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奶奶拉着臉子坐在另一邊：“一家人等着吃飯呢，她回來跟沒事兒人一樣，有什麼事不能等吃完飯再說？前後也不過就是一會兒的時間。”

江爺爺說：“那也先聽聽吧，說吧杜紅，什麼事你先說了。”

江父走出來問：“杜紅，是商量什麼事情還是什麼？那我先把飯煮鍋里？”

“待會兒我去煮個麵條，不用煮米飯，現在煮飯，什麼時候才能吃上？”江兮問。

江父聽了，隨後立馬點頭：“行，吃麵條也行的。”

江奶奶臉色那個難看，“行吧，現在你們是一家子的，你們說了算，聽你們的。”

“媽，杜紅說有大事，那就聽一聽先。”江父道：“待會兒下個面，也方便。”

江奶奶哼聲道：“吃什麼還不是你們自己決定，什麼時候問過我的意見？”

“媽，你要吃什麼你就說，哪天吃什麼沒問過你？你現在這意思，是說我連你想吃什麼都沒給？”

江母那話里也有氣，鍋碗灶都在廚房擺着，廚房裡米面肉蛋什麼都有，想吃什麼她煮得不好，自己去煮呀，說得好像還虧待了老人似地。

江奶奶呵呵幾聲冷笑：“杜紅啊，你這話說得可就沒良心了啊，你要真是有心，就該問問清楚老人想吃什麼，煮什麼問過老人過後，你再去煮，何必現在來說這些風涼話？”

江母看向江父：“媽說想吃什麼，你沒有給買？”

“都買了。”江父道。

江母轉向老太太：“買菜都是文強跟我一起去的，經常我都會問他，你和爸要吃什麼，他在買。如果你沒吃到你想吃的，那只能是你們兒子沒有買你們想吃的東西，跟我沒有關係。”

“杜紅，你看看你現在的態度。你這是兒媳婦的態度嗎？”

“媽，我知道你一直喜歡弟媳婦那樣的小媳婦，你說什麼她能迎合著，不管是不是陽奉陰違，反正能順着你說話。但是如果我是那孩子能夠小媳婦樣子，咱們這個家，撐得起來嗎？有今天嗎？當初在本江的時候，多少人欺負我們家，您呢？你只會對我兇悍，面對外人的時候，能做什麼？”江母語氣淡淡的回擊回去。

江母依然是當初脾氣暴躁的江母，對家人沒有幾個溫柔可言。

但江母又不再是當初的江母，終究是覺得苦日子倒頭了，因為自己養了個出息的女兒，有權真正決定這個家的事兒了。

她也越來越清楚，這個家裡，即便表面上說是婆婆當家，實際上呢，所有事情都還是她來決定。

這已經足夠了，誰當家那還不是一句話？

的江奶奶掌管着家裡的錢，可那個錢，也僅僅只是江兮給的生活費，反正生活費每個月就那麼一點，每天買菜不是江父跟江母一起去，就是江父和江奶奶一塊兒。江父和江母出去的時候，買了什麼都是要報賬的。

江奶奶沒有多少概念，但是每個星期一個結算的時候，看着那些錢就變成數字一筆一筆的花出去了，還是心裡着急。

不管家不當家，還真不知道一個家裡竟然這麼能花錢，感覺也沒怎麼花呀，就沒了。

而且江奶奶心虛的是，江父偶爾跟着江母出去撿廢品賣，能賺一點錢，都偷偷給了江奶奶。

這事兒，江奶奶可沒敢告訴江母，就怕因為錢的事兒自己兒媳跟兒子打起來。更怕讓江母知道後，這錢就沒有了。人生在世，哪裡能沒點私房錢啊？

“你好好的說事就說事，扯那些做什麼？”

江奶奶這話，就是退讓了，妥協了。

江母淡淡看了眼江奶奶，隨後說：“兮兮懷孕了，我在想，是不是我應該過去幫她煮點飯，平時打掃一下衛生。”

“你過去？”江父問，眼神看向江母，那意思是在問：難道他們搬回來了？

江母說：“前些天他們不再家裡住，這兩天已經搬回來了。”

“不在家裡住？在外面哪裡？”江奶奶當即問。

江母看了眼江奶奶，就知道江奶奶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冷冷出聲道：“當然是盛家，嘉年是有家人的。”

江奶奶語氣不善：“是盛家，你能好好說話嗎杜紅？”

江母看向江奶奶，直接問：“媽，孩子懷孕了，現在真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你覺得該怎麼辦？咱們家裡總得要付出點吧？”

江奶奶一頓，“那還不是你自己看着辦？難道我說什麼，你就能照着做？”

