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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瀋陽呆了兩天,我回到北京,然後給羅麗放幾天假,讓她也回家好好休個息。這天中午,我正在發愁吃什麼的時候,忽然表哥給我來電話,問我為什麼他好幾次打電話邀請顧家老兩口參加長壽會,他們都不去?

我哭笑不得:“他們什麼時候成我爹媽了?不去跟我有關係嗎?”表哥說你是不是跟他們說過什麼。我否認說當然沒有,我只是看不慣你的行為,但他們今後是否要繼續買你推銷的東西,與我無關,只要我自己爸媽不買就行。

表哥疑惑地自言自語:“真奇怪,那是為什麼呢……”我說他們早就沒錢了,上次要請佛牌還得朝親戚借,你總得給人家留點兒看病錢吧。再說,你怎麼知道人家就在你這一家養生館聚會,也許還有別家呢。

“沒見誰是沒錢看病死的,”表哥哼了聲,“有道理,說不定又有人撬行,不行,我得打聽打聽去!”沒等我回答,他已經把電話掛斷。我坐在那裡發獃,想不通像表哥這麼對事業充滿激情和鬥志的人,怎麼現在還沒成為百萬富翁。我立刻給小顧打電話,告訴他我表哥的動向,讓他千萬通知父母不能動搖,否則佛牌失效會倒霉不說,還得繼續往裡搭錢。

以後的事,我也是在半年之內,陸續通過小顧的短信知道的。不得不說宗教信仰的力量還是足夠大,他父母自從在我手裡請了“天價”佛牌後,真的怕違反禁忌而讓神佛發怒,所以就認認真真地供奉,再沒買過亂七八糟的*和治療儀。有好幾次在我表哥的巧舌如簧之下動心,都是小顧夫妻力勸,說到時候惹怒佛爺、全家倒霉還得連累孫女,才打消的。

顧家老兩口不再吃那些*,身體漸漸恢復,半年左右的時候,一個血糖下降,一個心臟也沒再複發。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結果,雖然那樁生意我半毛錢都沒賺到,但卻很高興。中國的*行業亂得不行,十種有九種都沒效果,反正吃不死人,但卻能賺到巨額利潤。生活在這個時代中老年人,前半生過的都是苦日子,現在條件漸漸好轉,他們生怕早早就生病或者去世,很想多享受幾年,於是就迷上*。再加上很多中老年人的兒女都忙於工作,這些推銷*的人就趁虛而入,以親情來打動他們。

解決了顧家老兩口的*危機,我覺得也算是行善積德,之後就跟小顧沒什麼關係,他也漸漸不再給我打電話、發短信。再次得到消息時已是幾年之後,那時我已經洗手不幹,有次表哥打電話問我,是否還記得一個姓顧的客戶,以前是他公司的老顧客,兩口子買過玉石床墊的。

我說當然知道,有怎麼事。表哥笑着說:“那老顧頭上個月心梗死了,他們老家在燈塔縣農村,臨死前留遺言不想火化,要葬到老家祖墳里。找了家喪葬公司,經理向他老伴推薦一種新款的、寺廟高僧開過光的棺材,說能保佑死者家屬代代平安,老顧太太就買了,你猜怎麼著?”

“怎麼了?”我連忙追問道。

表哥笑得厲害:“顧家人在農村抬棺材上山的時候,那新型棺材底板突然掉下來,老顧頭的遺體從半山坡滾到山底下,大家找了半天才找着……為了不誤吉時,顧家連棺材都沒用,直接把人埋進坑裡……你說逗不逗?”他越說越開心,幾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卻聽得直發愣,問你怎麼知道的。表哥告訴我,小顧的舅家表妹是他前同事,那天朋友聚會時聽她說起的,小顧他爸也是她的姑夫,所以下葬時她也在場。

我很意外:“居然有這種事,不過,怎麼說也不是什麼笑料,你也不至於樂成這樣吧?這不是幸災樂禍嗎?”

表哥哼了聲:“就當個笑話聽唄,又不是我家的事,有什麼不能笑的!”掛斷電話後,我心想這才叫防不勝防,顧家老兩口着迷*扔進十幾萬,好不容易在我的幫助下爬出這個大坑,以為從此都會過上幸福的生活,沒想到居然在老伴死後又遭到忽悠,還被搞得這麼慘。中國人活着真不容易,到處都是騙子,什麼時候才能過得輕鬆點兒,買東西不需要像現在這麼防賊似的呢?

把時間再拉回到我剛把藥師佛牌賣給顧家老兩口的時候。

換羅麗回瀋陽探親,這幾天都是我自己看店,沒有她在確實很無聊,連個說話的也沒有。我也只好成天看泰語課本、聽泰語的音頻教材。可惜附近沒有一個泰國人,沒法練習。實在看得煩了,我給欣拉打電話,問她和眉卡的近況。

欣拉說:“眉卡交了新男朋友,整天忙着談戀愛,我除了在語言學校教課之外,也在家裡給幾個學員補習。你什麼時候回泰國來?”我說還不知道,除非有生意跑泰國才可以,又說很想念你做的湯,欣拉說等我回去,她天天做給我喝。

掛斷後我走出佛牌店,在路邊來迴轉悠。中秋已過,天天漸漸涼爽,旁邊是兩家國產的運動品牌*,生意相當不錯,裡面試衣服的就不少。我心想,什麼時候佛牌店也能這麼紅火,又一想不太可能,泰國佛牌要是在中國火成這樣,那世界就亂套了。這時,我看到樓長趙大娘走過來,問我:“田經理,那個拿吉它砸你們櫃檯的混小子逮着沒?”

“還沒信吧,”我回答,“反正派出所沒通知我們。”趙大娘氣憤地說這幫王八蛋,逮着非判十年八年不可,連女孩都敢打。我笑着說就算抓到,他的行為也不夠判刑,最多拘留加賠錢,趙大娘生氣地說憑什麼,要我是市長,就把這小子送山區挖石頭去。

這時,我手機響起,一看是黃誠信發的短信:“田老闆,阿贊宋林從泰北出來了,以後你這邊有生意別忘了幫襯!”我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好像之前聽他提起過兩次,是他以前比較熟悉的一名白衣阿贊,這幾年在深山中修法,總找不到人,難道是他?我招手與趙大娘告別,連忙回電話過去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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