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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不能,不能!

程紫玉何嘗不明李純所言種種,可情感受了觸動,她還是多此一問了。∪

帝王心計和心術,從來都只為權利和統治服務。

就如前世,當一條條罪證往程家身上壓時,皇帝不可能沒有懷疑。可他不會去阻止,他只會在那個風浪里找到最大的收益點,隨後睜一眼閉一眼地去坐享其成,藉由別人的手弄到他想要的。

程家和荊溪市場就是這麼沒的。程家覆滅,朱常珏,朱常安甚至朱常淇雖用的手段不一,卻都分到了一杯羹,至於皇帝,或許他得到的才是最多的。

所以因為前世種種,程紫玉恨皇帝。

但她偏又很清楚,一旦上了那個位置,再沒有純粹的黑白善惡。除非做一個徹頭徹尾的昏君,否則大部分情況下,一切的對錯都只會以最終的利益為考量和標杆。

眼下,縱是親兒子,只要是為了所謂的皇權,皇帝也毫不猶豫就會出手。

這一刻的她,倒是對太子生出了幾分唏噓。

此刻的太子,一定意義上正和前世的程家一樣,縱是無辜,在皇權的需要跟前,也只能是被滅的份!

或許……當年皇帝對自己那婆母也是一樣。他未必是真保不住李家,而是在他的立場上,放棄李家才是最好的選擇。這才是他心底里所有愧疚的起源。

這也是不管皇帝如何表態,李母在死前都要算計一把皇帝,而李純更是不管皇帝如何掏心窩子,他都不會去完全信任的根本原因……

李母很通透。她完全可利用皇帝的愧疚為李純謀取一個寄養在太后身邊的龍子身份,有太后保着,皇帝寵着,兒子或許有極大的登頂可能。但她寧願讓兒子與皇室斬斷關係,也不願兒子成為他父親一樣的人。

因為一旦爬上那個位置,便將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不再是為自己活,還要為社稷江山,朝廷皇室,子孫大業,世世代代活……

哪怕就憑李純此刻的實力和皇帝對他的疼愛信任,他若真想謀取那個位置也絕對不是難事。

但她不要那樣的李純,他也不想成為那樣的人。這不是他們要的。他們都不會開心。沒有了自由,喪失了本性,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只要將來能安安靜靜,踏踏實實在一方生活,守着自己想要的,才是他們努力追求的目標。

程紫玉幽幽嘆着,只不過,怎麼她的每一個對手都那麼難纏呢……

沉默了一會兒,程紫玉一聲嗤笑。

“所以,文蘭還壞了皇上和朱常珏的事了?”

文蘭擔下全責,沒了苦主,如此一來,皇帝雖掌了太子大把柄,卻也沒法進行那最重要的一擊。太子雖必定會得嚴懲,但那個頭銜的去掉只怕還欠火候和契機……

程紫玉也終於明白,前世今生,太子分明實力最強,支持最大,卻就是坐不上那個位置。分明他已是儲君,可皇子們還是膽大包天斗得如火如荼。前世分明太子本該是最穩,卻是幾個皇子里第一個徹底宣告失敗的,甚至比朱常淇都還不如……

說到底,是皇帝不允許他上位……

這樣一想就明白了。

皇帝對皇子們的縱容,既是為了挑選接班人,也是為了打散那些他憎恨和忌憚的勢力,說白了,他要的只是最大程度地將皇權集中在他的手中……

“可無端端讓朱常珏佔了那麼大的便宜,好不甘心啊!”

李純見她心情不佳,將她摟緊在懷。

“你放心,朱常珏蹦躂不了多久的。太子徹底倒台了,那距離聖上收拾他也不遠了。他的勢力和手段,並不為皇上喜歡。

這才是當日皇上願意給朱四和朱五機會的最主要原因。皇上一直在尋找適合的接班人。朱四當日提出南巡,的確讓皇上眼前一亮,這才還勞動我一路跟着考察……否則,朱四壓根連機會都不會有。

至於朱常哲,遠比你想象的聰明多了,他敢於在南巡時對康安伯說不,就這點便更讓皇上屬意他了。想要上那個位置,軟趴趴可不行。手段一定要硬!若單看這一條,就現下的皇子中,合格的便只有朱常珏和朱常哲了。

但前者與前朝牽扯過多,手段也太狠,實力又太強,皇上實在不喜歡。他寧可親手一點點將朱常哲扶起來。

朱常哲與朝中勢力幾乎沒有牽扯,這本該是劣勢,但在皇上眼裡卻是清白乾凈。所以放心,朱常珏蹦躂不了多久了。他是朱常哲上行路上早晚要清除的大石頭。不管皇上是讓朱常哲親自動手,還是如何,朱常珏都成不了事!”

“還是你了解皇上,什麼說起來都是一套一套的。”

“可我更想了解的,是你。”他的手又不老實,一不小心又從衣襟滑上了她的腰。

程紫玉知道他只是動嘴皮子過乾癮也就沒理他,只乖乖靠在他肩頭。

“前世我那麼努力,最終還是慘淡收場。今生,為了守住所有我要的,我一定要更努力。”

“你那麼努力,我做什麼?你就安心做米蟲,其他事,有我。”

“那我努力守護你!”

“好!”李純親了親她額頭。

當日他之所以被她吸引,就是她的努力。

一個女兒家能在地方聲名鵲起,在這個年代太罕見。而她當日在王家對朱四不留情面算計在先,棒打在後,已讓李純好奇上了。後來她為了守護家族一路遠行,連性命都不要地去拚死作戰,叫他心裡好奇的種子直接就生根發芽,長出了情愫,做一切都那麼努力的人,被她守着該有多幸福……

“好了,別不開心,你我才新婚呢,不要被這些俗事影響了心情。再吃點吧。”

“飽了。”

李純見她興趣缺缺,有心轉移她的注意力,湊頭下去,便啜起了她的唇。

幾下的功夫,她原本粉嘟嘟的唇色便變成了兩抹殷紅,嬌艷無比。

李純拿了銅鏡給她瞧,兩人笑着黏膩了一陣。

倒是沒想到,又有人來傳話了……

原來,朱常珏看準時機入了宮。

他還是帶着竇氏去的,目的,自然是要踩死了太子。

皇帝見了他。

他跪地當著朱常哲和太子之面,將昨日將軍府拜堂時,他們兄弟仨的一番你來我往的口舌添油加醋,並斟酌刪減後編排了一遍,只說的皇帝面色晦暗,鬍子輕顫。

“太子一心為難五弟,還挑撥了五弟與李將軍和錦溪郡主的關係,說什麼五弟對錦溪郡主念念不忘,卻被李將軍捷足先登了!問五弟是不是不甘心……”

“孽障!還有這等事?”皇帝大怒。程紫玉是他指給李純的,如此挑撥,是何用意?

“冤枉,兒子冤枉……”

太子欲哭無淚,那事分明是朱常珏挑起來的。

開宴前,他與朱常珏先落座,他二人都不太高興,你一言我一語間便都有些不平。後來朱常哲到後,兩人就如從前在老四納妃時一樣,打了個配合,你一言我一語地譏諷挖苦。他明明就只是打配合,主力都是朱常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