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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應該不是完全在騙我,他還有真話。

至少我爺跟他之間確實有過交集,應該也給他留下了相應的囑託。只是我不明白,懸鏡司為什麼會提前一步找到了瞎子?

孫一凡淡淡說道:“那個瞎子還算有幾分義氣。派人給他收屍,給他家人打一筆款子過去。”

孫一凡像是拉着家常一樣說道:“其實,這個瞎子對吳老先生還是有義的,他被我們抓住之後,寧死也沒出賣過吳老先生。可惜,人都有軟肋,只有你打到了他那根軟肋,他才會知道疼。”

我抬頭道:“你們怎麼會找到瞎子?”

“哈哈……”孫一凡笑道,“你覺得世上只有你一個命師嗎?最頂尖的命數師其實一直都在懸鏡司里,只不過名聲不顯罷了。”

孫一凡說的沒錯。我和葉燼現在就算不動用任何工具,也能對未來有所感知,這一次我們兩個一齊稀里糊塗地掉進了對方的陷阱,肯定是有命數師掩飾了天機。對方的手段甚至不在第七水藍之下。

我沉聲道:“你說的命數師也是半命道的傳人?”

孫一凡道:“這個嘛……得等到吳先生成了懸鏡司黑牢的座上賓,我再慢慢告訴你真相;沒進黑牢之前,我們不允許出現任何變故。”

黑牢?

我在戰卿的記憶里看到過黑牢,那是懸鏡司關押重犯的禁地。很多懸鏡司的人寧可死也不願意進黑牢。

我故意笑道:“你既然已經布好了陷阱,怎麼還不動手?”

孫一凡道:“不不不,讓吳先生光臨黑牢固然重要,但是我要等的人卻更重要。所以,我還得再等一段時間才能讓先生移駕。”

孫一凡要等的人是誰?

路小贏?

現在流落在外面已知的半命道弟子只有我和路小贏,孫一凡是想要把我們一網打盡?

我心頭微顫之間,孫一凡高聲喊道:“史先生,吳召為了你慷慨赴死,難道你就不想出來與他見上一見嗎?”

史和尚?

孫一凡要等的人不是路小贏,而是史和尚?

孫一凡為什麼要找他?

我震驚之下,卻聽見孫一凡喊道:“史不從,你最好出來。我這個人,除了對女人之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耐心有限。你不想出來的話,我不敢保證自己會帶活着的吳召返回懸鏡司。”

孫一凡連說了兩次之後都沒見有人反應,又開口道:“山下的人注意了,找幾個不會打槍的弟子,讓他們每隔五分鐘就對山崖上盲射一次,直到把人全都打下來為止。現在開始。”

我轉頭看向山下時,果然看見有人接過步槍,又讓人幫自己蒙上了雙眼,大致往我和葉燼的方向瞄了一下,忽然扣動了扳機。

出膛的子彈在我頭上炸響之後,被子彈迸起的碎石直往我臉上拍了過來,我猝不及防之下吃進了一口灰土。等我狠狠吐掉嘴裡的碎渣之後,葉燼悄悄向我傳音道:“你拖着他,我找機會變身帶你飛出去。”

葉燼如果化身白澤,確實能帶着我衝出重圍,可是在他變身的這段時間當中,我怕是難以抵擋藏在暗處的懸鏡司高手偷襲。

我正要開口說話時,孫一凡卻先一步說道:“反正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不如,我和吳先生拉拉家常如何?”

孫一凡也不管我是否同意,就自顧自地說道:“想必吳先生一定很奇怪,我們為什麼要追蹤史不從吧?如果我告訴你,在你眼中一向忠厚老實的史不從是謠門傳人,你會作何感想?”

我頓時一愣,下意識地想說“不可能”,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讓我給咽了回去。

如果仔細回想的話,我和史不從的相遇確實過於巧合,只不過我從來沒有多想而已。

現在回憶起我和史和尚的相遇,其實他的理由顯得極為牽強。術道中人做事講究善始善終,當年他的師叔既然已經發現任務中的疑點,為什麼沒有追查下去?

要知道,佛門術士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廣結善緣,即使他的師叔沒法完成任務,那麼史和尚的師父呢?為什麼他的師父也沒出手,就任憑着一隻“鬼魂”繼續留在人群聚集的居民樓里不聞不問?

