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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出現的獄卒,與上次還有不同,上次我和葉燼好歹還能看見他的形影,即使不敵對方,也可以敲擊對方手中的鐵鎖,跟他近身游斗,儘可能拖延時間。

可是現在我連對方究竟在什麼地方都分不清楚,還怎麼去跟對方纏鬥?唯一的辦法就是我用玄冥冰甲硬抗獄卒的攻擊,讓葉燼去找寄魂傀儡。

我腳下碎步連動之間,周身上下寒氣飛旋而起,三步之後,方圓三米之內風起雪飄;

五步之間,寒氣成冰,玄冥冰甲向我身軀兩側橫展開來;

七步踏出,玄冥冰甲已成銅牆鐵壁,猛然攔向了獄卒衝進而來的大致方位。

再下一刻,一股無形的巨力就向我轟然突進,擋在前面的玄冥冰甲在一瞬之間炸出了蛛網似的裂紋。我還沒來得及加固玄冥冰甲,就見面前的冰層上驀然暴起了一個白點兒。金屬和冰塊鑽動摩擦的聲音驀然炸起之間,晶瑩的冰屑以白點為中心向四面八方飛旋四濺。

獄卒在用鐵鎖鑽擊冰甲?

這個獄卒生前應該是使用九節鞭的高手,只有善用九節鞭的人才能把鐵鎖上灌注真氣之後當成長矛使用。我的玄冥冰甲面對轟擊、抽打都有一戰之力,唯獨在這種像是電鑽一樣的強擊之下容易瞬間瓦解,對方也恰恰找到了我的軟肋。

“給我擋住!”我怒吼之下,雙手平推而去,玄冥真氣也在一瞬之間被我拔到了頂峰。

就在我拚死擋住對方的當口,先前被我們扣住的那個獄卒的聲音忽然在我身後響了起來:“不用抵抗了,你們的人全都被抓了!”

我被近在咫尺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上真氣僅僅稍弱了一分,一條鐵鎖就在瞬間炸開冰層,直奔我的脖子上纏了過來。我本能地伸出雙手去抓鎖鏈時,一隻憑空出現的獄卒忽然單手抓住鐵鎖,猛然向前推進一步,用鐵鎖卡住了我的咽喉。

先前那個獄卒慢慢走了過來:“老陳,輕點兒,別把他弄死了,弄死就沒法玩了。”

制住我的那人冷笑一聲,用鐵鎖把我纏緊之後按在了地上。直到這時我才看見,葉燼和邵家兄弟已經被三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獄卒擒拿在地。

那個獄卒冷笑道:“你以為我真會帶你來找同伴?你怎麼就不想想,我們是按圓圈守衛大牢,既然是畫圓,就總有交叉的地方。這裡就是我們哥兒四個平時聊天的地方,你們一進來就等於是自投羅網。老陳把你拖住,我們自然可以輕易把你拿下。蠢貨。”

獄卒狠狠地在我身上踢了一腳,才獰笑道:“哥幾個準備怎麼玩?剝皮抽筋,還是神仙刺,下油鍋?”

有人回應道:“那些早就玩膩了,咱們得好好琢磨琢磨。”

“老秦都死在他們手裡了,咱們怎麼也不能讓他們好死。”

踩住我的那個老陳忽然道:“我聽說老唐他們有個玩法,就是抓十多隻耗子過來,用鐵桶裝了扣在人肚子上,然後在桶上點火,耗子熱得受不了就得咬開肚子,往他們肚子裡面鑽。我還真沒這麼玩過。”

“妙啊!”有人拍手道,“我現在就去抓耗子,你們弄鐵桶,一會兒咱們會和。”

沒過一會兒的工夫,就有人拎着一隻裝滿了老鼠的鐵桶走了過來:“老陳,人是你抓住的,你說從誰開始?”

老陳伸手往我身上一指:“就他!他不是能防住追命索嗎,就從他身上來。我倒要看看他能挺住多久。”

兩個獄卒立刻把我仰面朝天的翻了過來。拎着鐵桶的那個人特意把桶在我眼前晃動了兩圈,用手輕輕在桶下一彈,把一隻吱吱亂叫的老鼠從鐵桶里震了出來。

那隻老鼠“啪”的一下掉在我身上之後馬上爬起來要跑,卻被一個獄卒抓着尾巴給拽了回來。對方倒拎着老鼠懸在我眼前:“都說這耗子急了,能把人皮撕開。我試試它能不能把你眼珠子給摳出來。”

那隻老鼠確實急了,它咬不着拎着自己尾巴的獄卒,四隻爪子就開始拼了命地亂蹬。如果獄卒真把它放我眼睛上,用不上一會兒它就能把我的眼珠子硬生生給摳出來。

那個獄卒故意放慢了速度,把老鼠一點點往我眼皮上垂落下來,被他捏疼了尾巴的老鼠也發瘋似的揮起了爪子,彷彿我才是捏住它尾巴的仇人……

就在老鼠快要碰到我鼻尖的瞬間,我忽然一下揚起頭來,狠狠往老鼠身上咬了下去,“嘎吱”一聲活活把老鼠腦袋咬進了嘴裡。我不等鼠血灌進喉嚨,就歪着腦袋把小半截老鼠吐到了地上。

那個獄卒臉色陰冷地站了起來:“很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的肚子能不能咬死耗子。老陳,把桶給我,我親自伺候他。”

那人一把搶過同伴手裡的鐵桶,臉色猙獰地往我這邊走過來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怒吼:“住手!”

