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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湖邊幾十丈外的御花園觀景亭里,即便穿上了狐毛大敞,程紫玉和文蘭依舊有些發抖。

倒春寒,太冷了。

“再去找兩隻炭爐來!”

程紫玉總算是明白了,文蘭何故讓她穿了那麼多,還準備了那麼多……

觀景亭被文蘭的人早早給霸佔下了,就因為這處居高臨下可以將湖邊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熱酒熱茶熱炭爐都拿來了,熱鍋油傘遮雨布也一樣未拉下。怕看戲不清楚,文蘭還準備了幾隻千里眼,可謂準備充分。

程紫玉佔了個最好位置,正轉動千里眼……

對面的四位主演均已落座,歌舞上場,四人正舉杯共飲。

文蘭眯眼喝了口桂花釀。

“酸!”

程紫玉瞪了她一眼,拿了燒酒往她跟前一推。“這個不酸。你多喝點。”

文蘭嘶了一聲,翻了一白眼。

“瞧你,比這燒酒還辣呢?你天天往我胸口插刀我都沒說什麼,還不許我難得打趣你嗎?你家李純正在經受考驗,知道你着急上火。但你一定要沉着冷靜,關鍵時刻說不定還得你去救火呢!來來,我給你倒杯……梨花釀吧,去去火!”

文蘭難得逮到機會,自然話不停口。

“來,喝,淡定點,不怪你家李純招蜂引蝶,主要是他自帶光華。狂蜂浪蝶除不盡,你干著急也沒用,來,咱們喝一杯。我看啊,你是對的,與其去護食,還不如好好培養他,讓他習慣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就如今日這樣,也挺好的。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吱聲,我一定風雨無阻來陪你。”

程紫玉好笑又好氣,哼聲懶得理她。

文蘭邊喝邊看,眸色漸冷。

“瞧瞧,那算是什麼宴?國宴還是家宴?什麼都不是!兩個家長帶着兩個小的,怪不怪?你先前不是抱怨怎麼就弄在湖邊了,這下可明白了?”

文蘭恰到好處扮演了“雙面人”的角色,一邊打探到了朝鮮王和文慶的安排,一邊還等着收拾文慶……

“嗯。大概明白了。”

“之所以在御花園,是因為這裡來來往往的人最多。之所以在湖邊的公開場合而不是某處殿中,是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做到眾目睽睽。之所以就他們這幾個人,就是想要引人猜測。之所以這個時候,因為飯后妃嬪們都出來消食走動了……

而之所以弄得這麼熱鬧,就是為了讓眾人走過路過都不忘被吸引了過來瞧一瞧。一道紗簾,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足夠叫人想入非非了。

聽那鼓點敲的歡騰,有熱鬧誰不想看呢?而且還是外族的歌舞,從百無聊賴的后妃到經過的內侍宮女,應該十有**沒見過吧?即便不喜歡,也得過來長長見識。那麼,很不幸,亭中的點點滴滴自然也就被人瞧去了。

雖不知亭中人都在說什麼,但卻不妨礙她們猜測啊。以訛傳訛倒是不怕,就怕有心人已經編製了謠言正等着傳播。”

文蘭衝程紫玉一挑眼。

“你是說……他們已經準備好散播謠言了?”

文蘭點頭。

“沒錯,文慶好歹也算是個公主,她敢拿名聲出來搏,就是抱了對李純勢在必得之心,她已將其視作了囊中物。她沒退路,所以一定會豁出去爭取。

李純不從,他們可以逼迫皇帝從。皇帝不從,他們可以利用輿論造勢,讓他們不得不從。從李純踏進了那個亭中起,其實便已經輸了那麼一點點了。不過你放心,時候還沒到,一切未成定局。”

“什麼時候是你說的時候?”程紫玉放下了手中千里眼。

“急了吧?”

文蘭剝了剝指甲。

“其實我之前的還沒說完,你先聽。他們之所以不選水榭而用了八角亭,有兩個原因。

一,讓大伙兒看得更清楚。

二來,他們要的就是那涼颼颼的體感。我父王和皇上年紀都大了,這西北風吹着,興緻再高又能坐多久?最多超不過幾刻鐘,他們必定會想着逃跑。之後么,有人用點手段,難保不成孤男寡女之勢。哪怕什麼都不發生,也足夠叫人好好議論上一場了……

所以,文慶已造好的謠將在那個時候出現!隨後,一傳十,十傳百,闔宮皆知!”

文蘭探了腦袋過來,隨後一正色。

“我早就說過文慶不簡單。她還早就打聽過你在宮裡,而且還安排了人在出宮必經的路上守着你,準備了兩碗熱乎乎的湯水潑你,確保你兩個時辰內不會出宮。所以待會,‘李純私會文慶,兩人郎情妾意’的消息一定會傳到你耳里。我問你,在那種情境下,你會如何?”

程紫玉一愣。

會如何?眼見為實?大概會去證實吧?

此刻就這麼看幾眼都不舒坦,若沒有昨晚和今早文蘭的通風報信,這會兒真要見李純與文慶相會那煙雨亭中把酒言歡,自己還真就未必不上當。

“李純在宮中有勢力也沒用,這場宴席是朝鮮主辦,你瞧瞧湖邊,可大部分是朝鮮衛兵。所以他坐在亭中,他的人守在亭外也沒用,有些事未必能傳到他耳里。所以那些謠言,眾人的議論,你的狀態他也並不知道,你說,你若誤解了他,以為眼見為實後,會怎樣?

我按着你的性格分析了下,想來你只有三個選擇。第一,為了平息風波和謠言,大度寬容,忍氣吞聲,委曲求全,接受文慶。第二,便是大鬧一場,拒絕退步。第三,心灰意冷,黯然神傷,主動離開……”

程紫玉失笑着橫了文蘭一眼。

“看來你最近真的是很閑,這麼頭頭是道跟真的一樣。你將來若沒去處,我瞧着你去茶樓說書也挺好。”

“你別打岔!我沒說完呢,你心裡清楚的,我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那三種選擇,不管哪一種,受苦受委屈的都是你。

你選第一種,那麼你與李純之間就多了一個人,就文慶那橫勁兒,以後你們家後院一定雞飛狗跳,第二種,你若是大鬧起來不美妙,壞了兩國情誼,受罰的很可能就是你。說不定婚事丟了,你的程家也會受牽連。

第三種最糟糕,好好一段姻緣就那麼沒了,離了心,傷了情,那就破鏡難圓了。縱然能修復,你們的感情還是傷了……

所以啊,文慶那小jiànrén昨晚真沒白盤算,不論正着玩,反着玩,如何玩,都一口氣把你們全算計進去了。你還能淡定下去?不急着想應對之策?說不定她此刻正巴望你去鬧呢?而且,她的壞水一肚子,我並不保證知道的是全部,說不定她還在哪裡使了壞等你呢。”

聽到這會兒,柳兒也急了起來,試探着詢問程紫玉要不要做點什麼。

“依你們看,我該做什麼?”

柳兒搖頭,文蘭的餿主意開始亂出。

“太后疼你,你去求求她老人家?”

“既然涉及了兩國,又屬聯姻,那就是國事。後宮不得干政!她老人家好不容易收了權,我這麼做豈不是連累她。明早哪怕文慶背後不去煽風點火,太子那裡也會抓住機會聯合了御史勸誡太后頤養天年。豈不是便宜了皇后重出江湖?你家朱常哲知道你出這麼渾的主意,還敢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