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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髮如血,髮針如槍。

髮針疾刺,這一刺,快得讓人已看不清蹤跡。

髮針離胸膛只差毫釐。

差之毫厘,已是陌路天涯。

髮針依然向前直刺,可那一丁點距離卻了無盡頭。

夜十九依然未動,那針尖離他胸膛依舊只差毫釐。

這毫釐的差距卻如同無盡的虛空,不管墨輕離催送出多長的髮針,在他眼中,那針尖依然只差毫釐。

"你,已修至破境?"

"是的。"

髮針疾收,墨輕離碧瞳驚憶。

破境,此時眼前的夜十九看着是在面前,實際兩人之間,卻存在着一道異位空間。那髮針實際上不知刺向了何處空間,髮針和夜十九如同兩條平行線,卻永遠不可能刺中夜十九。

破境,破碎虛空。

夜十九雙眸清澈,輕聲道:"放手吧,輕離……"

墨輕離垂首,"你居然都修到了破境,你,真的是很強!也真是一個最好的對手!"

霍然抬首,眸中碧色噴涌而出,如同熊熊燃燒的碧色烈焰,那眸中已不是碧芒,而是碧焱。

"很好,我真的怕你太弱了,一下便死在我的手中,那會少了很多樂趣。哈哈……"

笑聲中,墨輕離的血紅長發無風自舞,從地上向天空飛升而去。

髮絲如網,無窮無盡,整個天空已被遮蔽。

孤老峰頂,只剩赤紅。

這赤紅已成一道光柱,直刺天際。

玄陸,幾處高山大澤之中突然傳出幾道強大的氣息,剛一接觸到那道光柱,立刻龜縮而伏。而這幾道氣息的主人,不住暗自後怕。天!這道光柱太強大了,自己居然被氣機牽引而動,不自覺發出的那道氣息剛碰觸到那光柱,就被碾成齏粉。那赤紅光柱滿含暴戾,若不是見機得快,差點就心神失守受到重創。

玄陸上的那些強大存在,都收斂了氣息,暗自蜇伏。

那道光柱,是血煞!

峰頂,忽然失去了墨輕離的氣息。夜十九用神識探查,居然也尋不到他的蹤跡。

"破境,破碎虛空?那就破鏡重圓,永錮虛空!來試試我的魔域屠龍吧!呵呵呵……"如同地獄魂音,峰頂上空傳來墨輕離的幽幽笑聲。

"破鏡重圓,永錮虛空?"夜十九一驚。"難道是重塑?"

破而重生,世間萬物皆可破可滅,也可重生重立,自成空間,衍生萬物。

這已不是人修的功法,到了這一步,已成神!

夜十九凝神,玄衣鼓盪,身周十二道虹光上下繚繞。傲天訣已運至十二重,傲戰天下!

赤紅髮網一聚一收,一條猙獰赤紅巨龍驟然而現,巨爪如鉤飛撲而下。巨龍身周赤炎飛騰,巨口開合之間,龍炎四溢,直向夜十九撲來。

豎掌,掌緣外分。兩道刀形虹光,一前一後,迎龍劈至。

另一手,伸出一指,碎空指。在面前一划,欲破開空間。

指尖堅澀,這一指竟無功而返。這空間屏障堅厚得出人意料,綿綿纏纏,毫不着力。這一記碎空指,夜十九竟然未曾破開分毫。

指尖傳來元力的震蕩,這是墨輕離的元力氣息。

身子向後退了一步,這一步如涉泥沼,寸步難行。

夜十九神色凝重,這赤紅峰頂的空間竟被桎棝了。

但這不是重塑,如果是重塑,自己是感覺不到元力震蕩的。他還未達到重塑的境界,只不過是用一種特殊的功法,模擬出的重塑。

紅龍撞上兩道虹刀,痛嘶了一聲,龍身的赤炎稍稍淡了一點。

這更激發了它的凶性,一聲長嘶,巨尾橫掃,抽了過來。

拼指點去,尾指相撞。人未動分毫,後龍長卻長聲痛嘶。

只見指點處,一點七彩的虹在龍尾處泅滲擴散。虹光擴散極快,轉眼已籠住了整個龍尾。虹光所到之處,赤紅色怕龍焱紛紛消退,虹光從龍尾又向紅龍身上漫延而去。

紅龍在空中翻滾不休,口中痛嘶長嚎。那虹光如同煮沸的熱油灑在它身上一樣,虹光所過之處,如同扒皮抽筋一般的疼痛。

片刻兒,七彩的虹已將紅龍徹底覆蓋。紅龍慘嘶聲漸弱,巨大的身子竟然漸漸縮小,彷彿那七彩的虹正消融着他的身子。

紅網中突兀地探出一隻雪白的手,輕輕撫在紅龍的頭頂。一聲哀鳴,紅龍消散無形。

墨輕離從紅網中一步踏出,"你真是令人驚訝,夜十九,你這些手段都是哪裡學來的?連我的元力所化的紅龍都可以消融?"

"這也是吞噬的一種,我叫它虛無。"

"呵呵……虛無?也罷,既然你的小手段這麼多,我也玩得有些膩了。媚兒,還等着我回去維持陣法,我也不想再耗費時間了!夜十九,做個了斷吧!"

墨輕離伸手虛招,一柄紅得簡直能滴出血來的一柄長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一彈劍身,似龍吟九天,只是劍尖處卻有一點七彩的虹沾附其上,剛才那紅龍竟然是這紅劍所幻化而成的。

夜十九看着墨輕離手中的長劍,伸手一招,劍尖處的那一點虹,彷彿一隻七彩虹蝶,翩翩飛來。

"你這柄赤蛟已溫養出了靈性,你不怕它將來會走夜刀的路?"

