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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清幾乎下意識的把劍收了回去,然後掏出了手槍。

可是眼前的這些人密密麻麻,仔細看還有老有少。而且他們似乎並沒有表現出太強的攻擊性,正對着自己的那些人,就只是遠遠的看着,他要是停下腳步,他們也就停下,絕對不靠近,他要是後退,他們也就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

但是在側翼的那些人就運動的比較快了,沖在最前面的那幾個甚至已經快越過了吳小清,直接朝着沈長文的方向去了。

沈長文那裡出了一支手槍,其他可什麼自衛的都沒有。一旦開槍,眼前這黑壓壓的一群人……

後果不堪設想。

吳小清只能跟在側翼的那群人賽跑,好在這些人跑步的速度比吳小清差遠了,每跑一段還要在原地喘會氣,看起來體質也是不怎麼樣。

吳小清一手拿着盾,一手拿着槍,緊張的看着眼前的這批人逐步的接近,然後慢慢的把倆人包圍。

跑是不太可能跑的了了,雖然身後的路還是空的,但倆人帶着這麼重的包裹,根本跑不快。就算是要放棄包裹,但也沒戲——沈長文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累的走不動了。現在就算是拼了老命的跑,恐怕也只能跑出去一兩百米,然後累趴在地上。

不過還好,他們身上有兩把手槍,如果事情真的出現不可控,起碼可以嚇唬嚇唬這些土著。

“吳小清,”沈長文注意到,吳小清收起他那把劍之後,這些土著們的膽子似乎變得大了很多,“你還是把劍拿出來,他們不認識槍。”

吳小清亮出寶劍,正在逐漸縮小的包圍圈立刻以可見的速度變大了。

這個事實讓吳小清意識到,他們這些人應該還是害怕自己的,於是他朝着一個方向快走了幾步,做出要衝鋒的樣子,果然那個方向的人就跟被狗攆的雞一樣,驚慌失措的散開來。

對方懦弱的表現讓吳小清找回了不少自信,他又回去,朝着另一個方向再次嘗試了一下,再次成功逼退一波人。但這個時候第一波被逼退的又慢慢的圍攏了上來。

這樣來回驅趕幾次之後,對方似乎也適應了吳小清這種威懾,每次被逼退的幅度開始變小了,而且人群中,有人躍躍欲試開始嘗試着攻擊了,他們拿起地上的小石頭,朝着他們砸了過來。

吳小清還好,有一面盾牌可以遮擋,但沈長文就慘了,他只能拚命躲在吳小清身後。

除了石頭,人群中不時還伸過來幾根很長的木矛,這些木矛也不靠近,就是在吳小清面前一兩米的地方晃悠,但這東西看的沈長文很害怕——被這東西一不小心捅過來,說不定身體就被捅一個窟窿。

越來越逼近的威脅,終於讓沈長文有些忍不住,拿起手槍,對着天空一連放了三槍!

巨大的聲響把這些土著嚇的夠嗆,當即就有好幾十個人往回跑,但是他們後退了幾十米之後,發現似乎這聲響沒什麼危害,又都一個個回來了——如果因此而分不到豆餅,那他們就吃了大虧了。

乘着他們這股混亂,沈長文已經換好了*,並讓吳小清放下手裡的劍,也再次拿起了槍。

土著們又圍了過來,沈長文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看來今天必須殺幾個人了。

“把對講機放在喇叭面前,”搜救隊這個時候通過對講機說話了,“我大概理解了他們的幾句語言,讓我試試看。”

沈長文照做了,並把喇叭的音量調到最大。

然後,搜救隊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又通過喇叭,變成了這片空氣中的巨大震動,精確的傳達到了每一個土著的耳朵當中。

沈長文和吳小清不知道搜救隊說的都是啥,但那些土著肯定是聽明白了,看他們的表情,似乎明白還不足以完全的形容,他們應該是聽傻了。

搜救隊又通過吳小清的眼鏡告訴他:“抓一把玻璃彈珠撒給他們,然後你們就趕緊走。”

吳小清趕緊去包里找,他們在網上買的玻璃彈珠是用一整個大塑料袋套着的,吳小清匆忙間都顧不上解開塑料袋了,直接整個撕開,然後兩隻手狠狠的伸進去,盡自己可能抓了一大把出來,然後用盡全力,把這些玻璃珠子撒向人群。

接下來的場面簡直讓吳小清終生難忘:

吳小清在鄉下餵過雞,他知道,給雞撒料的時候,如果撒的太過集中,雞甚至會跳到同伴身上啄食飼料,這種搶食有時候還會造成一定的傷害。

但眼前的場景已經不能簡單的用搶食來形容了。

所有人都跟發了瘋一樣,死命的在地里,在同伴的衣服里,拚命翻找這種在淘寶上,平均下來兩分錢一顆的玻璃珠子。每找到一顆,發現者都會迫不及待的把這珠子塞進自己嘴裡——這大概也是他們全身上下最適合存放東西的地方了,然後低下頭去找更多的。

