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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兒姐,你別走太快,等等我啊!”幽娜追得上氣不接下氣,懷疑對方在用翼風步前進。

瑰熏兒並未回答,放慢了腳步停下來。

“你剛才的話……是不是也在懷疑神父大人?”

“我一直都相信神父大人,可是有些事情我真的做不了主。”瑰熏兒輕咬嘴唇,“我回到宛陽沒多久,就聽聞了轟動世界的伽羅國國王遇害一案,天釋教在得知此事之後,即刻派人前往伽羅國以和平協議為挾,要求新君交出凌汶軒,待我和聖女大人趕到為時已晚,教皇大人也不敢同時得罪兩大宗教,只好先答應他們的要求,以後再另尋它法。”

“難道神父大人任憑他們處置嗎?我絕不同意!”幽娜拽緊了拳頭激動道,“三教庭審名為正義的‘宣判’,實則是一場針對神父大人的屠魔大會,為了爭奪七神器,他們簡直毫無半點正派宗教的樣子。”

“但我真正擔心的是他對我們有所隱瞞,否則依他的性子,不會束手就擒,不然你以為三大宗教在此選址僅是因為距離伽羅國比較近?”瑰熏兒連薅帶拽的扯住幽娜的胳膊,把她帶到了一面紅磚牆前,“天釋教總壇隱龍寺距攀狐市區約五百多公里,伽羅城作為天釋教的發源地,是教中釋僧們心中的聖城,然而他在伽羅國的宣揚異教的行為,徹底激怒了三十二世釋迦,在天耀教廷沒給出令人滿意的答覆之前,甚至不惜動用天釋劍。”

裴邱手持天釋劍的畫面在幽娜腦海中一閃而過:“我見過此劍,據說中招之人內心哪怕有一絲邪念,都必死無疑,世人皆把釋心訣當作明是非、斷善惡的讀魂之術,莫非天釋教的人要對神父大人使用此術?”

“情況不明,先別妄下定論。”瑰熏兒閃眸眺望紅磚牆後邊的白色小洋房,隨即向著迎面走來的一位女僕,“替我轉告紫霧茉家的現任家主——緋之月冒險公會會長茉依,就說天耀教護衛修女瑰熏兒有事求見。”

好歹凌汶軒是茉依相識多年的舊友,想必她不會袖手旁觀。

瑰熏兒邊想着,邊推開了圍欄上的木門,來到一片鋪滿綠色草坪的入戶花園內。

晏家不愧為世界上最富有的四大家族之一,居然將到訪隱閣的客人安置在小巧玲瓏的別墅之中,實在是讓人既羨慕又嫉妒。

當兩人沉迷於院內的奇花異草之際,身穿鵝黃連衣裙夏裝的茉依走了過來,她扯了扯臂上的條紋白手套,一臉輕鬆寫意的神情:“果然是庶民,真搞不懂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這類戶型的洋房整個隱閣共有十棟,佔地面積約為8000平方米。”見瑰熏兒毫無反應,茉依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你們有話快說,本小姐還要參加四大家族會議。”

於是,瑰熏兒把信封轉交到茉依手上,並轉告了浪天冒險團一行人的蹤跡。

“哎!他們也不先通知我一聲,萬一遇到危險可就麻煩了。”茉依匆忙拆開信封,目光逐漸凝重,轉向幽娜,“你呢?難道也是因凌汶軒而來?”..

幽娜點了點頭道:“我想作為三教庭審的證人,為神父大人出庭作證。”

“最好放棄你的想法,這不可能!”

“為什麼?”

“根據鑒罪官先生的說法,兩起謀殺案件都與你無關,因此不得讓你充當證人。”茉依翻開躺椅上的法律書籍,接著說,“陪審團由四大家族和三大宗教總共七名陪審員構成,我就是其中之一,陪審團應當對鑒罪官提出的被告人的罪證是否成立進行審查,並按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裁定被告是否有罪,期間任何律師不得出席或干擾本次庭審結果。”

如果有鏡子,幽娜很想照一照自己耷拉着腦袋的樣子。

她總算明白她的純真顯得多麼的無知和可笑,自從在釉島上蘇醒的那天起,她所經歷的一切都充斥着因國家對立、宗教衝突造成的殺戮、陰謀和算計,那些偽君子自詡為罪惡的審判者,打着“民主”和“人權”的旗號,背地裡卻乾著卑鄙無恥的勾當。

有那麼一個人,只因個人恩怨,逐漸淪為偽君子們的幫凶而不自知,還在為榮升高位沾沾自喜,實在讓人厭惡至極。

現在這人以西裝革履的打扮來到宅邸外,面露微笑,向她伸出右手,以表歡迎之意。

“慕雲兮,恭喜你從一個小小的搜查官升任為鑒罪官了,大仇得報的滋味如何?”幽娜望向停靠在路旁的馬車,冷笑了笑,“看來你是巴不得我馬上走,要不怎會連馬車都給我們備好了?”

