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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訊房裡。

莫小魚也不寒暄,公事公辦地拿出了幾樣東西,擺在易如風面前桌子上。

有巫氏私立醫院廚房工作服上取下的裘二全指紋,那工作服是被裘二全偷去用完之後扔在洗手間的;有易如風給他買的飛往國外避風頭的機票;更要命的是,還有裘二全錄的口供。

易如風看了這些東西之後,臉『色』倒沒變,但是眼神變了。因為眼神是騙不了人的,而表情可以後天演練。

他想,裘二全這小子不是應該昨天就飛了嗎?他怎麼沒走?難道說在機場被抓了?然後這混球就沒心沒肺的把我都供出來了?

原來,裘二全臨去國外避難的前一天,感覺放心不下家裡,他家裡還有癱瘓的老母親和年邁的父親,平時全靠小保姆照顧。自己這一躲不知道要躲多久,父母咋辦呢?

他在回家的路上一邊走一邊考慮着這些,忽然腳一崴,竟然跌倒在地走不了路了,看這樣子,第二天很難好起來。

果然,第二天腳還是腫得像饅頭,於是飛機沒走成。本想改簽機票,結果還沒改就被莫小魚請去喝茶了。

裘二全被帶穿着警服的莫小魚帶走的那一幕,是在二老的眼皮底下發生的,把他們嚇得心臟病差點兒沒犯了。

他父母都是老實人,擔心兒子攤上了什麼事,老淚縱橫地勸他一定要跟警方說實話,千萬不要做昧着良心的事,否則他們倆死都不會瞑目。

這番話對裘二全的打擊很大,也直接導致了他把易如風招出來。

本來他忌憚易如風的勢力,什麼都不敢說,但莫小魚跟他說易如風已經招了,還說這件事主要是易如風的責任,只要你說實話並好好承認錯誤,你的罪責很小的,還說會保證他們全家的安全,所以裘二全就全招了......

莫小魚審視着易如風的眼睛,還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辦案就辦了這麼一個大人物:“易先生,現在人證物證齊全,請問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你為什麼要讓人給麻陽先生下毒?”

易如風反應得很快,他笑得大氣都快喘不上來了,帶着一臉“你是在搞笑”的神情直視着對方:“莫警官,所以你懷疑我吃飽了撐的,教唆這個叫裘二全的人,到醫院廚房給麻陽下毒是不是?”

莫小魚人兒不大,卻也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不是懷疑,是證據確鑿!”

此刻,從這個眉清目秀、玉樹臨風的男人那好看的褐『色』眸子里,小魚敏銳地發現了一種與其大笑的表情極不符的東西。

那是什麼呢?

一般人可能看不出來,但莫小魚好歹也是從小跟着警官爸爸耳濡目染長大的,好歹也是警校『摸』爬滾打了許多年出來的,罪犯和嫌疑人也見過不少了,她仔細揣摩了一下,易如風眼裡的閃動的似乎是......殺機!

殺機被明晃晃地鑲嵌在這般英俊的臉蛋和看似豁達的笑容里,讓人有些不寒而慄,還不如安在一張滿臉橫肉怒氣衝天的臉上呢。

易如風不愧是見過大世面也做盡壞事的易如風,他笑完之後還若無其事地說:“莫警官,聽說你是剛剛畢業的警校學生,你這種急着建功立業為人民服務的精神很可嘉嘛,但是你也不能隨便冤枉好人啊!”

莫小魚不錯眼地盯着他,看他還能說出什麼。

易如風終於收斂了笑容:“裘二全是我的屬下沒錯,不過他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喜歡吃着碗里的,看着鍋里的。誰給的薪水稍微高點,他就成天琢磨着跳槽,所以我根本就不信任這個人。要不是可憐他家裡還有個半身癱瘓的老母親,我早就打發他走人了。別說我沒有害人之心,就算有,呸呸呸,像這種一旦走漏風聲就會身敗名裂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交給這種人去辦呢?我根本就不會有這種害人的念頭!這裘二全真夠狠的,給人家麻陽下毒。不過他下毒是他的事,他說是我指示的,你就信呀?唉,真是太年輕!就沒個老警員帶帶你嗎?”

莫小魚:“如果不是為你賣命,如果不是有你這麼強硬的後台,他犯得着冒那麼大的風險做這種事嗎?以他的職位,夠不上跟麻陽先生打交道並恨他入骨的地步吧?”

易如風:“那就是他的事了,為什麼要跟我扯上關係?他一直想讓我給他漲工資,最後一次被拒絕之後,估計是產生了報復老闆的心理。他跟麻陽之間的恩怨你得去問他,他沒有下毒動機所以就是他的老闆有下毒動機,世上哪兒有這種邏輯?”

