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啊，昨天沒能及時趕回來給你捧場！”一見面，劉大應就笑呵呵地打招呼道。
李睿也笑道：“那您以後就多光顧幾次唄！”
“一定，那是一定的。”
兩人在沙發邊坐下來，老頭又開始擺弄起功夫茶來。
這玩意兒李睿曾經也挺感興趣，自己在家裡還弄了一套茶具，只不過玩了幾次就收起來了，原因就是太麻煩，還是拿個大茶缸子泡茶比較爽快。
“膠片洗出來了沒有？”老劉倒了一杯茶給他，問道。
“洗出來了，我打算明天就開工了。”
“粗剪版大概什麼時候能夠出來？華影那邊要看了粗剪版才能決定後續追加的比例。”
“快的話估計一個星期吧。”李睿想了想道。
投資超支的事，他原本就沒放在心上。這年頭拍電影有哪個導演不超支的，只要先期投入了，但凡電影沒完成，你就得接着往裡填。
當然首先電影的質量得過關，其次超支也不能太離譜。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虧了，得讓投資方掙着錢，要不然除非將來還有貴人挺你，否則你就不可能再有下一次機會了。
最著名的就是姜聞那個坑貨，當初拍《陽光燦爛的日子》時就把聞雋坑得不淺，最後還是小慶阿姨力挺，這才算把電影拍完。好在這部電影還算爭氣，口碑和票房雙豐收。
但後來的《鬼子來了》就不行了。也許是當時姜大導過於自信，電影沒開拍多久就把錢給造光了，投資方沒辦法只得繼續往裡填，硬生生地把一部原計劃一千萬投資的電影追加到了三千多萬。
結果咧，《鬼子來了》雖然在口碑上延續了《陽光燦爛的日子》的風光，獲得了戛納國際電影節的評委會大獎，但是審查沒通過，禁止上映，票房徹底給搞砸了。
為此，姜聞還被禁導五年。拍禁片的多了，除了涉及到特殊時代的敏感題材，或者確實桀驁不馴的，有關部門才會祭出禁導的大殺器。一般的只要態度誠懇，禁了片子，人就放過了。
《鬼子來了》除了所謂的歷史立場不正之外，壓根就沒涉及到特殊時代這個執政黨的敏感神經，原本不必小題大做。但原因就在於，你把人家的投資打了水漂，你這叫自己作死。
所以在這點上李睿絕對拎得清，敏感題材絕對不碰，既然拿了人家的錢就得為人家負責。即便是超支，那也得在人家能夠容忍的範圍之內，關鍵活得干漂亮了。他對自己拍着的這部《風聲》還是充滿了信心。
“哦……咦，你說一個星期？”劉大應聞言，差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儘管他知道李睿的速度很快，當初《我的兄弟姐妹》這部電影的後期他只用了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但是一個星期實在是太誇張。要知道如今國內電影的普遍製作周期最起碼都在半年以上，尤其是後期製作往往要比拍攝周期要長的多。
“一個星期應該沒啥問題。其實在拍的時候，成片是怎麼樣的，我心裡大致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概念。”
看到他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劉大應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道：“但願你能給我們一個驚喜！”
聊完了《風聲》，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老頭要跟他商量。就在上個月底，第二十屆香港金像獎提名名單公布了。《我的兄弟姐妹》居然詭異地入圍了最佳影片和最佳編劇兩項大獎的提名名單。
這也是因為當初讓聞雋臨時插了一腳，要不然連評選的資格都沒有。大概也是因為聞雋就是金像獎的董事局主席，才使得這部電影居然入圍這兩項大獎。
在李睿的記憶中，有關這部電影的介紹是在兩年後的第二十二屆獲得了金像獎的最佳亞洲電影的提名。而如今最佳亞洲電影這個獎項還沒有誕生。
老頭跟他商量的就是下個月底去參加金像獎頒獎典禮的事宜。這件事老頭說起來是一臉的興奮，畢竟這是黃河影視投資並製作的第一部電影，這萬一要是獲了獎，那麼公司就露大臉了。
結果李睿一聽要他去參加頒獎典禮，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第二十屆金像獎那是《卧虎藏龍》和《花樣年華》出風頭的一屆。
自己的這部電影，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當初選擇拍這部電影就是奔着賺錢去的。無論是劇本還是電影的質量，說句老實話，只能算是中上水平，得獎的事他想都不敢想。
再者說了，按照他擬定的《風聲》後期製作的進度，五一檔上映完全是有可能的。金像獎的頒獎典禮是四月二十九日，到時《風聲》要是定檔五一黃金周的話，時間上有衝突。更何況下個月《征服》就要開機了，他壓根就抽不出空來。
他把上述理由跟老頭一說，最後笑道：“要不您親自去一趟得了，反正舒琪就在那邊，到時讓她陪您在紅毯上走一遭。”
聽到他這麼說，老頭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接着馬上又詫異道：“哎，不對啊？高群舒那邊跟我合同都沒簽呢，怎麼下個月就要開機了，他不要錢了？”
“呃……”
李睿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說漏嘴了，只得道：“錢他肯定要的，說不定過兩天就上門要錢來了。”
“不是，他當初給我的數是五百萬，我只答應他三百萬，還有那兩百萬他也有着落了？”
“這個……”
原本李睿完全可以用別的理由，比如高群舒已經從其他地方拉到投資之類的謊言來敷衍一下。但是既然話趕話說到這份上了，他突然不想再瞞着這位一直對他不錯的老頭，儘管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想好等活幹完再說的。
他索性就一咬牙，攤牌道：“劉老師，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跟您說。”
“什麼事？”此時劉大應的神情變的有些微妙。
“其實……其實吧，我想自己開間工作室。”
既然話已經說出口，李睿心裡也就坦然了，看着劉大應誠懇道：“劉老師，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對您，對公司不滿意，我就是想，呃，就是想多賺點錢。另外，也想自己做點事情。”
劉大應臉色平靜，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反而微微一笑道：“這麼說是華影或者其他什麼公司挖你了？”
“沒有，這個沒有，我還是想跟公司繼續合作。”
“哦，是這樣。”劉大應點了點頭，坐在那裡一副沉思的樣子。
事是說了，798那邊的房子都已經租了在裝修了，工作室的手續莫小勇那邊也開始在辦了，這等於是事在必行，不管老劉同不同意，他都得走人。哪怕大家撕破臉皮，把合同拿出來說事，上面違約責任也是微乎其微的。
當然他完全相信老劉不可能跟他撕破臉皮，因為當初簽約的時候大家就曾說好，好聚好散的。只是老劉從一開始神情就很平靜，讓他感到很詫異，同時也多少有些內疚。
“難怪你前幾天又是租房子又是要裝修的……”
“呃，劉老師，這些您都知道啊？”
這時他才總算知道老頭為啥一臉平靜了，原來自己背地裡做的那些事，人家心裡都清楚。且不管消息是怎麼走漏的，但事先沒打招呼，自己這邊就有小動作，說起來也是自己做的不地道，他的神情難免有些訕訕，
“唉！”
劉大應長嘆一聲，擺擺手，道：“你要走，這是遲早的事情。何況當初簽約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如果你不想留，儘管走。只是……”
說著他抬頭看了李睿一眼，臉上原本苦悶的神情勉強擠出一絲欣慰道：“開始我還以為是有別的公司挖你，現在看來，我這老傢伙還是挺幸運的，到底你還是願意和公司合作的。哎，這麼說來《征服》的那兩百萬缺口是你投的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