他們先清理完地表的玻璃珠之後,很自然也注意到泥土的縫隙里還有不少漏網之魚,於是大家很果斷的,拿起手就開始挖了起來。一時間現場塵土飛揚,從遠處看,簡直以為這群人是在泥地了互相鬥毆。

乘着這股混亂,吳小清和沈長文趕緊拿上行囊,匆忙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們一直走出去一公里多,拿望遠鏡回頭看的時候,還有不少人趴在地上,仔細的翻找,他們甚至拿來了耕作的農具,在吳小清拋灑玻璃彈珠的地方仔細的扒拉起來,似乎這些玻璃彈珠很有可能鑽到地底下去的一樣。

“這幫人窮瘋了吧。”離的那麼遠,吳小清看着鏡頭裡的那些人,仔細搜索的模樣,還是心有餘悸。

“這種表現很正常,”搜救隊告訴吳小清一個他可能不太願意麵對的事實,“當初你去找那塊金子的時候,其實跟他們沒多少差別。”

“不可能,不能夠,”吳小清可還記得挖金子的場景呢,“我挖到就馬上走了。”

“的確,”搜救隊說,“所以你表現比他們還差點,起碼他們還算務實。”

“你們先停一下”,沈長文打斷了倆人的說話,“吳小清,看看前面……”

吳小清拿起望遠鏡,看到前面不遠處,又是一片新的農田,農田裡,有同樣正在勞作的奴隸,還有身後拿着鞭子的監工。

“TMD”,吳小清咬着牙齒罵了一句,“我們繞路。”

……

他們陸續遇到過好幾撥人,有趕着牛車的商人,也有騎着馬,看起來像是騎士一樣的士兵。這些人都還好,見面看到吳小清的盔甲和劍盾之後,都會主動跟吳小清保持一段合適的距離,甚至有些還會主動讓路,表示尊敬。

吳小清也從這些人嘴裡,得到了一些大概的消息,知道這裡似乎正在準備一場兩個宗教的戰爭——他們分別信仰天上兩個大小不等的太陽。

這些人看起來還是懂一些禮貌的,吳小清甚至還學了不少的理解。

最麻煩的還是那些窮人。

是的,吳小清本身在地球上就是個窮人,但他還是不得不這麼說。

哦,吳小清所說的窮人,就是之前他看到的那些地里勞作的奴隸。後來他知道了,其實他們不是,嚴格來說他們還算是自由民——擁有自由選擇,是為領主耕種還是全家餓死的權利。

有個很搞笑的事實,搜救隊翻譯告訴他們的時候,吳小清自己都不信,那些拿着鞭子,站在後面監督所有人勞動的監工,其實是大部分自由民們主動要求的,甚至是一種福利——是的,大家集資花錢,讓人用鞭子來鞭策自己努力工作。一些窮一些的領主們,甚至都供養不起這樣一個專職的監工。

那些自由的窮人在單獨,或者僅僅幾個人,遇到吳小清的時候,還是可以接受的。最多會像牛羊躲避獅子一樣,遠遠的避開吳小清,似乎害怕吳小清隨時會拿着他這銀光閃閃的寶劍衝過去,搶奪他們身上那些臭烘烘的爛布條,或者是隨身帶着的幾袋豆子菜蔬,或者擔心吳小清這位騎士老爺會一時興起,去蹂躪那些長得像猴子一樣的,又瘦又黑,牙齒縫裡滿是牙結石的“純潔少女”。

但當他們人多的時候,就變得讓人擔心起來。有時候會有幾十個一起的小團伙,他們看起來有些是一起押送糧食的農民,只是身上帶着防身的武器;有時候會是幾個村民在村頭的路上設卡,邊上還有十幾個拿着弓箭的人站在木柵欄後面,排查“異教徒”滲透……但不管是哪一種,這些農民在看到吳小清和沈長文的時候,都會一直用吳小清之前見識過的那種,很熟悉的打量眼光盯着倆人背上的大行囊。

他們幾乎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神。

之所以這些人能夠及時制止住罪惡的衝動,在沈長文看來,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吳小清身上穿的這套,來自現代化工業生產的,銀光閃閃的豪華裝甲了,起碼他們這一路走過來,沒有看到過比吳小清這身更有視覺衝擊力的護甲。

這種需要時刻保持警惕的旅行持續了足足兩天,49個小時。倆人終於在地平線上,看到了一座有城牆的城鎮。根據倆人在路上打聽到的消息,確認這個城鎮是一個“德名遠播”的領主所控制——也就是說,這個領主不會像那些窮人一樣,企圖對路過的商人實施明目張胆的搶劫,或者徵稅——也許是因為巧合,在這個世界,這兩個詞的發音似乎很是接近。

這算是倆人來到這個世界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