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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靜宜有點慌,眼裡有了淚點,她無暇關注其他人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出那些人的挑撥之意。

“妹妹別難過。咱們姐幾個還以為五皇子與你,與康安伯感情深厚,這麼大的事,定然早早便告知你了。倒是不想……”

“大概,是哲王看重你,怕你多想,心疼你才沒說……”

周靜宜連抽好幾口氣。

是啊,朱常哲瞞過自己便罷了,但顯然,他連他的親外祖父那裡都沒告知。

看重她?心疼她?那更是個笑話!他二人成婚那日他便態度敷衍,婚後更是沒多久便以公務為由離京了。

好不容易回來後,她使盡百般解數才得了他的一次近身。

草草了事,冷淡,簡單,就像是在完成一個任務。

這般冷漠之人,何來看重心疼之說?

周靜宜瞧見同桌几人都在偷偷議論。從她們口中,她聽到了她的名字,聽到了“康安伯”三個字,她瞧見她們掩不住的嘲笑,她漸漸開始怒火中燒。

所以,朱常哲這是故意要先斬後奏!他不給自己面子,連他外祖父的面子也不給了?

周靜宜氣得發抖,她倒是沒料到,顏面無存的日子來得那麼快。她以為,他多少也會顧及親戚情分,哪怕沒有愛護,也會對自己留些情面。

她有些慌了,他不肯說,是不是因為他要給出的是正妃之位?

而且……自己身上還帶着任務。

那麼,這麼大的事,自己未察,導致康安伯也被蒙在鼓裡,這無疑是大失敗,自己將來的價值怕會大打折扣。

而自己能在朱常哲身邊最大的仰仗就是康安伯,待文蘭入府聖旨下來後,她倒不怕被康安伯怪責,卻唯恐今後會少了扶持,淪為廢棋。那她的日子便全無盼頭了。

她如芒在背,坐不下去。

她的夫君一直心機頗深,她是知道的。

或者,這才是朱常哲瞞着她的真正原因。她成為廢棋,他是最高興的吧?所以,這才是他的目的?離間?

周靜宜越想越害怕,到底坐不住了。

當務之急,她必須要將這事弄個明白。她也清楚,今日是最好的機會。待回了府中,她束手束腳,更難得答案。

於是,在周靜宜轉了一圈猶豫着要不要去找朱常哲時,再次瞧見了今日尤為春風得意的文蘭。

嫉妒和憋屈升騰,她再次上前堵住了人。

這一次她的質問來勢洶洶。

她要弄明白,文蘭入府,究竟是側妃還是正妃。她哪怕挽不回,也要弄個究竟將消息送出去吧?

而文蘭原本因着程紫玉大婚心情很好,卻一而再被攔,突生厭煩。

“你耳朵有問題是不是?有病就去看。攔着我做什麼?你有膽量的,直接去問皇上啊。犯得着對我上躥下跳?”

文蘭心下同有念頭生起。

她想着,不如索性激怒周靜宜?若讓其在這宴上出個丑,她這舉手之勞剛好可以讓朱常哲借故發作,順勢疏遠周靜宜。待自己嫁過去時,府中後院大權收起來也能事半功倍……

這麼一想後,文蘭說話頓時難聽,且壓低了聲音就開始譏諷。

“我進不進他家門,對你有影響嗎?將來的你和此刻的你,有區別嗎?你心裡清楚,於他,你就是個絆腳石一樣的存在。除了一張討喜無害的臉,你還有什麼?你能為他做什麼?你最好求爺爺告奶奶別讓我進門,否則,我便天天拿你磋磨,拿你作樂。把你狠狠踩在腳下,叫你還敢猖狂!”

文蘭偏不告訴她,自己只是個側妃。然而這話在周靜宜看來,分明是正妃的口吻。

周靜宜徹底慌了。

是啊,堂堂一個公主,再落魄,也不可能是側妃。

怎辦?怎辦?

正妃都定下了,可康安伯還不知曉,這筆賬,一定會算在自己頭上。好個瞞天過海,朱常哲瘋了吧?

完了完了。

自己沒有靠山,將來還不得被這個公主欺辱死?……

周靜宜心頭正七上八下。

哪知文蘭一斂目,說話間前進一步,藉著裙擺遮掩,一腳就踩在了周靜宜腳背上。這還不止,她還將足左右擰了兩下。

痛感傳來,這chìluǒ裸的挑釁終究壓垮了腦中亂成漿糊,心頭慌張無措的周靜宜。

“你走開!”

周靜宜沖文蘭伸出了手,推向她肩。

文蘭尖叫起……

她不但連退好幾步,還腳下一扭,沖路邊栽了下去……

周靜宜更怒了。她只是想將人推開而已,並未用死力,這賤人怎麼可能摔出去?這賤人又叫喚什麼?這分明都是故意的!天下怎有這般不要臉之人!

“你還敢演?你踩了我還敢演?”

周靜宜手指文蘭:“你給我起來,你向我道歉!”

以竇王妃為主的好事者正等好戲,頓時起鬨尖叫,瞬間,將這邊的熱鬧推熱,生生將喜樂聲都給壓了下去。

眾人聚集。

“周……周側妃,對不住,是我不對,但我不是故意的。可你怎能出手傷人?”文蘭一臉惶恐,瑟瑟發抖,想爬起來,腿一軟卻又坐了下去。

出手傷人?周靜宜跟踩了屎一樣憋屈難言。

“是你踩我在先,你還敢惡人先告狀?”她伸出了鞋面,上邊有個淺淺的鞋印。

“我說了,不是故意的。”文蘭眼淚滾了下來,心道:可你,卻是故意的!且眾目睽睽!

“別演了!我就只輕推你一下,你至於嗎?”

正攙文蘭起身的綠喬急得熱淚滾,可她拉着文蘭手又一聲尖叫,吸引了眾人注意。原來,文蘭摔下去推到了花盆,手正好磕在了碎片上,這會兒手心正在冒血……

“公主,您的腳腕也受傷了。”只見文蘭腳腕雲襪處,也有絲絲紅滲出。

若說流幾滴血就能幹凈利落解決一個礙眼貨色,文蘭是很情願的。今日之後,朱常哲就可以光明正大禁足周靜宜,他一定喜不自禁。以後他既不用擔心被這個眼線盯着,也不用以“身體”應酬這女人了。

他謝自己還來不及呢!

身體已是破敗,她不在乎。所以文蘭想到就去做了。當然,手上擦傷是真,腳腕那紅,卻是她第一時間將手上血蹭上去的。這大晚上,還有誰能看清?還有誰敢掀她裙子,脫她襪子查證不成?

眾人嘩然。

周側妃的出手太狠了。這哪裡是輕推,分明是蓄意報復!

尤其見文蘭站都站不穩,一臉痛楚的模樣,個個都訝異周側妃這是何等深仇大恨!

綠喬還在哭。

“多虧我主子運氣好,否則若臉磕在花盆上,輕則破相,重則性命之憂!周側妃您好狠的心!”

周靜宜愣住了。

顯然,在眼下事實下,她壓根沒法自圓其說。

她哪裡還不明白,文蘭就是故意擺她一道。這也更從側面論證,文蘭確實要入他們府上了,否則她們之前無冤無仇,文蘭何必連自己身子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