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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可能是沒有聽懂我的話,”玉琅淳總覺得有些什麼不一樣了,可是他又看不出來,光憑一個人的元力就能夠猜測到對方的情緒,這種事情簡直就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夏客現在渾身上下都是混亂元力。

為了讓夏客以後不後悔今天做下的決定,玉琅淳覺得自己有必要將一切解釋的更清楚才行。

“成為刑罰堂的下一任堂主,意味着,你要贏過許多人,我想你可能還不明白你要贏的人有哪些——”

“我知道。”

打斷了玉琅淳的話,夏客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起來,從這次的魔鬼城事件,向外不斷地擴展。

她不覺得自己有多麼聰明,也不是很懂人情世故,但應該看懂的額,她其實一件都沒落下。

譬如誰喜歡她誰不喜歡她,譬如誰利用她誰真心對她。

看破不說破,才能活成沒心沒肺的模樣。

“這一次來這裡的人,其實都是為了繼承人這個位置的,誰找到了混亂元力的源頭,就能離刑罰堂更近一步,”夏客的語氣到這裡就頓了頓,她想到了梁周生,這個一直被她高高供起奉為神祇的男人,是不是也想得到這份權利?

所以他才會比所有人都提前到達這裡。

這個想法在夏客的腦海中不過是盤旋了一會兒就被她給踢了出去,她不敢繼續想下去。

人心這樣東西,經不起琢磨。

“我要贏過的人,是強於我百倍甚至千倍的人。我甚至還知道我與他們相差的地方,他們雖然年輕,但在元門中早已聲名遠揚,而我卻只是一個剛剛覺醒元力的普通人。他們有着自己所屬的勢力,家族或者是分部,都能成為他們最堅實的後盾,而我一無所有。他們對元門,對驅元者,對元魔,都有着充分的了解,而我……”夏客嘆了一口氣,“連sl組織的面目都未曾窺探到。”

相差甚遠!

“他們還有着比我強大的心性,我連殺元魔現在都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其實他們比我更合適,說心裡話,我不覺得自己能夠贏過他們。”

就像是你在翻越大山,當你不知道山有多高時,山的高度在你的認知里只是一個‘好高啊’的狀態。但是當你明確的知道了山的高度,你就會被那一長串的數字所震懾。被震懾之後,你就會產生一系列的想法,這想法,才是讓你失去信心的真正原因。

玉琅淳有些驚訝的看着夏客,他選中夏客的時候也考慮過,挑這樣年輕的姑娘來擔起刑罰堂會不會太草率。畢竟刑罰堂的地位十分的特殊,和驅元者相處的模式也與其他部門不同。

最終選定夏客,還是因為她的元力屬性以及她的一無所依。

可是現在,他有些懷疑自己觀察人的手段是不是落後了。

她能夠將自己和那些人的差距看的這樣透徹,不得不說,她確實有成為刑罰堂堂主的資格。

“那你還答應,要知道,這一路走過去,可都是腥風血雨。殺人或者被人殺,都是有可能的事。我不會給你什麼特殊待遇,也給不了你那些特殊待遇,你所遇到的,都只能靠你自己去抗。”

玉琅淳的聲音忽然就變得慎重起來,他最初的時候,是有想要拐騙她的企圖的,可是隨着她的慢慢袒露,玉琅淳也不想再誆騙她了。

“以後你碰到的人,只會比之前的可怕,有人為了活下去,真的是什麼都能做的。”

聽到玉琅淳的這句話,夏客愣了幾秒之後就開始發笑,生生將這嚴肅沉重的氛圍給打破了。

“你笑什麼?”

玉琅淳有些摸不着頭腦,明明氛圍很好啊,他在一本正經的說教誒,小姑娘真是太不給面子了。

夏客摸了摸自己透明的鼻子,“其實,我就是你說的那種人。”

“……為了活下什麼都能做的那種人?”玉琅淳的眼中閃現了几絲興趣,他倒是想要聽聽,面前這個有些犯傻有些精明的小姑娘為了活着到底能做什麼,“說說看。”

“恩恩,我答應你去搶刑罰堂堂主這個位置,就是因為我怕死。我知道在搶的過程中還是有可能會被人幹掉,可是以後被人幹掉和現在被人幹掉,我還是選擇能苟幾年苟幾年。”

這一下玉琅淳也是無語了,他張了張嘴硬是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夏客卻是嘮嗑開了,“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有多怕死。”

玉琅淳嘴角抽了抽,怕死什麼時候變成一件值得說與人聽的事情了?還有哇,小姑娘你的膽小怕死他早就見識過了好嘛!