“我是問你的意見，我是想過去照顧我女兒。從小到大，她在我身邊就沒有享受到過什麼好日子，而且她現在真是需要我的時候，我這個時候都不出現，那我還是她母親嗎？”江母反問。

江奶奶笑了聲：“你也別臉太大，人家沒準兒心裡已經有別的母親了。你呀，別自以為是，以為人家還只有你一個母親。人許家知道江兮懷孕了，會沒有行動，就等着你上趕着去掙表現？”

江母笑笑：“我不是掙表現，而是覺得孩子是需要我。既然孩子需要我，那我就應該出現。”

“江兮懷孕了，如果他們身邊需要人照顧，你去當然是應該的。但是嘉年那樣層次的人，要的都是檔次，專業。他們會找更加專業的人來照顧江兮，盛家也會放心。我不是反對你去照顧江兮，我只是擔心，我們的一片好心，盛家會不會接受。”

江父這話，倒是令江母心口刺疼。

但他說的也是實話，這就是事實。

江母沉默後，說：“我沒想別的，就是想着，與其讓別人照顧她，還不如我自己親自來。你說誰來照顧，有自己親媽照顧傷心啊？是不是？”

“那倒是。但盛家那些人，那樣的人，是不是會更注重品質、專業？”江父問。

江母沉着臉：“那你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去？”

“江兮和嘉年是什麼意思？”江父問。

江父這話落後，江奶奶立馬出聲：“是啊，江兮是什麼意思？人家現在可不僅僅只是你女兒，人家現在是盛家兒媳婦，是嘉年老婆，你得問問人家的意思。你就算現在在這裡跟我們商量出了對策，那人家會同意嗎？”

江奶奶這話，也在理。

江父看向江母：“我理解你想為孩子做點事情的心意，可江兮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她身後還有許家、還有盛家。如果盛家、許家沒別的話說，江兮也有這樣的意向，那我們就去，現在……”

“江兮那孩子肯定說了想法，他們是怎麼想的？”江奶奶又問。

江母看了眼江奶奶：“江兮是想請個阿姨在家裡做事。”

話落轉向江父：“你覺得呢？”

“請阿姨，那就是我剛說到的，他們要更加專業的照顧。人家畢竟是大家，對吃什麼、喝什麼都是有講究的。”江父道。

江母問：“可多少事兒就壞在不是自己親人身上？你所謂的專業，那還不是人？只要是人，那就有私心，你又怎麼能保證那些請來的阿姨不會對咱們女兒使壞？”

“這……”

江父不知道怎麼回應，但江母說的，也有發生。

可這話，應該跟盛家去說，跟嘉年和江兮去說，在家裡說這些，誰能理解得了？

“杜紅，我算是聽出你的意思來了，你是想過去照看江兮吧？”江奶奶問。

江母道：“孩子從小在我們家長大，如果不是那個什麼鑒定，江兮一輩子都是我們江家的女兒，我們誰都不會有多一分的懷疑。她在我們家長大，吃了不少苦，我只是想彌補她小時候缺失的東西，希望現在能幫到她的時候，就幫她做一點事情。”

“而且，她請阿姨做事，無非也就是收拾家務、做飯，這些事情，難道我還不夠專業？”

江父看着情緒明顯有些激動的江母，一時間無話可說。

江母再道：“與其讓那些不認識的陌生人在家裡進進出出，還不如讓我過去。而且，我過去幫他們，是不是又給他們省錢了？現在的阿姨，一個月開那麼多錢給人，多浪費。”

“多少錢？”江奶奶一聽到錢，側重點立馬就偏了。

江母看了眼江奶奶：“大概六千到一萬多吧。”

江奶奶一聽這話，眼神瞬間就亮了。

“一萬塊？就是收拾點兒家務、做做飯，就給人那麼多？”江奶奶有點不相信，知道現在大城市人有錢，可這是不是太誇張了？

江母語氣淡淡的：“你出去隨便問問那些給普通人家做事的幫傭，一個月給開多少吧，還當我騙你不成？一萬那多了去了。而且嘉年那人又是個凡事都要求好的，你說他會不會要更好的，開更高的錢。”

“那更好的，不就是把事兒做得更加仔細？收拾家務，還能有個專業度？”

“那些專業，也就是乾淨、整潔吧，態度啥的，我也不是太懂，但基本上是這樣的。”江父說。

江奶奶嘆氣：“那些事兒我也能做，不過我去干？”

江母、江父同時看過去，江母說：“你……媽，您還是算了吧，您什麼時候干過活兒啊？”

江奶奶道：“一萬塊錢一個月，那些上大學的、拼了命賺錢的，你說說都圖的是個啥？還不如干這些呢。保姆嘛，做飯洗衣服、收拾家務誰不會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