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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笑了:“你也不是泰國人?”我說是中國人,這人點點頭,慢慢走到我面前,用手指一點一點地指着我,又指指高雄,然後是吳敵和黃誠信,問哪個王八蛋叫高雄。在泰語中並沒有貼切的“王八蛋”這個詞,意思差不多的是蜥蜴,都是把對方貶低成昆蟲或者小動物的意思。

高雄立刻罵道:“你才是王八蛋,全家都是!”這人立刻笑起來,走到高雄面前說你也挺厲害的,金主大老遠把我從菲律賓請到泰國,就為了收拾你。

“是不是梁音出錢找你?”高雄問道。這人說應該是我向你提問,而不是你們向我,又問他剛才給我們解降頭的那個阿贊叫什麼名字。看來,他還是惦記着這事,以前聽高雄講過,無論是降頭師給人落降,或者兩阿贊對抗,都必須有結果,尤其強大的一方,怎麼也得找到對方。高雄那次給我們講他的過去,那個阿贊瓦塔納因為高雄的言語冒犯而出手落降頭,高雄不管怎麼逃也會盯,最後在台灣躲了很久,才算是躲過去。

“不知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哪裡有人給我解降頭,我中過降頭嗎?”高雄裝傻充楞。從他的動作能看出,應該跟我一樣全身麻木,動彈不便,否則他早就起來了。

這人嘿嘿笑着,來到吳敵面前,他比我們強點兒,手和腳都能動,只是像個老年人,動作很慢。這人說:“你身體素質不錯,居然能動,厲害。”吳敵垂着頭,似乎又開始昏迷。這人又來到黃誠信面前,問你是否知道那位阿贊的名字。

黃誠信說:“我們沒有請他,是在樹林里遇到,不知道名字!”這人哼了聲,說哪來這麼巧的事,那麼偏僻的樹林,有汽車經過已經是奇蹟,居然還是個會解降頭的阿贊,以後你們真該去買彩票。

“看來您會放我們走,不然死人可是沒法買彩票的。”我笑着,“高夫人請您來對付我們,也真是辛苦您了,雖然您不喜歡我們提問,但出於好奇,還是想問問高夫人,不知道她的意思是教訓教訓我們,還是非要弄死?”

我這番話反倒讓這人發矇,他問:“誰是高夫人?”高雄在旁邊瞪着我,我說高夫人就是出錢的金主,也是這位高雄高老闆的老婆,名叫梁音,我們習慣稱之為梁姐,也是在泰國的華人牌商。他們夫妻有仇,那女人的腦筋有時候不太靈光,就像皮糖似的,對你好的時候怎麼也甩不掉,發起狠來也照樣甩不掉。這不,他們夫妻又吵架,梁姐就出錢找人給自己的丈夫落降頭。如果你真按她說的把高老闆弄死,到時候這女人發怒,也會跟你沒完。

“放屁!”高雄大怒,“那臭婆娘什麼時候成我老婆了?你不要亂講!”

這人忽然問:“也是在泰國的華人牌商你們也是嗎?”我說當然是,我和高老闆都是,這位黃老闆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已經在泰國做了七八年牌商,很多龍婆師傅和阿贊都認識我們。這人表情有些意外,疑惑地看着我和高雄。我說你不信可以隨便打聽,看在泰國的阿贊和其他牌商知不知道高雄這個名字。我的想法是,阿贊和牌商是合作夥伴,哪個阿贊也不願意給牌商落降頭,不但是自毀生意,還有可能得罪更多的阿贊和牌商,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獨特的人脈網。

“管你們是不是夫妻,我收了錢就要辦事,你們自己的事跟我沒關係。”這人想了想,說。黃誠信早就看出我的話頭,連忙說怎麼能沒關係,那女人很瘋狂的,兩人因為在電影院里看電影,研究以後生孩子是要男還是要女,就吵得不可開交,光阿贊就找了三個,非要搞死高老闆不可。你要是真把他弄死,梁音說不定瘋得更厲害,還會找人收拾你,她才不管你是誰。

“她真有這麼厲害嗎?”這人笑着說,看來完全沒覺得害怕。我和黃誠信連連點頭,這人說以前都找過誰,我想了想,說頭一個叫什麼名字記不得了,第二個叫彭馬,不但沒得手,自己反而死掉了。

這人神色有變:“你說叫彭馬?是哪個彭馬?”我說好像是鬼王派的,很厲害,但還是被我們的朋友給搞死,這人連忙問被誰搞死的。

高雄接過話頭:“關你什麼事!你只要知道我們的朋友更厲害就行!”這人來到高雄面前,死盯着他:“你最好告訴我,不然我會讓你很痛苦。”高雄閉上眼睛不說話,我很擔憂,這個人看起來很奇怪,不像我以前遇到的那些阿贊,基本都是沉默寡言、眼放精光,身上滿是紋刺,又黑又瘦,面無表情或者眼圈發黑,一看就讓人害怕。而這人卻總是笑嘻嘻,但又覺得笑裡藏刀。

這人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阿贊布丹?”

我大驚,這人看到我們的表情,立刻就知道猜對了,說:“沒想到真是這麼回事,這可難辦。”我沒明白他的意思,這人又說先一件一件處理,繼續問救我們的阿贊叫什麼名字。我假裝不懂,問他為什麼非要知道,是不是想請他吃飯。這人笑着說是想請他,但不是請吃飯,而是請他下地獄。

黃誠信立刻說:“憑什麼?”這人看着黃誠信,小跑着過去:“那你快說,免得多吃苦頭。”黃誠信知道說走了嘴,連忙說我只是打抱不平,那人只是路過,發善心要救我們,你就要置他於死地,太不公平。

這人哈哈笑:“跟降頭師談公平嗎?你肯定跟那個阿贊有什麼關係,到底說不說啊?”黃誠信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這人也不多逼,盤腿坐在他對面,伸出左手按在黃誠信的頭頂,開始低聲念誦經咒。

我和高雄互相看看,都很緊張,我們都中了相同的降頭,這人念誦的時候,我們是不是也得跟着難受?可奇怪的是,我只是覺得肚子疼,裡面咕咕直響,陣陣噁心,倒是還能忍受。而黃誠信就慘了,開始是低聲,後來聲音越來越高,我看到他的雙腿和手臂都在顫抖,就像被電棍給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