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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把墳包的土挖開,再向下挖,大概一米多深的時候,棺材蓋才顯露出來。高雄用鐵鍬的末端插進棺蓋的縫隙,格吱格吱地撬着,潘仔站在旁邊,緊張得要死,生怕這聲響傳到村子裡去。好在什麼事也沒有,高雄讓潘仔快動手一起撬,兩人把棺蓋撬松,再移到旁邊。用手電筒照着,裡面的死者已經爛得只剩下灰突突的衣物,和黑灰色的屍骨。潘仔捂住鼻子,陣陣乾嘔,高雄說:“怕什麼,早就不臭了!”

可潘仔不敢鬆手,高雄只好自己來,他其實也有些發怵,畢竟這不是什麼好事。但他堅信死人不會跳起來,於是往手心吐了口唾沫,跳到棺材旁邊,高高舉起鐵鍬就要下落。潘仔連忙阻止,稱這樣不行,他得先念誦引靈經咒,讓死者的陰靈怨氣增加,這時再取下它的頭骨,其怨氣才能達到最大。

“是要讓死者的怨氣變大嗎?”高雄以為聽錯了。

潘仔說:“只有讓屍骨的怨氣增大,禁錮和加持之後,法力才能越強。”高雄這才明白,就讓潘仔趕快念。潘仔穩了穩神,盤腿坐在墳前開始念誦引靈經咒,十幾分鐘後,他舉右手示意,高雄早就不耐煩,手起鐵鍬落,沒兩下就把棺中死者的頭骨切下來。取出準備好的舊衣服,將頭骨放進去系好,斜背在身後。兩人用最快速度扣上棺蓋,趕緊把土回填。不得不說,填土比挖土要輕鬆些,如果不是兩人的體力已經耗費不少,還會更快。

重新培好墳包之後,兩人迅速逃離作案現場。回到家已經三點多。睡到天亮,為了慶祝行動順利,高雄特意出錢,在村裡買了肉和一條肥魚,還有蔬菜和幾十斤米,在村口的雜貨店買了兩瓶白酒,讓潘仔下廚做了頓豐盛的飯菜。酒足飯飽之後,潘仔居然哭了,說已經有好幾年沒吃得這麼好。高雄拍着他肩膀:“先解開我的降頭,然後好好整理一下你手上的這些術書和什麼法本,我帶你離開台灣,找個安全的地方賺大錢,讓你每天都吃香喝辣!”潘仔連連點頭。

處理這顆頭骨也費周章,高雄以為要把骨頭上的殘留肉皮刷乾淨,但潘仔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把它放在雜物間里,讓太陽暴晒幾日,他則每天午夜到雜物間坐在頭骨對面念誦經咒。高雄擔心出意外,晚上也在旁邊看着。可能是耗費法力太大,每次潘仔加持之後,身體都會搖搖晃晃,臉色發白,就像生了大病。高雄都要扶他上床,次日起來才恢復,但第二天又這樣。

連續五六天,潘仔開始下一步,用水桶將頭骨洗刷乾淨,露出原本的灰白色。潘仔用自己的鮮血,再混以幾種奇特的油,製成黑紅兩種顏料,用毛筆蘸着顏料在頭骨上繪製圖案和文字。黑色是文字,紅色是圖案,彎彎曲曲的看不懂。

潘仔稱要是先將頭骨浸泡在死人的血肉中,效果會更佳,但人血肉可不好找,也就不弄了。高雄問:“那現在要怎麼做?”

“這些天我每晚都用陰咒來禁錮,”潘仔回答,“這死者開始很不配合,怨氣確實不小,我換了三種法本,最後是那張老撾的古代控靈法門起了效果。接下來我要繼續加持,少則十幾天,多則一個月。”

高雄連忙說:“我他媽的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潘仔說加持得越久,頭骨的陰靈才會乖乖聽話,施法的時候才有更大幫助。他這段時間會仔細觀察他的情況,直到不能再拖下去,就可以隨時施法,高雄只好答應。

就這樣加持了十四五日,高雄經常出現幻覺,到後來已經卧床不起,渾身顫抖,就像被電線捆着每天通電一樣。而潘仔每隔七八個小時就去雜物間加持頭骨,高雄提出儘快施法,潘仔卻稱就快加持成功,到時候效果倍增,能大大提高解降頭的成功率,也不再理會高雄的要求甚至威脅。高雄已經爬不起來床,他痛苦不堪,甚至開始懷疑這個潘仔會不會也是瓦塔納的同黨,或者看中自己身上那些錢,想圖財害命,後悔不該這麼輕信潘仔,再老實的人也會動惡念,更何況他是修陰法的。

兩天後,高雄已經虛弱得起不來,連潘仔喂他粥都咽不下去。潘仔也不理,出門而去。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高雄覺得身體被人抱起出了屋,睜眼看到已經是深夜,潘仔把他抱到院外,靠牆坐着,潘仔幫他把兩條腿盤好。自己則坐在對面,中間放着那顆頭骨。

潘仔用右手按着頭骨頂,左手壓住高雄額頭,念誦經咒。高雄感覺身上的骨頭沒有一處不疼的,尤其脖子和腰椎似乎都要斷掉。高雄心想,這我要是能活過來,以後就天天享受,不然都對不起這撿回來的命。十幾分鐘後,高雄看到面前有個男人,雙手抱着他的腦袋,不停地大聲說著什麼,完全聽不清,然後就昏倒了。

再次醒來,又是天已大亮,高雄看到潘仔坐在床沿,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見已經醒來,潘仔又喂他粥喝,高雄勉強喝下幾口,問:“有、有沒有肉吃?”潘仔哈哈大笑,說你只要拿錢來就有。

事後高雄才知道,那天午夜潘仔已經在頭骨域耶的幫助下,順利地解開高雄身上的血降。高雄七孔流出黑血,滿臉滿身都是,所以才知道是血降。如果不解開,這血就會越流越多,直到失血而亡。高雄讓潘仔拿錢去買酒買肉,好幾天補充營養,漸漸身體恢復。他非常高興,抱着潘仔說以後你就是我兄弟,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起大富大貴。潘仔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說:“哪裡敢求什麼大富大貴,只要經常能有魚和肉吃就好!”

終於解決了自己身上的問題,高雄這才敢帶着潘仔離開南澳,回到花蓮。先到地下賭場尋找阿捷,才知道賭場已經被警察一窩端掉,阿捷也進了監獄,到現在還沒出來。難怪之前怎麼也聯繫不上,高雄還以為他是林師傅的同夥,或者也遭到瓦塔納的毒手。想到林師傅,高雄氣往上撞,先讓潘仔假冒顧客去吉安打聽林師傅,發現他居然還在家裡,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