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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血腥氣。”

無聲的行走在一片雲松林中的林夕眉頭驀的一跳,停了下來,壓低了聲音對着邊凌涵說道。

邊凌涵用力的深吸了幾口氣,也馬上神色凝重的對着林夕點了點頭。

血腥味極淡,即便在這極其乾淨的冰雪空氣中,不注意的話也難以覺察出來。

林夕微微猶豫了一下,對着邊凌涵做了個手勢,兩個人馬上十分默契的分開了數十步的距離,更加小心的朝着血腥味發出的方位追蹤而去。

數停的時間過後,兩個人同時停了下來,邊凌涵站在原地未動,謹慎至極的看着四周,而林夕則走到了一株雲松旁,蹲了下來。

他們找到了血腥氣的來源。

小半隻雪雉的屍體和內臟就在這株雲松下方,從四散的羽毛和撕扯的痕迹來看,這隻雪雉是被人獵殺,而且被人生剝活吞了大半。

突然之間,林夕又俯身了下來,平趴在雪地上,朝着前方看去。

一些異樣的高低被他所發現,連續行進了數十步之後,一些淺淺的腳印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他馬上對着邊凌涵做了一個手勢,又點了點旁邊一處地勢高的山坡。邊凌涵馬上悄無聲息的朝着那處山坡移動了起來,而他也馬上跟了上去。

在山坡頂端,他和邊凌涵看到腳印一直往前方地勢較低的緩坡上蔓延,而後穿過了小溪,進入了對面的一片雲松林中。

“一次性生吃這麼多雪雉的生肉很容易引起不適,而且若是雷霆學院的學生,應該不會還剩下小半,肯定會處理一下帶走。”

“這麼說應該極有可能是囚徒。”

“從腳印來看,應該還不到一個時辰,我們現在追上去很有可能追得到。”

用極低的聲音交換了一下看法之後,林夕和邊凌涵馬上下了坡,沿着腳印飛快而無聲的追蹤下去。

只有一個人的腳印,看來被丟入這極其匡闊的十指嶺區域的囚徒的確分得很散。

然而就在快要接近融雪形成的小溪時,林夕突然覺得似乎有些不對,但哪裡不對,他卻又是根本說不出來。

就在他看着前方的溪水和對岸的腳印,眉頭微微皺起之間,他腳下的淺雪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絲莫名的律動。

不等他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一截黑色的槍尖已經從他腳底下的雪中狠狠的刺了出來!

早在之前解說風行者所謂的“風痕”和“墜月”之時,佟韋就對他和邊凌涵說過,人最難察覺,也最難及時做出反應的方位,便是腦後斜上方。

因為人總是向前看,發現有聲音響動,也都是向四邊看或者仰頭往上看,不會馬上就轉身,往後上方看。

但佟韋是傳授的箭技...沒有箭能從地面下射出來,所以他有一點沒有說,其實從身後泥土下方刺出的東西,也是最難察覺和及時做出反應的。

因為也極少有人發現響動就轉身馬上往下面地面看。

所以只在呼吸一頓之間,這截從地下狠狠刺出的黑色槍尖便直接刺透了林夕的左小腿,槍尖帶着觸目驚心的鮮血從林夕的小腿前方突出,槍上帶着的強橫力量使得林夕保持不住站立,單膝跪地。

邊凌涵一聲在這安靜山野之中顯得異常刺耳的驚呼響起之間,帶着淋漓鮮血的黑色槍尖霸道的收了回去,隨後一條身影以更加霸道的態勢震開了積雪,手持着黑花長槍,腰掛着邊軍長刀從地下飛騰了出來。

面色異常煞白的邊凌涵手持短劍擋在了小腿被徹底刺穿的林夕身前,而這名霸道的身影卻是沒有馬上進擊,反而持槍退了兩步,似乎要將身上的寒意驅除出去一般猛的呵了口氣,以悠然的神態看着林夕,淺笑道:“林夕,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這名埋伏在雪下,以霸氣的態勢震開積雪跳出來的男子,正是當日半雪蒼原上被林夕擊敗的完顏暮燁。

邊凌涵的身體在微微的發抖,嘴裡在一陣陣的發苦。

她知道對方是高階魂士的修為,而且戰技十分驚人,現在她和林夕和對方之間沒有多少距離,弓箭也根本無從發揮。林夕的腳上在不停的流血...她和林夕不可能是對方的對手,而她和林夕一敗...青鸞學院這邊,直接少了兩個人。

“我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遇到你。”

林夕看着完顏暮燁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雖然已經算是細心,看一些人和事已然比一般人看得更准,然而對於蛛絲馬跡的判斷上,卻畢竟還是比不如花寂月細心。

他現在才徹底想明白,方才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有些不對,那是因為小溪邊到完顏暮燁這埋伏之地的腳印,有些過深了一些。

也就是說,完顏暮燁是發現了這片雪地下方有一個天然適合埋伏的空鼓,才特意從這過,走過小溪,又沿着腳印倒退了回來,然後才埋伏在了這裡。至於怎麼鑽進去,怎麼看上去沒有挖掘的痕迹,林夕在野外求生課程之中也學過,只要小心的將最上一層硬雪整體切割掏出,下方的雪直接往下拍進去,再用一些細枝在頭頂上方支撐,將那一層雪殼嵌回來便是。

