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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狐市鑒罪院是慕雲兮幼時的憧憬之地,他曾經幻想過自己身披黑色法袍用最規範的語言演繹鑒罪官的角色,現在他總算實現了願望,在這柄鑒罪聖劍之下,法官和陪審團將會聲張各自的正義,最終由他來辨別到底是坦誠還是謊言。..

不過臆想和現實相差甚遠,尤其是法庭上令人唏噓不已的一幕:高瘦的主審法官和其餘五位胖法官已在席上就坐,審判長看完證人的證詞之後,扶了扶鼻樑上的鏡片,如同剔除多餘之物一般把證詞交予其他法官傳閱,另外幾名法官對着言之鑿鑿的證據都在想盡辦法敷衍了事,有的人猛灌一口擺在桌面上的礦泉水,有的人掏出口袋裡的手帕使勁揩抹額前腦後的汗珠,還有的人一邊打官腔一邊小聲提醒審判長該讓被告人發言了。

轉眼間,凌汶軒以一副從容不迫的神情來到被告席上,開始演說:“我是一位天耀教的神父,只承認璨星諸神的審判,你們要我對着《洛貝侖法典》起誓,就像是讓一個文盲強行讀懂偉人的著作那般可笑。當然,我並不是文盲,你們也絕非偉人,假如我的講話能為自己提供辯護,我也樂意為之,但藏匿在聖潔之中的姦邪小人,處心積慮的想要置我於死地,讓我怎敢輕言真相?”

在這種鏗鏘有力的聲音影響下,陪審席更加肅靜,釋迦道安像浮雕一樣猛然起身。其他陪審員蠢蠢不安地蠕動着身子,聖主阿拉伊向一臉倦容的教皇翟天傅嘀咕些什麼,晏雯莎扇了扇手中的摺扇,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笑容,座位右邊的趙愷轉頭和在圈椅上搖晃的江洺熠說話,四大家主之中唯獨茉依沉默不語,靜心聽慕雲兮要如何反駁。

“釋迦大人莫要激動,被告人若被判定為白,自然不勞煩貴教親自動手。”慕雲兮示意道安坐回原位,轉過身背對審判長,“經過我的分析推理和證人提供的證據若是被判定為黑,等待他的將會是法律的制裁。”

咚——咚!

審判長敲打了兩下法槌,證人亦隨之來到了庭上。

來的是一位盤着頭髮的婦人,向審判長、眾法官、陪審團作過自我介紹,開始回答慕雲兮的提問。

“荷香亭老闆娘希爾娜,請問你對眼前的這位神父還有印象嗎?”

“他是我的恩人,在格朗西亞村救過我的女兒卡莉婭,是個好人。”

慕雲兮轉向聖主阿拉伊,冷言道:“據說奇蹟之戒一直被貴教所保管,怎會落到洛佩萊這種惡人手裡讓其為非作歹?”

“此人是我天賜教中的敗類,我已令眾信徒對此引以為戒,現在我們首要目的是找回本教神器,無意取凌汶軒神父的性命。”

聖主話語之間,瞥了一眼身旁的教皇翟天傅,對方不為所動,點頭示意慕雲兮接著說下去。

“我曾經到荷香亭跟你打聽過幽娜的去向,恰巧聽聞報紙上刊登的凶殺案一事,再往前推算就是黎忌奎神父遇害的早晨,你能否詳細告訴我那天的情形?”

“當時是荷香亭開店十周年紀念日,我請來幽娜演唱歌曲給本店作宣傳,並允諾支付三千貝侖作為報酬。期間,瑰熏兒充當臨時服務生替客人端茶倒水,凌汶軒到集市上購買食物。”

“那麼他花了多長時間購買食物,你算過沒有?”

希爾娜撥了撥拇指,想了想道:“大約一個半小時左右。”

“好了,我懂了,你可以下去了。”慕雲兮用右手食指摸了摸鼻樑,轉向審判長,讓其傳喚下一位證人。

這人正是伽羅國新任丞相班仁桀,只見他分別向法官席和陪審團行了個禮,就把慕雲兮那日在將軍府上所作的推斷跟在座的列位複述了一遍。

“丞相大人,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沒有了,謝謝!”班仁桀把右手貼在肚臍上,不敢正視慕雲兮凜冽的眼神。

“你撒謊!若不是親手栽培過,怎會對兩生花的習性這麼熟悉?”

“鑒罪官先生果然非同凡響,這都讓你給看出來了。”班仁桀喟然長嘆,“不錯,我在諏華村居所處種植兩生花的初衷是為了表達自己對故鄉的思念之情,不想卻被人將其當作謀害先王的作案工具,那時我怕新君降罪於我,才不敢說出真相,實乃難辭其咎。”

“既然你已有悔過之意,我們便不再追究,當務之急你應速回貴國向新君闡明實情,傳達本次庭審的精神。”審判長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在庭上顯得更為洪亮。

待兩位證人退庭之後,慕雲兮繼續對凌汶軒進行鑒罪,他嘴裡嘟噥了一聲,向凌汶軒伸出右手:“長久以來,我們互相看不順眼,我應該主動展現一下我友好的態度。”

凌汶軒的臉上未表現出驚恐的神情,平靜地張開手掌讓慕雲兮摸了摸。

“不虧是握槍的手,你究竟殺過多少人?要被殺多少遍才能拭去你身上的罪罰?”慕雲兮鬆開凌汶軒,面無表情地轉向審判長,“如今證據確鑿,如此罪惡之徒豈有不嚴懲的道理,因此我懇請向院長先生提起對被告人的公訴。”

“你還未說明被告人的不在場證明,以荷香亭和赫格里拉修道院之間的距離,兩個小時恐怕都到不了,而被告人只花了一個半小時,請問他是怎麼辦到的?”

“原理很簡單,他走的是水路,所以從荷香亭趕到平川島只花了半個小時,來回也就一個小時左右,剩下的半小時他可以到集市上買點東西,然後返回荷香亭,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樣子。”慕雲兮從衣服內側的口袋中掏出一本黑色小本子,讓一名侍從交到審判長手上,“案發現場的筆錄都在上邊,請您仔細查看,其中有段對匿名神父外貌的描述與被告人高度吻合,證明被告人確實來過赫格里拉修道院,並在懺悔室內殺害了黎忌奎神父。”

未等審判長發話,凌汶軒狂妄的笑聲引得陪審席一陣騷動:“分析得很好,不過有一點你無法解釋清楚,我若是兇手,為何還會浪費多餘的時間替死者戴上假面?直接逃離現場不是更好嗎?雖然兇手一開始目的和我相同,但是你們搜遍我全身仍未找到七神器,無疑助長了我不是兇手這一觀點,此等前後矛盾的邏輯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道安再次站起身,怒言道:“一定是你把七神器藏了起來,倘若不交出七神器,就是在與我們整個天釋教為敵。”

“釋迦大人不必把這話在此撂下,天耀教與貴教明爭暗鬥了數百年之久,早就不懼怕你們了。”凌汶軒側了側身子,冷言嘲諷:“如果可能,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釋心訣對你們自己人用的效果。”

“你……”道安手指抖得青經暴出。

一旁的翟天傅見狀,趕忙壓住他的手腕,讓他消消氣:“都怪我們教廷管教無方,且聽他把話說完,我們再做定奪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