“小娜!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以後不準叫我小娜,你不讓我叫他神父大人,那也請你叫我沈芳璃。”

“好吧,沈芳璃。”慕雲兮摸了摸下巴,“見到你姐姐後,有沒有回想起什麼?”

“懶得跟你廢話,熏兒姐,我們走,別理他!”說罷,就和瑰熏兒一同乘上馬車。

馬蹄聲漸行漸遠,慕雲兮拖着疲憊的嗓音側過臉向茉依低聲道:“我們是不是也該去見隱閣晏家的新任家主了?”

“看來你已對此釋懷,是我多慮了……”

“終有一日她會理解我的苦衷,這樣她才能真正做回自己。”慕雲兮徑直朝坐落在遠處人工湖對岸的樓宇走去。

隔着一層百葉窗,他得以窺見會議席上眾人的姿態:赤魄自治州州長趙愷右手夾着煙桿,左手像彈鋼琴一般敲擊桌面,葬劍山莊主江洺熠面無表情地盯着桌面上的茶杯,至於隱閣晏家的新任家主晏雯莎,位於正中央,翹着二郎腿,化着濃妝的睫毛盡顯得意之色。

“你終於來了,紫霧茉家家主茉依,既然人都已經到齊,就讓我們開始吧!”晏雯莎示意茉依坐在自己身邊的座位上,然後心不在焉地聆聽慕雲兮對三教庭審作出的說明。

“明天早上九點整,被告人將被押解至攀狐市第一人民鑒罪院,到時我將對被告提出兩起兇手案件的指控,請大家積極配合我取證,以探求被告內心中的罪惡。”

“也行!不過我建議初審的時間不宜過長,隨便給被告定個死罪完事好了。”晏雯莎以手托腮,打了個哈欠,“最近我忙得很,下周四我還要在隱閣召開的《天籟之音》第二季全國城市海選攀狐賽區中擔任評委,沒多少閑情耗費在於己無關的小事上。”

“晏雯莎,自從你家母過世之後,你是越來越傲慢了,只顧着自己,完全不考慮我們四大家族的共同利益。”趙愷掐滅了手中的煙,嗆聲道,“之前赫格里拉修道院凶殺案轟動一時,我也是費盡心機才把此事平息下來,為此還差點被聯邦首相罷免州長之位。”

“是啊!關乎七神器之事,不能說是小事。”一旁的江洺熠摸了摸手中的劍鞘,接話道:“想來你們隱閣晏家也真是奇葩,怎會放心把訓世正文之一的《天籟神韻》存放在隱界聖城之內?要知道裡面封印的可是嗜血兇殘的妖獸,如若有一天重現於世,必將導致生靈塗炭。”

“那麼你先告訴我《九劍名譜》的秘密,作為交換我便讓你略知一二。”

“你……”江洺熠氣得差點拍桌而起,轉眼見到茉依嘴角上的笑意才平復下來。

“天真!你真的覺得把訓世正文藏在隱界,就萬無一失嗎?”茉依說著當眾念出了宋子熙寄給自己信上的內容。

“什麼?天兆教竟敢派制裁者搶奪訓世正文?難道說他們想要……”

“所以我們四大家族必須團結一致,絕不能讓天兆教有機可乘,看來只有執行‘人祗之祭’才能防止妖獸亂世的災難。”趙愷又點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吐出煙霧。

話音剛落,晏雯莎就深陷沉思之中,所謂“人祗之祭”,作為四大家族繼承人她自然非常清楚。

四大家族每隔一百年都會出現一位體內蘊含璨星之力的繼承人,選其作為祭品,將天地煞氣轉化到悲愴之木“榫”上,再將其釘在隱樹上成為“人祗”,之後便把所有亡靈的怨氣、晦氣吸入其體內作為隱樹的營養,盛開出絕美的卯之花。

這千年以來,四大家族需要不斷奉上祭品才能維持現世和隱界的平衡,根據相關的資料記載,自從妖獸降生以來,先祖執行“人祗之祭”的次數不下百次,而這一代終於又輪到她隱閣晏家奉獻祭品了。

此祭品正是晏雯莎的異姓表妹蘭泠湘,由於璨星之力的緣故,蘭泠湘早已不被當作隱閣晏家之人,她對蘭泠湘更是毫無任何憐憫之情,待蘭泠湘的父親抵達隱閣,就命令手下把蘭泠湘嚴加看管了起來。

倘若有一天另外三大家族跟她要人,自己也好有個交代。

趙愷不耐煩地打斷晏雯莎的思考,問道:“怎麼樣?想清楚了沒?如果我沒有記錯,這一百年來繼承璨星之力的人正是貴閣的蘭泠湘小姐。”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們優先要處理的是明天的三教庭審,至於蘭泠湘,到時我自會找人交給你們。”晏雯莎換了一下腿姿,露出大腿內側的黑絲。

慕雲兮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拿出準備好的講稿,繼續讀完三教庭審期間需要注意的事項。

會議結束之時,沒有掌聲,只有一副勝利者姿態的笑容,以及觥籌交錯的酒杯,慕雲兮在想着要不要加入他們,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獨自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