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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紫玉沉默着。

朱常安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還不明白嗎?

他野心十足,志向高大,他的命值錢着呢!

倒不是他怕死,他絕對不怕死!他心裡很清楚,他若爬不上那個位置,他早晚也得死!所以,他一定不怕豁出性命,但一定還有個前提,就是他拿命搏的這個機會必須能給他帶來巨利,值得他拿命去掙!..

正如眼前!

一切都解釋通了!

這才是他最近古怪無比的原因。

他最近逆來順受,意志低落,給人一种放棄掙扎的錯覺。

他最近沉迷抄經,淡薄名利財富,正是為了“洗心革面”,為此刻“脫胎換骨”在打基礎。

他最近看向自己的眼神改變不少,變得犀利又刺骨,滿滿的冷意,就如前世那四年後的他……

前段時日他遭遇連番打擊,應該是刺激到了他。

王玥說,他只要一受刺激就會夢境連連。

那麼,他要麼是又做夢了,要麼是全都想起來了!

他至少是想起了前世有這麼一場“刺殺”!

他已經被逼得山窮水盡,這是一個多好的機會!

他只要表現好了,表現得足夠出彩和震撼,他絕對能夠絕地反擊完成逆襲!

皇帝那麼怕死,他如果成了皇帝的救命恩人,那是何等收益?

程紫玉忍不住失笑,他大可以借鑒上輩子自己“救了”太后之後得到的回報來一窺收效。

他如果為救皇帝受了觸目驚心的重傷,哪怕皇帝對所有兒子再不信任,他也會成為一個特別的存在吧?

那麼,他前段時日積累的所有頹勢將一掃而光,他不但不會因着那些糟心事而墜落,反而還將被高高抬起。

再沒人還會記得他如何無能無用,相反不論他在皇帝太后,或是百官朝廷中的聲望都將會是極大的飛躍。

這才是他不管收到將被遣返的消息,或是銀子被訛,名聲被污,又或被文蘭朱常淇等人當眾落面子都能忍氣吞聲的原因。事實上他被打擊地越慘,待他形象拔高時產生的落差才會越大,他的收益才會更大。

所以他才會乖乖跟着文蘭,讓他的一切行為都合理起來。他早就伺機等着這一刻了。他已經等了多日了。

此刻,皇帝一定會想到他抄的那些經。晚些時候待皇帝再去翻看時,那滋味必定就不一樣了吧?……

若不然呢?如何解釋他的傷重?

上一世的朱常安應該是明年春天開始習武的,到他身亡,他習武有近四年的時間。他即便戰鬥的殺傷力不夠,可面對那群烏合之眾時,他絕對絕對不可能連自保都做不到!

但他若是“只習武兩個月的傢伙”,哪怕真就“天縱奇才”,面對真刀真槍也自然難以抵擋。

他裝得很成功!

憑他四年的底子,想法子誘着對方出擊時去挨上一刀絕對沒有難度。他也絕對有本事避開要害。

他死不了!

他還成了大贏家!

那個幕後黑手只怕死也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出吧?……

畫舫急速靠岸,御林軍圍了一圈又一圈。

一眾官員已聞訊趕來,這會兒正一個個篩糠子般跪在碼頭。

御醫、大夫、醫女均已趕到,擔架、馬車、藥品都已備好,臨時醫治的棚子也已搭建完成。

太后皇帝被首先迎下了船。

“查!給朕徹查!五條畫舫上所有閑雜人等都給朕拘起來!查他們的身份背景鄰居交好,查他們最近行蹤,連他們祖宗八代一起給朕查!”這是皇帝一腳踏上岸後下的第一條命令。

隨後,暴怒的皇帝直接對着鎮江知府一腳給踹了出去。

那知縣後滾了一圈,隨後又快速起身跪地。

“臣有罪,臣有罪!”

皇帝尤不解氣,走到那知府跟前,示意後方御林軍往邊上讓一讓,隨後又補了一腳……

一群人本就是跪在了長長的棧橋兩側,知府已後退了一步,身後又空了之後,皇帝再這麼來一腳,那位知縣大人便直接滾進了江里……

“救……救命……”知縣不會泳。

“待朕走出棧橋才能救人!”

皇帝頭都未回,看都未看。

死了是他“畏罪自盡”,不死便算他命大。

沒人知曉皇帝心頭是何等的惱意和憤怒,沒人知曉他錦袍下的中衣全都黏在了後背,更沒人知曉衣襟下他的腿腳到此刻都還在不停發抖……

劫後餘生的滋味,讓他坐立難安!

在他意識里,他剛剛就是與死亡擦身而過了。

這幫人,他恨不得都殺個遍……

“把老五的任命收回來!讓他趕緊滾回來!”皇帝扭頭衝著於公公吼着。

“是!”

老五,還以為是個得用的!原來也是個繡花枕頭!

皇帝素來喜怒不形於色,此刻卻難得失態了。

要追責,一個個都跑不了!

老五是頭一個!

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竟然叫刺客混到了近身處,他很失望!

當然,皇帝心裡也忍不住生了個小小的念頭:為何老五前腳一走,後腳就出了事?為何會這麼巧?這事與老五有沒有關係?

“查!給朕徹查!老五若不能給朕個交代,便將他扔回京城去!”

“是,不過皇上覺得,該讓何人負責徹查?”

“李純,白覃!”

“是!”

程紫玉垂眸。

前世,好像是交給兩江衙門辦這事了。畢竟前世與過家家差不多,既沒有文蘭落水,也沒有朱常安中刀,更沒有人敢對皇帝揮刀,想要拿下太后……

但此刻鬧太大了,皇帝看誰都可疑,直接跳過了當地衙門,用了他信得過的臣子。

程紫玉微嘆,這鬼究竟誰搞的?

能有這個能耐的人,可不多啊。

前世程紫玉只是一方商人,對皇家內部了解不多,這事的走向她是一知半解。而這次,她看得深切。

經過前一陣皇子們一番各顯神通後,她忍不住猜測會不會與皇子們的內鬥有關?

若真是,會是誰的手筆?

不是朱常安。

首先他沒這個能耐。其次這事前世就有了,當時的他因這事還吃了大虧,半點好處沒佔到。

也肯定不是五皇子。

和前世的朱常安一樣,南巡負責人這差事對於剛剛處於上升期的他們來說太過重要。但凡有點偏差,這鍋都可能將他們砸在地上永遠爬不起!

雖然看似五皇子安插人最為便利,可他絕對沒有可能自己去扯自己後腿。

相反五皇子最近表現太突出,倒有些被人藉此機打壓的可能在裡邊……

救治棚被分成了幾部分:幾個隔間和一個大休息處。

文蘭和朱常安傷重,並未第一時間送走,而是迅速安置在隔間里開始了搶救。皇帝不走,剩下貴人們便也被安排在了棚里等消息。

皇后伺候在太后身邊,似乎極為自責,眉眼裡的焦躁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