只不過,史和尚跟我很對脾氣,我從認識他之後,從沒去打聽過他的過往,就這麼一路跟他走了下來。

我正在沉默之間,身後又傳來了一聲槍響。這一槍正好擦着我肋下打進了山崖,也一下把我驚醒了過來。

孫一凡笑道:“我知道吳先生需要一段時間去消化這些信息。不過,不要緊,我每說完一件事兒,都會給你一定的時間去思考。我不着急。”

孫一凡繼續說道:“我現在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史不從不只是謠門傳人,還是謠門掌門人古飄然的親傳大弟子。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古飄然另外的一個身份——半命道虎脈掌舵。”

我忍不住驚呼道:“你說什麼?”

孫一凡似乎非常滿意我的震驚:“很驚訝對嗎?這件事兒嘛,還得從當年半命道分裂說起。很多年之前,半命道遭到護道人地獄門絞殺,只有少量弟子突出重圍,逃過一劫。”

“那時候,所有半命道弟子都在隱姓埋名躲避追殺,其中的虎脈弟子正好被謠門當時的掌門人看中,收入了門牆。從那之後,他們就隱匿了半命道的身份,僅以謠門弟子自稱。”

孫一凡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最有意思的是,虎脈弟子覺得自己加入謠門是天意的安排,因為老虎的‘虎’和唬人的‘唬’是諧音,所以,他們覺得應該讓虎脈在謠門延續下去。”

“因為,半命道精於推算,所以,他們在謠門當中表現得異常出色,很快就混得風生水起,也一直把持着謠門掌門之位。”

“但是,虎脈恨的是什麼?恨的是人心易變啊!所以,投身謠門的虎脈弟子最後都被自己最信任的人騙得死不瞑目。古飄然也一樣如此。”

孫一凡見我沒有說話,乾脆自己往後說了下去:“古飄然也算是一代人傑,縱橫半生未逢敵手。只可惜他一樣逃不出天道的詛咒,最後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裡。”

“古飄然雖然沒死,但是他統領的謠門卻因此分崩離析,謠門七成以上的實力歸屬了懸鏡司所有。不過,古飄然一直將史不從保護得十分嚴密。在史不從沒進入般若寺之前,我們始終都查不到古飄然大弟子的任何消息。”

孫一凡笑道:“直到不久之前,我們才順理成章地猜到了史不從的身份。”

“半命道里一直有‘龍虎護鬼神’的說法。簡單地說,就是龍、虎兩脈始終是鬼、神兩脈的護衛。所以,我們同時調查了你身邊的葉燼和史不從,史不從謠門弟子的身份就也隨之浮出了水面。”

孫一凡慢悠悠地搖頭道:“可笑,古飄然為了掩飾你們的身份,還幾次三番地出手騙你,想讓我們誤以為你和謠門無關。可惜,他的那番布局卻被人一句話全盤揭穿,不僅廢掉了他過去的布局,就連他最得意的兩顆暗子也暴露人前。”

我冷聲道:“是誰揭穿了古飄然?”

孫一凡道:“你以後會知道的。現在我們在聊天不是嗎?”

孫一凡話音剛落,山下就傳來了第三聲槍響。我左手邊一塊岩石被子彈掀飛了起來,重重地砸在了我的額頭上。鮮血順着我的眼皮直流下來時,孫一凡笑道:“吳先生還能撐得住嗎?我想,以吳先生的功力,只要不被子彈打中,撐上三五個小時應該不成問題吧?”

我撐在懸崖上的確是不成問題,但是也一樣沒法挪動身形,渾身上下難受至極,冷汗合著血水不住地從我眼前滴落。

孫一凡卻饒有興緻地講道:“史不從的身份暴露之後,我們把懷疑的目標轉移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那就是南宮伶。”

我心頭一震之間,不由得抬起了頭來。

孫一凡說道:“有時候,我不得不佩服古飄然布局的耐心。事實上,南宮伶與史不從都是古飄然的弟子,他們之間從來不存在什麼情侶的關係。”

“古飄然故意讓南宮伶在史不從身上下蠱,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讓他們‘因愛生恨’,讓史不從進入般若寺。只不過,後期他們的機會有所改變,又打算讓南宮伶藉機混進懸鏡司。”

孫一凡道:“我不得不說,如果沒有人揭穿他們,就連我都相信了南宮伶的演技。兩個本就無情的人,能把男女間的情怨演得如此逼真,還真是難為他們了。”

孫一凡沉聲道:“如果不是史不從、南宮伶先後暴露,我們也不會知道半命道的謀逆已經接近了尾聲,更不會來此布置陷阱專門等你上鉤。”

孫一凡淡淡說道:“吳先生,時至今日,你不覺得應該感到悲哀嗎?”

我仰頭看向孫一凡:“我有什麼值得悲哀的,還請閣下為我解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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