不理會玉琅淳的臉色,夏客繼續做回憶狀道:“我--

為了活下去連節操都可以不要的,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你不知道以前我有多怵葉子騰這個面癱,就是因為我打不過他。還有哇,之前做任務我也是這樣的,一有危險就想溜,我救人也不是因為我相救,而是你看啊,葉子騰是葉家少爺,唯一的繼承人,我要是扔下他一個人溜了,那恐怕得被葉家抓去千刀萬剮……”

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夏客砸了砸嘴巴竟然有些口渴的感覺。她摸了摸嘴巴有些鬱悶,這都已經變得透明了,怎麼還會口渴呢?

話說起來她已經有好久沒吃東西了,虧得她背包里還裝了不同口味的壓縮餅乾呢,真是浪費!

“我覺得,你跟我的理解可能有些差異。”

“恩?”夏客的腦子裡面正在回憶自己那不同口味的壓縮餅乾呢,突然聽得玉琅淳這麼一說,夏客倒是認真了起來,“什麼差異?”

玉琅淳兩隻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伸手指了指夏客,笑的頗為自豪,“你看,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要說這差異,你先回答我,會為了自己的活命,去害其他人的性命嗎?”

“不會……不!說不定也會,你得看是什麼情況。要是別人要殺我,那我肯定分分鐘刀他,當然刀不過是另外一說。要是別人是無辜的,我幹嘛要讓別人替我死,誰還不是人生父母養的,誰還不是小公主咋地。”

說這話的時候,夏客用一種‘你是白痴竟然問這麼愚蠢之極的問題’的眼神斜看着玉琅淳,她有些懷疑這個所謂的刑罰堂堂主是不是腦子有些不太好使。

“也就是說,無辜害人性命的事情,你干不出來,對吧?”

“這是自然啊,”夏客看向玉琅淳的眼光愈發的帶上懷疑了,“隨便殺人那是犯法的。”順口說了這麼一句,說完之後,夏客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

殺人犯法這個定律,似乎只用在普通人的世界。

而她,卻身處於一個普通以為的世界。

“殺人,不犯法。”

玉琅淳的雙腿慢慢落地,走到了夏客的面前。

“這個世界的法律,由強者定。強者殺人,從不犯法。殺人犯法的,只有弱……”

“屁!”

夏客的聲音有些尖銳,她一臉嘲諷的瞪着玉琅淳,嘴裡叨叨了一句:“說的什麼個屁話。”

“殺人這件事情本身就不對,”夏客的胸腔在劇烈的起伏,她感覺自己胸口現在被怒氣給充的滿滿的,腦子裡卻又像是水糊了麵粉一樣,凈是一團漿糊。

殺人這件事本身是不對的?這麼說也不對。

如果殺的是惡人,那也應該是對的。

可是惡人難道又一定是惡人嗎?

那殺了惡人的人,豈不是也是惡人?

……

“啊——好煩哪,殺人對不對另外說,但絕對不是根據一個人的強弱來判斷的。”

將自己腦袋裡的一團漿糊給糊到了一邊,夏客捂着腦袋囔囔了這麼一句。

儘管看不到夏客的表情,但就那個怒氣衝天的‘屁’字以及後面那說了一半又改口的話,玉琅淳就已經感受到了夏客的糾結。

這個問題,其實真的是難的呀。

他已經活了這麼久了,還沒弄明白殺人到底對不對。這世上對錯太難分明,完全的對和完全的錯都不是大多數的人。

就像黑跟白,世上純黑純白的人存在的太少,只有站在灰色中間地帶的人,才是大多數。

而大多數這三個字,往往決定了一件事情的對錯。

真理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而大多數人,往往只會隨大流。

“你還年輕,這個問題,可是以後再說。”玉琅淳也不想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隨便說了一個以後便打算揭過這頁,誰知道夏客不給他一點面子,直接道:“以後還是說不清楚的。”

她的語氣還是有些起伏,證明着她現在的內心並沒有她表現的那樣平靜。她不聰明卻也有腦子,而且腦子還沒有秀逗。有些事情就是講不清楚的,這他媽就跟雞生蛋蛋生雞一樣就是一個死循環,只不過殺人對不對這件事沒有雞生蛋蛋生雞那麼無所謂罷了。

“那你以後遇到這種事情怎麼辦?”小姑娘不給自己面子,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玉琅淳到也不怕。

理了理他那梳的油光發亮的三七分頭,一臉我就看你能不能說出個大天來的表情。

“這我哪知道!”夏客擺了擺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玉琅淳一聽就笑了,合著你打破砂鍋問到底就是隨口一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