莫小魚覺得自己準備得挺充分了,結果上了“戰場”才發現找不出合適的詞兒來反駁,一時語塞。

這就是為什麼說經驗很重要,就算學歷再高,沒有經驗還是會手忙腳『亂』,特別是在跟易如風這種老謀深算的老狐狸過招的時候。

不過論年齡,其實易如風並沒有比她大太多。

易如風趁機又補刀:“誰都知道,巫氏和易氏向來是最強勁的一對競爭對手,而麻陽又是巫氏的二把手。如果加害他,人們自然會首先聯想到是競爭對手在使壞,我們易氏怎麼會做這種愚蠢又掉價的事情呢?”

莫小魚一時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反駁。

其實她本來應該讓師傅大劉警官來幫忙問話,可誰讓大劉的老婆正好今天進產房呢,大劉根本連警局都沒來,而且明天後天大後天全請假了,所以......

爭辯了一番之後,孤立無援的莫小魚只得讓易如風先走了,因為沒鬧出人命,不夠格拘留他。

易如風離開警局的時候,外邊好幾位警員都點頭哈腰笑臉相送,之後還囑咐莫小魚不要太較真兒,弄得好像錯的那個人是她似的。

莫小魚就不明白了,不較真兒能查好案嗎?不較真兒能維護正義和公理嗎?不較真兒,壞人能得到應有的懲罰嗎?

為什麼這些前輩身披*的警服,卻一個個對易如風點頭哈腰、誠惶誠恐呢?

小魚的這些苦惱和不解,不想跟所謂的男友傾訴,跟他就沒有什麼實質的內容可談,他也不關心自己在想什麼,而且他每周的今天晚上有培訓,很晚才下班。

幸好回到家裡,得到了老警員父親的鼓勵,莫小魚更加堅定錯的不是自己。

門鈴響。

本該在公司參加培訓的男友范舟突然出現,來找小魚一起出去吃飯。

范舟+莫小魚=泛舟『摸』小魚。

他倆就連名字都是那麼的般配。

“般配”這個詞聽多了,也就受到了足夠的心理暗示,他倆也就認為是真的般配了。

兩家都是衣食無憂的中產階級生活水準,父母都有不錯的社會地位,目前為止也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或者困難坎坷,所以沒有什麼可以用來考驗他們是否真的般配,考驗他們的感情是否牢固。

小魚問男友:“你怎麼沒呆在公司?”

范舟:“哦,今天的培訓臨時取消了,帶你出去吃個飯。你想吃什麼?”

小魚:“隨便吧。”

范舟:“世上最難的選擇就是隨便,那聽我安排吧。”

他找了一家環境不錯、價格小貴的館子,中央有個『迷』你小舞台,上面有個歌手抱着吉他,現場演唱輕柔的藍調歌曲卻不吵鬧,是個很適合聊天的氛圍。

吃飯的人們聽着歌、聊着天、品着美食,不亦樂乎。

范小魚卻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扒拉着碟子里的幾片菜葉。

范舟打量了打量女友:“你好像很累?”

小魚想起了羅小羅對麻陽先生的那種感情,也想起了準備要跟范舟提分手的打算,她看着眼前這個交往了一年還沒感覺、也即將分道揚鑣的男人,用有些無奈的語氣感慨:“這好像還是你第一次關心我累不累。”

范舟笑道:“以前關心得少了是吧?好,以後我會多多關心的。”

小魚對這樣的他感到很陌生。

范舟:“莫大警官開始辦案子了嗎?最近辦的什麼案子?”

他以前從來不關心她的學習和工作。

難得他今天多問了幾句,莫小魚索『性』把白天乾的事情跟他說了。

聽到“易如風”這樣如雷貫耳的名字,范舟竟然一點兒也不驚訝,就好像已經提前知道了似的:“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小魚:“當然是公事公辦啊。”

范舟:“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讓易氏的名聲臭掉?”

小魚玩着紙巾:“易氏的名聲可不歸我管,我也不會刻意去宣傳,我只做我分內的事情。反正下毒害人肯定不對,那我就得管。”

范舟對這個話題好像還挺感興趣:“你的領導怎麼說?他們都支持你嗎?”

小魚抬起頭:“誒范舟,你今天不太對勁啊。難得關心我一次,居然關心得這麼透徹。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范舟的眼神忽然深情起來,小伙本來就長得挺帥,深情的表情更為他增添了幾分吸引力:“小魚,我還記得你說過,要是能連續一整個月天天都看到塞納河上的日落就好了。”

小魚:“是啊我是說過,看明信片上可美了。可是去法國住一個月得花多少錢啊?而且也沒那麼多假,不可能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