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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田老闆,”小高說,“我在興旺不是打工,而是在創業。打工才掙工資呢,創業賺的是錢。”我想了半天表示沒懂,小高告訴我,掙和賺是有區別的,他用筷子沾着杯里的啤酒,在飯桌上給我寫字,“你看田老闆,掙字是手加爭,對吧,就是用手去爭取飯吃;而賺字怎麼寫呢?兼貝啊,兼是多餘的,兼職嘛,所以賺是得到多餘的錢,這是有本質區別的!那些打工者是在掙錢,要養家糊口,而我們在興旺是創業,是要賺更多的錢,發大財!”

聽了他的話,我又想起當初表哥和他女友對我說的那一套,就問你們興旺集團到底是賣什麼商品。小高說:“我們是高舉民族大旗、振興東北產業、轉變浪費觀念的新興模式銷售實體。說實話,這種最新潮流的公司還沒有產品,也根本不用銷售,而是依靠參與者互相激勵、取長補短、互惠互利來達到事業的最高峰。”

我怎麼都覺着這套話耳熟,似乎那次表哥和女友在我家說的也是這些。我不解地問:“沒產品拿什麼銷售,怎麼盈利,怎麼給員工發薪水,老闆怎麼賺錢呢?”小高微笑着說田老闆,你的思想太僵化,得與時俱進了。

“是不是說你們公司現在還不賺錢,員工也都是在盡義務,大家都沒薪水拿?”我問。

小高回答:“當然不是!我們公司現在的市值已經超過五千萬元人民幣,每名員工都有原始股記在名下,一旦公司成功上市,現在這些員工都是百萬富翁。到那時候,誰還會計較區區幾年的薪水?”我心想這不一樣嗎,這大學生的覺悟也太高了,居然兩年都沒工資還願意給這單位打工。如果我是老闆,能遇到這種員工真是幸福。同時,我看了看錶哥,心想他這麼摳門的人,不可能也每個月白忙活吧,那樣的話,就算我二姨沒意見,他女朋友也不能幹,沒收入你拿什麼養老婆孩子呢?

這時小高又說:“下個月公司要舉辦大型活動,帶着第一批幸運投資人到北京tiānānmén廣場,一起見證興旺公司的發展。”我剛要問什麼意思,húzǒng推門進了包間,對小高說他讓回去後把名單再發一份給老總,他要看。

坐下後,húzǒng對我說:“田老弟,你是鄭主辦的表弟,那就是自己人,肯定不能騙我們。你覺得像我們老總這個身份和地位,想要把集團在瀋陽的業務搞得更大更強,請哪種佛牌好?”我給他推薦了幾種,沒有邪牌,因為怕出事後麻煩,這些人都是在瀋陽開公司的,表哥又是他們的下屬,出事肯定少不了找我。所以我推薦的全是陰牌,不會無故反噬的那種。其中有阿贊含萊的樹精、阿贊南雅的人緣鳥、魯士維打的祖師自身像、阿贊爹的招財蜈蚣等。

“樹精藤怪?”húzǒng和小高忍不住笑起來,“好像在《西遊記》里看到過似的。”表哥連忙說這真是樹精,不是開玩笑的。見他們在笑話,我就舉了之前家附近開話吧的宋老闆,請樹精之後怎麼轉運發財的事。當然我不能說他玩六hécǎi把庄都玩跑了,用刀逼着庄的丈夫交人,最後進監獄。

聽了我的講述,húzǒng和小高互相看看,表情半信半疑。我說:“這幾塊牌都是我比較熟悉的,功效明顯,價格也不貴。要想純發財就請招財蜈蚣,純轉運就請魯士自身像和樹精,要想主攻增人緣打開人脈,就請人緣鳥。”húzǒng點了點頭,聽完價格後,拍板定了阿贊南雅的這塊人緣鳥。

沒想到,表哥的這家公司雖然聽起來很忽悠,領導做事倒是很爽快。小高付了我五千的全款,我當場給高雄打電話,讓他幫我跑腿去趟孔敬。正常我賣四千就行,但一是因為阿贊南雅算我和高雄共同的上遊資源,要付給高雄跑腿費,二是我表哥肯定也得吃回扣,所以乾脆提高一千,反正是朋友的生意,如果對方有心,就不會差這些錢。

飯後húzǒng和小高跟我們告別,果然,我和表哥乘出租車回家的路上他就問,有沒有他的好處。我說:“我多報了五百塊錢,總共給你七百,行吧?賺得比我還多呢。”表哥嘿嘿笑,說他其實不想要這個錢,畢竟是自己公司領導的,但就算不要,可能領導也會覺得他要了,所以不要白不要。

“你在這個興旺公司也沒工資嗎?”我忍不住問。

表哥回答:“大家都沒有,連老總和胡副總也都沒有,我怎麼能有?”我問那你有沒有交過諸如人頭費、入會費、投資款、報單費和商品貨款等等,表哥搖搖頭,說我才不傻,你說的那些名目都是傻人的。

我沒想到表哥現在居然學尖了,但又問你沒工資在那公司里混個什麼勁啊,以後拿什麼辦婚禮,以後怎麼養家。表哥笑着說我現在覺悟提高了,再說你未來的嫂子也理解我,打工能賺幾個錢?俗話說“打工打工,兩手空空”,你看看那些日子過得好的,誰靠打工啊,我這就是叫創業,叫賺,而不是掙。

看着他那副眉飛色舞的模樣,我心說行你慢慢賺吧。

沒多久,高雄就把佛牌托空姐帶到北京,貨運站的人用快遞寄給我。這樁生意真簡單,付錢痛快,又不是邪牌陰物,不用擔心後顧之憂,我只需打車把佛牌送給húzǒng就行。他這人豪爽得很,說不定一高興又請我吃飯。

húzǒng提供的地址並不是“興旺公司”的辦公室,而是瀋河區的一家養老院。我很奇怪,húzǒng沒事去養老院幹什麼。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原來húzǒng正帶領十幾名中老年婦女,正拿着很多禮物看望這些孤寡老人。他們帶着米面糧油和新的線衣線褲,正在院方工作人員的跟隨下,把東西分發給這些老人。有的老人看起來少說八十開外,牙都掉光了,緊緊握着húzǒng的手說他們真是大好人。húzǒng微笑着回答:“不要謝我,要謝就感謝gòngchǎn黨,感謝國家,感謝興旺集團吧。”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