"夜刀?你不是將它毀了么?世上已經沒了夜刀,這本就是一件讓人遺憾的事。世上少了血腥殺戮,多無趣?赤蛟么?它還差了一些。不過不要緊,等我用千萬人的性命鮮血滋潤它若干年後。我想,它會不會超越夜刀呢?呵呵……"

"你怎會這般想?你雖入了魔,但我始終堅信你心中還有一絲清明。你本不是嗜殺之人,可你現今怎會說這樣的話。要用千萬人的性命,來溫養這一柄劍?"

墨輕離雙眸一嗔,碧焱翻騰,噴吐不休。"你又要說教什麼?天下人盡可指責我,唯有你!卻沒有這個資格!別忘了,你的手上早沾着千萬人的鮮血了!千萬人怎麼了?那些螻蟻草介能用鮮血溫養我的赤蛟,那是他們的榮幸!哈哈……"

看着狂笑中的墨輕離,夜十九眼中閃過一絲哀痛。

哀其誤走歧途,痛惜一代人傑自此入魔。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將來,媚兒醒來,你如何面對?"

"我的媚兒?醒來?夜十九現在你還用她來作親情的擋箭牌么?我深知我在媚兒心中是如何的存在,就如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一般!莫說她不會醒來,假如有一天她會醒來,她也決不會嫌棄我的!"

"墨輕離,我真的已尋到夢魂草!只要三年後夢魂花一開,我就會送來,媚兒就能醒來……"

"住嘴!還要來騙我!這只是你想多活幾年用來拖延的借口!三年的時間,你早就會藏匿得無影無蹤!你知道我又不能離開媚兒太久,就想這個法子來騙我!到那時我去何處尋你?你真的當我是小孩子么?用這麼低劣的借口來哄我么?"

"輕離,為何不信我?"

"為何要信你?即使如果南荒大漩渦真的有夢魂草,等到我殺了你之後!我自會尋來給媚兒的,至於你么?還是死吧!"

墨輕離不再言語,紅網內滿是肅殺之氣!

網頂突然破開一道口子,那道直通天際的光柱直射進來,照在墨輕離的身上。

白衣映紅,碧瞳熾焱。

天地間的暴戾之氣直灌而下,孤老峰周的各處山林之中,各種凶禽猛獸如同招了瘋魔。都從洞中巢穴奔出,雙目泛紅,相互撕咬搏殺。就連最溫順的山間野兔,竟然都主動去撕咬虎豹豺狼!受這血煞之氣影響,這些野獸已經失去理性,眼中只剩殘虐搏殺!

這一夜,夜晚混跡的流氓混混們,都感到心中燥熱,眼中赤紅,心中暴戾之氣大增,只想找一個人痛打一頓才好!那一夜,皇城中又多了數十起兇殺命案。皇城執夜金吾,也不似平日一般,碰到打架滋事的人只會拘捕了事。而是一個個睜着血紅的眼珠子,用手中的棍棒死命地毆打這些混混流氓,甚至打得比他們的對手還凶還狠!據說,自那晚後,好多流氓混混一見到執夜金吾,都嚇得快要尿褲子。

墨輕離任由血煞貫體,赤蛟愈發得紅了,劍體紅芒幾乎將近尺許。

夜十九,神情凝重。他知道墨輕離在蓄勢,這欲來的一擊,強大到可以毀天滅地。

墨輕離嘴角掛着獰笑,他動了。舉劍直劈,沒有任何花哨。也沒有技法招式,只是舉劍,遙遙向夜十九劈去。他將劍使得好似是在用斧子,而且是很簡單的那一下子,就象農夫在劈一根很粗的柴。

兩人相隔十幾丈,劍只有二尺七,加上紅芒不過三尺多長。這麼遠,他就出劍了。

夜十九雙掌一合,雙掌就合在頭頂處。

墨輕離的劍就停在了半空中,好象有什麼阻住了它的勢頭。

夜十九的臉色白了一白,嘴角突然溢出一絲鮮血,他已傷了。

墨輕離的笑容又大了幾分,雙手握住劍柄又向下壓了壓,劍又沉下一分。

劍沉下一分,夜十九的臉色就白一分。

劍一分一分向下壓,夜十九的臉色一分比一分更白,甚至比墨輕離毫無血色的臉色還要白。

"何苦呢?你既要接下這一劍的威勢,又要控制不讓這相撞的力量不會外溢。這等於你自己在和我和你兩個人在斗,何苦在乎山下那些螻蟻的死活呢?一會兒命就要沒了,還要作那個偽善的正人君子么?哈哈……"

夜十九雙掌合什,隨着墨輕離在遠處不斷下壓的劍,夜十九的雙掌不斷下沉。

臨近額頂三分的時候,終於不在下落。

墨輕離輕描淡寫的一劈,實際上卻貫注了全部血煞的威力。這一劈,若是劈在玄陸之上,足以毀去五分之一的陸地。劍勢所及之處,盡成齏粉,寸草不留。

夜十九硬接他這一劍,卻要防止兩股力量對撞產生的震波外溢。如果這對撞力量外溢,莫說孤老峰被震成齏粉,就連夜帝國也會從玄陸上被抺去。

如此一來,就象墨輕離所說。

他面對的不只是一個墨輕離,還有一個他自己。

他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