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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誠信問:“幹什麼?你不是還想着要報復?”我連忙說當然不是,現在我能在中泰兩國之間當牌商,還是得謝謝她,不然我怎麼能認識高雄呢。

“哎呀田老闆,”黃誠信勸道,“你不要跟我繞彎幾啦,怎麼可愣還想謝她?你根本就是想報復嘛,算啦算啦,事情都過去這麼久,而且她也知道你現在當牌商,還跟高老闆有合作,以後都不會再把遊客領到我的居寶店啦,我損失好多利潤呢!”

他這麼說,其實就等於告訴我兩個信息,一是小梅仍然在做導遊,二是黃誠信知道她的近況。我連忙追問,可黃誠信竟守口如瓶,說不能透露,否則就是不講誠信,他就要改名字了。我說你壓根也跟誠信兩個字不挨邊,還是說了吧,大不了我給你錢。掏出一張嶄新的千元泰銖鈔票拍在桌上,軟磨硬泡半天,黃誠信最後居然還是沒說,把我氣得不行。

下午沒事我躺在床上,心想黃誠信這人如此貪財,卻為什麼就是不說小梅的事?要麼是嫌錢少,要麼就是怕小梅到時候找他報復,看來,我得想別的辦法做為突破口。趁着店裡沒什麼生意,阿貴也回到宿舍偷懶,吹着風扇躺床上看色情雜誌。這小子口味很奇特,不怎麼看女色雜誌,倒是對那幾本男色雜誌情有獨鍾,每天翻個不停。我悄悄問他是不是同性戀,他斷然否認,說自己只喜歡女人。

“那你為什麼愛看男色雜誌?”我問。

阿貴笑着:“羨慕啊,這些男人長得又帥,身材又好,我也希望自己變成這樣的!”這解釋倒是勉強說得通。我站起來,從床頭櫃的皮包里拿出錢夾,數了兩張千元泰銖的鈔票,放在阿貴的枕頭邊。阿貴看着錢,表情非常驚訝,用眼神對我進行詢問。

“想讓你幫我件事,”我重新躺回去,“你跟黃老闆是老鄉,又在這裡做了很久,肯定跟他挺熟,也應該能從聊天中得到一些線索,比如導遊小梅的信息。”阿貴連忙拒絕,說這可不行,那不是典型的內奸嗎,不能當漢奸。

我說:“你不用有顧慮,這事我肯定不會告訴黃誠信,他永遠都不可能知道。再說,就算他知道我已經找到小梅,那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找到的,為什麼非聯想到你頭上?我知道小梅仍然在曼谷當導遊,其實也不是打聽不出來,只是我不想浪費這個時間。而且咱們現在也是哥們,有賺錢的事得照顧朋友,你說是不是?”

阿貴什麼也沒說,猶豫不決。我把心一橫,又掏出千元泰銖鈔票扔在床頭柜上,讓他自己來拿。阿貴看着床頭柜上的錢,最後還是搖扔頭。我嘆了口氣:“這世界上還有看到錢都不願賺的,而且還是這麼簡單的事,算了,我去找高老闆幫忙,上次他說兩千泰銖就能幫我打聽出來,最多兩天。”

我剛想坐起,阿貴已經用比我快兩倍的速度翻身下床,把他枕頭邊和床頭柜上的鈔票都收走。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這小子已經把三張鈔票都揣進口袋。我心想,他不去當殺手真屈才,這麼好的身手。阿貴告訴我,以前他和黃誠信閑聊的時候經常提起旅行社老闆和導遊的事,當初我被坑時,黃誠信也跟他說過小梅,但只知道她仍然在曼谷干導遊,因為和自己沒關係,所以阿貴也沒細打聽。現在收了我的錢,他會找個比較合適的時機,從黃誠信口中套話出來。

下午,高雄開車從碧武里回到曼谷,給了我兩萬五千泰銖,這筆生意雖然耗了好幾天,但卻並不辛苦,能賺五千人民幣已然不錯,而且還認識了眉卡父女倆,用高雄的話講,優質客戶才是最大的收穫。當晚,為了表示慶祝,我照例請高雄和黃誠信去唐人街吃飯喝酒,席間,黃誠信一個勁誇我有前途,當初來泰國旅遊是正確的。

晚上黃誠信建議到KTV瀟洒,我們三人還找了幾名陪唱小姐來玩,這三位姑娘長得不錯,皮膚有些黑,但顯得很健康。只是我對泰國的人妖印象很深,覺得在泰國,很多漂亮姑娘都是男人變的,就連對眉卡這類美女也有此感覺,所以,我並沒有高雄和黃誠信這麼嗨。

高雄很喜歡唱六七十年代的粵語歌,而黃誠信則鍾愛七八十年代的閩南語歌。兩人你一曲我一曲,不是《小李飛刀》對《燒酒話》,就是《海市蜃樓》對《心情無人知》,很多歌我都沒聽過。而且我也不太喜歡唱,只是在享受這種瀟洒的氣氛,那三名陪唱女中有位唱功相當了得,接連霸麥,專門唱徐小鳳的國語歌,很有味道。聽着這磁性嗓音,我更懷疑她們的性別了。仔細盯着她的喉結,看不出什麼。

兩天之後,吃完晚飯我躺在床上聽收音機,有些昏昏欲睡。阿貴走了進來,關上宿舍門,對我說:“黃老闆剛出去,我和他閑聊了一陣,扯到那個導遊小梅的身上,但沒套出導遊小梅是在哪家旅行社。”

“告訴我這些話,不是白費嗎?”我睜開眼睛問。

阿貴神秘兮兮地說:“但是黃老闆說,導遊小梅現在經常帶旅行團到距離此地以西幾條街區的某家珠寶店,大概是在沙通努路的北邊,距離醫院不遠,好像叫地凡卡地珠寶店。我連忙翻身坐起來,用筆把店名記下,心想這名字還挺高雅,難道是外國人開的?

次日上午,我從珠寶店步行出近兩公里,乘坐MRT幾站下車,路過一條全是大使館的地方,過了沙通努路向北,找到醫院之後就在附近溜達。打聽兩位出租車司機,都說不知道什麼地凡卡地珠寶店。正在我鬧心的時候,忽然看到有輛印着旅行團標誌的大巴車從路面駛過,向西而去。透過玻璃窗,看到裡面的遊客都穿着明黃色背心,戴紅帽子,這打扮太熟悉了,就是當初我跟那個所謂“中青旅”的團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