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玉一抽氣,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朱常珏這次的計策太厲害了。這分明是一出連環計。一環扣一環。先是害了朱常哲,帶上了康安伯,又將矛頭轉到了太子身上。而蘇大人能下定決心,大概前提也是太子倒台,他才敢有膽量將寶押出去。
聽魏虹的描述,蘇二這個側妃,他顯然是打算先斬後奏的。那麼看來,他是已經知道皇上並不會對這樁婚事點頭了?為何?這是第一。
他那麼急,又沒人與他爭搶?他擔心什麼?還要這麼偷偷摸摸的?這是第二。蘇大人此刻並不是多麼引人矚目,前世朱常珏壓根就無意蘇家,可他這次怎麼就如此着急忙慌選中了蘇小姐?這是第三。
這三個想不明的疑問,都指向了同一個答案。”
“你的意思是……朱常安?”李純眸光一閃。
“對,除了我,知道蘇家是朱常哲巨大助力的,便只有朱常安了。”
程紫玉一臉疲憊。“朱常哲已經得了文蘭,朱常安如何會眼睜睜看着他以如此速度崛起?若照這個速度下去,即便他將來能掌控白將軍,等他壯大回京時,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朱常安不一樣了。
這是程紫玉的感覺。
“我覺得,是朱常安泄的密。太子倒台,朱常珏佔了便宜。總要給朱常珏找點事做吧?最好的辦法,是讓朱常珏和朱常哲鬥起來。這是最有利於他坐收漁翁之利的辦法。
所以,大概是朱常安故意漏了什麼口風給朱常珏,讓他以為皇上打算將蘇家女兒賜給朱常哲。又不知用什麼法子讓朱常珏信了,於是後者便決定先下手為強。這才能解釋朱常珏的急躁。
因為他想要打朱常哲和皇帝個措手不及,讓他們連轉圜的時間都沒有。”
李純幫她按了按眉心。
“回府後,我這便讓人在翰林院探一探。沒什麼大礙的。蘇家那邊,咱們既然知道了,要麼便破壞了。要麼便讓蘇家沒了價值。這個便宜,不會那麼好占的。”
“若真是朱常安所為,那他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了。他這手段,有些一日千里的感覺。咱們都以為朱常珏是黃雀,哪知黃雀後邊還有鷹。”
程紫玉忍不住苦笑。“他若再這麼努力蹦躂,等他西北回來,只怕京城皇子們都不剩幾個了。還是白白便宜了他。”
“多大點事。大不了,明日咱們繼續辛苦些。先入宮請安,再送老爺子去莊上。我找皇上說說話去。”
“也好。我也去找太后娘娘說說話。”
“你是……要幫那個魏虹?”
程紫玉笑了起來。
“我是去給太后娘娘解憂呢!魏虹成了笑話,就是皇室的笑話。太后娘娘為了後宮大權的集中,處理了皇后還不行。還有一位貴妃呢!
南巡時,京中後宮大權可都被貴妃攬去了,皇后倒了,太后娘娘也該敲打貴妃了。總不能給她一家獨大之機。
所以,魏虹只怕來的剛剛好,如此太后便有機會發作貴妃了。這也是魏虹的運道啊,她若真有孕,還未必不能如願。”
李純點了點頭。
“既然這事全靠了她,將來說不准她還有用,那麼我也幫她一把。”李純勾起了好看的唇角,“我保管關於魏虹的今日種種,一夜之間如春風吹遍京城四處……”
他吹出了一口熱氣,惹得程紫玉脖間一陣酥麻,嚇得她趕緊將人推開了去……
“話說,那魏虹,南巡時候,我的人觀察過她,據說並不如何精明。她能達到你要的預期嗎?”李純對程紫玉選了這麼顆棋子有些不明。
“能!”程紫玉笑了笑。
“她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不像王玥,背負了王家,束手束腳顧及太多。她在意的,就只有她自己。所以她誰都能賣了。王玥,她爹,朱常珏,對她來說有什麼區別?
今日為了拉攏我,她還主動賣了她爹。她不在乎。正是她不怕,所以她連朱常珏也敢勾搭。所以她莽撞如牛一般衝動,在朱常珏眼裡反而顯得直爽無心機了。
她所有的出發點都是從自身,所以只要我能幫她,她便不會把我賣了。她自己能力不夠,在京中又沒有真心為她之人,她一旦依賴上我,便不會再輕易放手了。
他日即便真要賣我,我也無所謂,反正我做事乾淨,她沒證據。有證據也不怕,反正我還有你這座大靠山!”
程紫玉嘿嘿笑着,靠上了李純……
而同一時間,珏王府的馬車裡,氣氛便有些壓抑了。
朱常珏沒想到,相比男賓區的平和,女賓那邊圍繞着自己的女人們,竟是風波沒斷。
“魏虹那裡,以後你就別管了。我會處理。”朱常珏沒等竇氏告狀便扔下了這麼一句。
“是。”竇氏倒是巴不得遠離那個燙手山芋,可自己的名聲白白被魏虹牽連,怎麼想都憋屈。這會兒不管,自己這名聲也挽不回啊。“只是王爺,魏虹過於猖狂了,王爺您還是要……”
“我說,我會處理。”朱常珏猛地將聲音沉了下去,氣氛瞬間一冷。
竇氏垂眸默。今日這事,怎麼看自己的處置都不完美,但始作俑者分明就是程紫玉啊!
自己一切都是聽命行事,唯一的錯,大概就是那一發泄了。可作為堂堂王妃,她出手教訓和警告猖狂的姬妾有錯嗎?
竇氏更委屈了。
朱常珏掃了她一眼。
“多少人等着看珏王府笑話,不能讓他們如願了。程紫玉那裡,明顯是因着你早上對她和朱常哲那事出手而惱了。短期內,你避一避她。”
“是。王爺,李純那裡,可給準話了?他對朱常哲的心思,一點都不介懷嗎?”竇氏不明白。李純那麼驕傲,有人對他女人生了心思,
怎麼可能心無芥蒂?
“先給他點時間,他若不應,我自有其他安排。”
“是。”
“魏虹那裡,葯先停了吧。”
“這……”
“不能讓她壞了我的其他打算。不是說,即便停葯,幾個月內都不能懷上嗎?”
“是。”
竇氏心下嘆息。
魏虹這樣的,究竟如何就入了王爺的眼?是她爹的緣故?還是真喜歡?可竇氏卻又不敢問……她每次只要一瞧身邊人寒光四射的眸子,便有寒意從心頭蔓延到後背,魏虹最讓她不明的,便是那份無懼,或許,正是無知者無畏?……
朱常珏回府後便去了前院,他迫不及待想知道蘇家那裡如何了,也急着要吩咐下去,儘可能消除今日外界對珏王府的各種揣測。
府醫那裡都安排了下去,口風也放了出去。只說魏虹體質偏涼不易有孕,昨日貪吃,吃了不少冰鎮梨盞。今日發作起來,手軟腳軟所以摔了兩跤。而後腹痛腹瀉不止,其實不是腰痛,而是脾胃虛寒導致。魏虹年紀小,一慌神就亂了,反鬧出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