

“張將軍，我們輸了，”一些身形狼狽的將軍趕了過來，一個個愁眉苦臉的看着張九天，但面對這樣的結局，張九天又能有什麼辦法。沒有說話，張九天只是默默地將所有目光都引到觀戰台上那個靜立的男子身上，那個人的目光還在兩百米之外無法一眼盡收眼底的戰場上。

那麼多瘋狂的人影晃動，那麼多血淋淋的人頭，看着己方將士那樣被人侮辱，林玄仲內心的怒火升騰起來，反覆想着是否讓大軍反殺回去，將對方的人殺個片甲不留，可是林玄仲心裡有太多的顧忌。

饒軍那裡還是戰時的圓陣，饒軍統帥還在大陣中央從未動過，而那些偽軍已經瘋了，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他們。親眼見識饒軍的手段後，林玄仲反而有些怯戰。另外，剛才的那一戰，藍軍的損失已經超出預期。

如果饒軍真的只是在試探他們，那今日藍軍為此付出的代價太大，大到林玄仲自己都覺得無法承受。現在的饒軍再次擺好陣勢，那一排排盾牆看起來堅固無比，饒軍的氣勢讓林玄仲望而卻步。種種顧慮之下，林玄仲一次又一次碾滅內心的怒火，躁動的眼神終究歸於平靜。

從戰鬥開始到結束一次命令未下，沒能親身參戰的林玄仲並不喜歡失敗的感覺，現在當下面將軍看過來時，那些帶着疑惑與期待的眼神讓林玄仲徹底冷靜下來。一個轉身，林玄仲直接從觀戰台走下，在無數道目光中回到張九天等人近前。

“全軍嚴陣以待，敵軍一走，務必將所有將士的屍體帶回來，”沉重的鼻息下，林玄仲感受到的無法言喻的恥辱。

“是，”林玄仲的指示非常簡單，簡單到令人無法接受，不過除了出戰外，他們就只剩下這種選擇，所以這時張九天對此並無異議。

林玄仲那沉重的口吻讓其他將軍都意識到林玄仲在努力剋制自身情緒，但有些人覺得林玄仲並不需如此。

“將軍我們還有再戰之力？”今日不知折損多少兵馬，原本鬥志昂揚的一些將軍此刻都覺得對不起林玄仲，所以他們想讓林玄仲宣洩怒火。

“列陣，”明白那個將軍的意思，但林玄仲已決定避戰不出，只想儘快將對方的人逼走。

“是，”代其他將軍答應一聲，張九天隨即轉身到大陣前方，讓那將士重新列隊。

在一眾人員關注下，原先分散的人員開始動作，沒多久，藍軍的陣列又像剛到時那樣整齊，一眾將軍的底氣都因此提升不少。

另一邊，饒軍那裡經過一段時間的混亂後，所有偽軍依照命令後退，一直到退出戰場區域，留下的只有一地狼藉的屍體。那些偽軍不僅帶走可以證明他們戰功的戰利品，還帶走一些兵器，至於剩下那些可以被稱為戰利品的東西都被饒軍帶走。

饒軍撤的很慢，但沒有一點混亂，饒軍高層在控制大局方面似乎能力很強，除了偽軍那裡有些混亂外，真正的饒軍進退有序。如果說饒軍是一群強匪，那也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強匪，而具有這些特點的組織無疑是可怕的。

饒軍撤離期間，許多還以為林玄仲讓他們列隊是為了再殺回去的藍軍將士有些躁動，一些人的確想找饒軍報仇，但另一些人卻有些底氣不足。不過不管怎樣，林玄仲其實只是想將那些饒軍逼退而已。如果饒軍不退，林玄仲會親自帶兵將饒軍擊退，但饒軍不會故意挑釁，因為現在的藍軍已不是剛才的藍軍。只要林玄仲一聲令下，萬眾一心，再打一場，勝負難料。

“敵軍沒追過來，”一個饒軍將領見藍軍如冷屹預期般的沒有反殺過來，退到幾里之外後，此人有些高興地開個話頭。

“他們追過來又能幹什麼？”

“我們根本不必怕他們追過來，只要有那些偽軍在，藍軍是沒有機會贏的。”

“沒想到那些偽軍凶起來還很可怕！”

“那是自然，等下次與藍軍開戰，他們只會更凶。”

“吃了一場敗仗，想必不等全員趕到藍軍不會再與我們開戰，下次應該就是我們雙方的決戰！”

“理當如此。”

饒軍將領說說笑笑，一個個一臉輕鬆。反觀藍軍這裡，要麼愁眉苦臉，要麼一臉怒容。為等饒軍撤走，幾乎等了半個時辰，做為戰敗一方，沒人能有好的心情。

“把將士們的屍體收斂入葬，確保饒軍不會回來，”饒軍越走越遠，兩條命令一下，今日的戰事到此結束，林玄仲不想再在此處多做停留。至於具體的傷亡情況，還需等一段時間才能出來，暫時林玄仲不急着知道結果，也不想知道結果。

回想起面對饒軍時的束手無策，林玄仲才明白他們的戰前準備做的有多不好。本想怪下面人員辦事不利，但又覺得自己對軍事疏於關注，最終沒有當場說些什麼。今日一戰，的確是他們輸了。

“我等有負重託，請將軍降罪，”確認饒軍已經離開後，一眾將軍紛紛從馬上下來向林玄仲請罪。

“回去再說，”看了一眼領頭的幾人，林玄仲有種無話可說的感覺。今日戰敗，林玄仲原意承擔一切罪責。

“是，”十幾名將軍答應一聲，隨即分頭處理戰後事宜。說起來，今日的戰事同樣讓他們感受頗多。對於戰敗的原因，每個人都有不少想法，當然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林玄仲。

那些將軍一走，林玄仲便注意到周圍情緒低沉的士兵。饒軍一走，留給士兵的同樣只剩下屈辱，所有人的憤怒註定無法及時宣洩。壓抑的氛圍打擊着每一個人的內心，藍軍的士氣不斷下降，再沒有來時的那種高亢。

等張九天與其他將軍分出幾萬人員收斂屍體時，林玄仲則與剩下的人員頂着一輪耀日繼續等着，等着這邊的事情結束。

與此同時，營地位置，早已為今日戰事結果卜算過的雪吟一臉擔心地站在營帳門口，遙遙的望着戰場方向，對於結果，雪吟早就知道一些，可惜卻無法改變什麼。因為所謂的結果即是大勢，而大勢不是尋常人可以更改，至少目前雪吟還不具備那種能力。若是強行更改，只會適得其反。

一轉眼到了午後，花了一個多時辰，偌大的戰場總算清理完畢，而到此時，饒軍已經快回到他們營地。

那麼多殘缺不全的屍體堆在一起，令許多人有種不能直視的感覺，有的人甚至當場嘔吐起來。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濃烈的氣味沖的那些將軍都要捂住口鼻，如此殘酷的景象連那些將軍都難以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