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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的稅簡直各種巧立名目,聽說城裡商戶能收出一千多種稅,鄉下則實行田賦徵實、糧食徵購、糧食征借,這樣就避免了通貨膨脹帶來的尷尬。

到後期乾脆就沒有徵購一說,全都是征借,打個條子完事,至於什麼時候還?

呵呵。

還是不可能還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所以說綹子整天說借東西,也是跟政府有樣學樣。

當時最搞笑的還是四川某些地區,今年收完提前徵收明年的,一九四幾年的時候,居然已經把一九九零年的稅都給提前收了,成為整個世界稅收史上的“奇蹟”。

林夕冷眼瞧着人五人六上來的梁滿倉梁保長和後面看着收拾停當的大院子已經紅了眼的那些狗腿子默不作聲。

梁滿倉看着也有點眼熱,要不是因為這裡實在太偏僻,他都想搬來住了。

看樣子真是肥的流油啊。

梁滿倉一個眼神過去,狗腿子自然明白什麼意思,雜七雜八說了一堆,曾大帥的、省里的、市裡的、最後是縣裡的,因為山路陡峭就不徵收實物了,直接折換成大洋。

倒是挺知道心疼自己個兒。

反正最後狗腿子算下來,林夕覺得她這麼長時間白乾了,不但白乾,還得倒貼回去不少。

梁滿倉笑眯眯說道:“呵呵,這就叫各家各戶交完了,我們也好回去過個消停年。”

林夕也笑眯眯說道:“呵呵,沒有。”

沒……沒有?

梁滿倉有點小蒙蒙,什麼啊,就沒有?

“你們要什麼,我們就沒有什麼。”林夕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萬分清晰的說道。

“反了你了!”狗腿子一蹦三尺高:“這北五省都是曾大帥的,種了曾大帥的地,這地畝子錢差一個子兒也不成!”

“別說今年的,我記得後年的地畝子錢,你們都已經征繳完畢了吧?”林夕揚了揚眉毛。

“我們手裡還有一堆你們打的借條呢,什麼時候還了?”

哎呀我去!

幾個狗腿子互相對視幾眼,咱們這是被反徵調了?

面對心狠手辣只認錢的鬍子,他們乖巧得很,但是面的這些百姓就不那麼在乎了,你們拖家帶口的,難道還能全村都做鬍子?

所謂看人下菜碟就是這麼來的。

你對別人毫無原則的忍讓,別人就會對你毫無底線的得寸進尺。

所以有些人,林夕從來不會慣着。

講真,如今佔了鷹嘴砬子,除了空襲之外就算你扛着40火林夕都不懼。

因為打不着。

三百米的射程,還沒等扛着40火進入射程之內呢,林夕拿鏡面匣子就能把他們全乾掉。

除非對方放火燒山、圍困,否則,一般情況下只要她躲在山上不下來,誰都拿她沒有辦法。

槍杆子裡面出政權。

之前林夕搶了幾個東陽人的武器,再後來又連借兩個土匪窩,假以時日,光憑武器,林夕敢正面對上曾天壽一個連,倘若藉助鷹嘴砬子的地勢,就算是上來一個營,只要沒有空軍配合,林夕也有勝算。

所以別說他梁滿倉小小一個保長,就算是縣長來了,也得給老子蹲牆角畫圈去。

這就是林夕敢跟他們叫板撕破臉的根由。

林夕自己是怎麼都好辦,可她身後現在站着幾十口子人呢,沒有能力捍衛自己還要假裝牛逼的人,其實很傻逼。

所以當幾個人屁滾尿流被攆出去的時候,還在奇怪這群平時挺聽話的村民,現在咋成了刺頭?

收那麼多的稅,你們尊重過納稅人嗎?保護過納稅人嗎?

這些苦苦掙扎在溫飽線上的百姓們,在鬍子眼裡是定期割一茬的韭菜,在那些貪官污吏眼裡就是一頭奶牛,隨時可以來擠點,別管牛多瘦,只要你肯來擠,總能擠出來點。

而現在奶牛略微拒絕一次,他們就受不了了,覺得實在是大逆不道,簡直該殺。

那鬍子呢?怎麼不見你們去收田賦去收稅?

狼吃看不見,狗吃攆出屎。

這次他們若是順利收到大洋,下次會變本加厲;這次林夕若是殺了這幾個人,他們就會派大部隊來圍剿。

總歸一句話,在這人命如草芥的亂世,人老實了,是有罪的。

林夕原本的任務是要保住蕭家人,現在卻要守住這一大群人,雖然累,可其實也是一種互利互惠,人多勢眾嘛。

這樣的亂世,哪裡有安寧樂土?

不存在的。

到處都是虎視眈眈的獠牙,時刻準備從你身上撕下一塊肉來,躲到這樣閉塞偏遠的小山村,照樣有鬍子有橫徵暴斂的官吏。

想靠曾天壽這種還做着皇帝夢的軍閥是不可能了。

是狼就磨好牙,是羊就練好腿,林夕覺得還是做狼比較爽。

因此剛過完大年初一,林夕開始集合起眾人。

鄉親們,起來磨牙了!

這樣的事林夕做了不是一次兩次,手法嫻熟得很。

人實誠可靠、底子好、經脈順達的,作為骨幹力量,修習二十段錦。

普通群眾自然是第八套廣播……淬體術。

林夕想起末世那個拎着平底鍋威風凜凜的大嬸,唇邊漾出一抹森寒,老子連廚娘都訓練到平時做飯,戰時揍人,我看你丫還敢不敢來。

沒事就拉起隊伍分批下山訓練。

即增加了實戰經驗,又打牙祭解饞,何樂而不為?

什麼野雞、野豬、狍子,還有號稱天上龍肉地上驢肉的飛龍——花尾榛雞。

吃不了的做成腌肉、臘肉,皮毛硝制好了防寒用。

林夕曾經在山裡遇見過兩次秦隱。

他正意態嫻雅從龍脊背那邊下來,好像在逛他們家後園子一樣。

他帶着一頂貂皮帽子,身上穿着件鼠灰色的貂皮大衣,長長針毛的狐皮領子包裹着一張溫潤如玉的俊顏。

跟在林夕身邊的糙漢子們從來沒見過這款,全都看傻了眼。

那個神經病再次要求林夕跟他走,口中“嘖嘖”着大搖其頭,說林夕身上煞氣更重,看來這段時間沒少殺人。

“你知不知道你挺煩人的,滾,再墨跡連你一起殺。”

“小姑娘,你戾氣這麼重,恐怕難入輪迴啊!”秦隱兩條英挺的劍眉微蹙,臉上滿是擔憂:“跟我走吧,別再為禍人間了。”

林夕懶得理這個神棍。

你想多了,老子本來就不入輪迴。

兩個人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動了手,結果旗鼓相當,誰都不能奈何得了誰。

秦隱揉了揉被林夕捶得五顏六色的臉:“真是只潑貓,是你那個好二叔把你們家的事透露給王敬修的,有違祖訓,所以我已經幫你們清理了門戶。”

他帶着手套的手比了個電話的姿勢:“什麼時候想明白要跟我走了,聯繫我。”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