幾個獄卒一下子全都跪了下來:“大人。”

我掙扎着轉了一下腦袋,遠遠看見一個穿着紅色官袍的鬼魂帶着三輛囚車大步往我們這邊走了過來:“判官有令,凡是殺害獄卒之人,全部帶回天獄城嚴加審問。這幾個人殺過獄卒嗎?”

領頭的獄卒急忙恭恭敬敬地說道:“甲木位獄卒遇難,就是死在他們手裡。”

紅袍鬼魂掃了我們四個人一眼:“誰是主謀,誰是從犯,有沒有人協助?”

獄卒往我身上一指:“他是主謀,那邊那個是從犯,另外兩個人都曾協助。”

“嗯!”紅袍鬼魂道,“現在只有三輛囚車,帶不走那麼多人,給你們留下一個人玩吧!押主謀和從犯上車。”

幾個獄卒伸手把我和葉燼抓起來塞進囚車之後,才轉向了邵氏兄弟:“你們說,誰留下?”

邵兵嚇得拚命喊道:“吳先生,吳先生救命啊!你答應過我舅舅救我們的,你答應過……”

我閉上雙眼不看對方。現在讓我怎麼救他?想救他們兄弟倆,我和葉燼就得有一個人留下。從本心而言,我不想為了他們兩個送命,讓我放棄葉燼,我也一樣做不到,就只能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那個姓陳的獄卒獰笑道:“既然你喊的聲兒最大,那你就留下吧!放那個小的走。”

“哥……”劉強哭喊着被人拉上囚車之後,獄卒就把鐵桶扣在了邵兵的身上。沒過一會兒,我就聽見了邵兵聲嘶力竭的慘叫:“姓吳的,你言而無信,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劉強也在拚命踢打着囚車:“姓吳的,你答應過我舅舅什麼?你說話就跟放屁一樣!老子要殺了你——殺了你……”

紅袍鬼魂聽了一會兒就不耐道:“讓他閉嘴。”

一個獄卒掄起鐵棍打在了劉強嘴上,後者慘叫一聲之後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三輛囚車這才安安靜靜地向荒島深處的天獄城慢慢行進而去。

站在我後面的葉燼忍不住向我傳音道:“召子,你是不是故意被人抓的?”

“是。”我只回答了一個字就趕緊停了下來。現在才是我們最為危險的時候,萬一引起了紅袍鬼魂的注意,我們很可能會惹來殺身之禍。

自從我找到了那隻寄魂傀儡,擊殺了獄卒之後,我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古飄然的目的就是逼着我們殺獄卒。

但是,我們這些人就算加在一起同心協力也不可能是八百獄卒的對手,總有人會死,也有人會被抓。

如果我們直接被獄卒處死在天獄城之外,那他先前的安排就完全是多此一舉了。現在被殺和坐在沙灘上等死又有什麼區別?所以,他肯定是需要我們當中有人被抓進天獄城。也只有殺了鬼卒,被擒進天獄城才是我們唯一能活命的機會。

有時候,江湖人必須去賭命,賭絕處逢生的機會。所以,我一開始就是在賭,賭我的判斷是否正確。

現在看來,我至少對了一半,天獄城果然是在擒拿殺死獄卒的術士。

囚車就在我的沉默之間緩緩走到了天獄城門外,那座足可以媲美小型要塞的城池竟然還圍着一條護城河。

紅袍鬼魂淡淡說道:“下河。”

四個獄卒合力將囚車推進了河裡之後,就乖乖地退向了一邊兒,任由着囚車在河水裡慢慢漂蕩。我的脖子被囚車上的木架緊緊卡住,沒法看到河裡的情景,可我卻在河水中聞到了一股腥氣。如果我的判斷沒錯,這條河裡應該已經被人下了毒,沒有特製的囚車,無論是誰落進河水當中都是死路一條。難怪紅袍鬼魂非要用囚車裝人不可。

囚車剛剛漂到河水中間,城裡就伸出了幾把鉤子,把囚車給拽到對岸,拉進了敞開大門的天獄城。

我原本以為天獄城裡會是另外的一座牢房,沒想到城中竟然只有那麼一座像是金字塔形的平頂高台。我從下方往上望根本看不見台上的情形,只能任由鬼卒把我推到了高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