花寂月似乎對一些蛛絲馬跡的判斷和分析有着獨特的天賦,她要是在這裡,恐怕直接能判斷出異常,但是林夕和邊凌涵卻是沒有這樣的天賦,所以讓完顏暮燁這樣的偷襲成功。

“在半雪蒼原是你刺了我一下,但現在卻是我刺了你一下。”看着依舊沒有多少恐慌神色的林夕,完顏暮燁有些驚異,但他自然不覺得林夕還有什麼翻本的機會,他這一槍捅開的傷口很大,已經挑斷了林夕幾條大的血脈,別說是再和他戰鬥,只要林夕接下來沒辦法很快用火炙等方法止住血的話,他直接就會因失血過多和寒冷,直接喪命在此處。

所以他嘴角露出了些得意的神色,看着林夕道:“雖然我一直想不明白當時你為什麼能刺中我的原因,但你今後再也沒有機會再刺中我了...就算你有些獨特的天賦,你不在了,這天賦和我難以理解的原因便也就不在,也用不着我耗費腦子去想了。”

邊凌涵身體驟然一冷,她聽出了完顏暮燁的殺意,但就在此時,林夕卻是依舊一點驚惶的意思都沒有,也不去管腿上的傷口,卻是反而認真的看着完顏暮燁,問道:“你準備怎麼處置我們?”

完顏暮燁譏誚的答道:“這次雙方學院的比試不限死傷,而對於我們來說,你們自然是我們的大敵,所以你們現在盡可以逃跑,逃不掉死在我手裡也不要有什麼怨言。”

“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想殺死我們。”林夕看着完顏暮燁,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看來你們從一開始就並不想在囚徒的身上分出勝負,只是想要殺死我們。”

完顏暮燁點了點頭,笑了起來:“相對於找那些不知道跑到何處的囚徒,做出點痕迹讓你們追來要簡單得多。而且若是我們雷霆學院的五個人都好好的走出去,而你們的五個人都非死即殘。那這學院之間比試的誰勝誰負,就更加的明顯了,又豈是多帶一個和少帶一個囚徒出去的勝負所能比擬?”

林夕像個學生一般看着完顏暮燁,又認真問道:“那賀蘭悅汐呢?他第一次在半雪蒼原之中見到我時就想殺我,那又是為什麼?”

“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完顏暮燁笑了笑,很有深意的看着林夕道:“賀蘭師兄有特別交待過,若是在比試之中見到你,一定要不惜使用任何方法將你殺死。至於原因,我想應該是你也敢去雪線之上那樣嚴酷的地方不要命的修行,讓他感到了威脅吧...他的心氣要比我們高一些,自然更不想見到將來無論是在修為還是在仕途上,有對他很大威脅的人存在。”

邊凌涵此刻的心情極其的複雜,薄而發紫的嘴唇緊緊的抿着,顏色比遠處山脈中陰雲下的山體顏色還要陰鬱,按她對林夕的了解,林夕任憑鮮血流淌而說這麼多話肯定是有什麼用意,但是他到底有什麼辦法?難道任憑鮮血這樣流淌下去么?

她緩緩的低下頭,用力的握緊了短劍,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我承認我將你們想得太過善良...只是因為不想見到別人一樣出色,便動了殺機...既然我現在快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還有幾個人去了哪裡,分別想用什麼辦法對付我們?”此時,林夕又問道。

完顏暮燁看着臉色越來越為雪白,說話聲音越來越為衰弱的林夕,又看着低下頭的邊凌涵,卻是敏銳的從邊凌涵的身上感覺出了一絲玉石俱焚的氣息,他微微一笑,反而又退出了兩步,將黑花長槍斜挑在身前,緩聲道:“讓你們死得明白也無妨...我們其中有一個化妝成了囚徒,就在六號峰至三號峰之間的一座山脊之中,還有一個在九號峰附近活動,他天賦夜瞳,夜視能力比起一般的人強出太多,在黑夜之中的刺殺,一般人應該很難防。還有一個和我一樣,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計謀,但修為比我還要高出一階,是初階魂師的修為。至於賀蘭師兄,據說他本身就是在荒野之中長大,從小和野獸為生,他對血腥的嗅覺要比一般人靈敏許多倍,這半座山峰之間的血腥氣他都可以察覺得到,他現在是不在我們這邊,否則的話他此刻也應該快要趕過來了。”

邊凌涵看到自己腳下的白雪都已經徹底被林夕的鮮血染紅,她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再等了,然而就在此時,她卻是聽到林夕用只有兩人之間才能聽到的聲音對她道:“不要動手,相信我。”就在她身體猛的一顫之間,只聽林夕長出了一口氣,低聲道:“那你還沒有說,賀蘭悅汐現在哪裡...還有,他和我自稱你們學院第一,他到底是什麼修為?中階魂師么?”

“賀蘭師兄的確是我們雷霆此界學生之中第一人。”完顏暮燁看了一眼林夕,道:“他在所有這些山峰之中遊走策應,按照他的腳程,現在他應該也是到了六號峰至三號峰之間的某處。他的修為,的確已經到了中階魂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