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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登天山脈。

林夕和高亞楠登上了一處高崗,披着黑色的披風,在紛紛揚揚灑落的冰晶之中,看着雲秦皇帝的車隊離開。

雲秦皇帝的大多數隨行人員都停留在了四季平原和登天山脈接壤的山腳,所以這列車隊的人員並不多。

馬車上昏黃的氣死風燈照耀着車廂和車輪上的龍紋,卻在這淡淡的風雪之中,還昭示着無上的威嚴。

高亞楠並沒有特別招呼林夕,然而看到高亞楠獨自一人朝着這無人山崗走,林夕還是很識趣的跟了上來。

因為這場生死大比之後,他和木青、邊凌涵都已經單獨說過話,夏副院長也找他說過話、長公主也找他說過話,甚至連文軒宇都已經和他單獨說過,唯獨高亞楠和他還沒有單獨說過話。

“宿師兄人還不錯。”

看着隊伍中列馬車旁步行的那名銀甲年輕將領,林夕轉頭看了高亞楠一眼,輕聲說道。

高亞楠習慣性的將被風吹拂到眼前的青絲拂開,夾於耳後,亦是輕聲道:“何以見得?”

林夕暗中撇了撇嘴,心想這可沒有半分像談戀愛,不過想着這次依舊算是高亞楠主動,他的嘴角還是有了些微微的上翹,道:“如果不是真的擔心我在皇帝和長公主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影響到我今後的前程,他怎麼可能因為我多囉嗦了兩句而急得滿頭大汗。”

高亞楠靜靜的看着他,道:“你看得倒是仔細。”

林夕看着她漂亮的臉,紅艷的唇,臉上不由得有些微熱:“這次比試不管如何,我還是多有感悟,想着於細微處感知風險的手段和花寂月相比還是大有不如,現在我看人看東西起來就更加耐心和細心了點。”

“既然你看得出宿師兄為什麼為你擔心,我倒是不明白。”高亞楠陡然蹙起了眉頭,瞪了林夕一眼,道:“你平日里明明對這朝堂官階並不熱衷,今天為什麼還要問得如此起勁。”

林夕看着高亞楠,看着飄灑於她身上的冰晶,看着她身前黑魆魆的遠山,看着那一列燃着昏黃氣死風燈,輾轉於淺血之上的車隊,這一切對於他而言極有意境,宛如一副完美至極的畫卷,他臉上的熱度漸消,想到自己鹿林鎮那個老爹書房裡掛着的一副字畫:“人生在世各種痴”,他便是不由得笑了起來,認真的看着高亞楠的漂亮眉眼,輕聲道:“我對這些的確是並不熱衷...就如現在,我覺得你和這山中的風景,就比那所謂的榮華富貴要美麗得多,也實際得多。夏副院長和我說過一句話,是金子始終會發光,我也很贊同。只要我們的修為和實力足夠,所謂的榮華富貴根本不是什麼問題。我不在意這官階,便更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

高亞楠又瞪了林夕一眼,轉過頭去,臉上卻是並沒有什麼生氣的表情。

林夕和她平排站着,接着微笑說道:“正是因為在比試中覺得觀察細緻方面不如花寂月,我現在看得更加細心,這次我便發現,這些中州衛,尤其是幾個將領,在對我們和對你之時,態度似乎略有不同。”

高亞楠的眉頭又蹙了起來:“有么?”

“有的。”林夕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我看就連宿師兄看你的目光之中,都帶着不同的尊敬,再加上你之前一直不肯說自己的來歷,我便想到,你應該出身於中州皇城中的名門,而且應該是很大很大來頭的那種。”

“但其餘的金勺也不知道你的來歷,中州衛中的將領卻似乎又知道,這樣一來的話,你家中應該就是有中州衛中很高很高的官員了。”

高亞楠身體微僵,沒有轉過頭來看他,微垂着頭過了片刻之後,道:“這和你今天問那麼多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林夕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靜靜的看着高亞楠道:“即便我是個被學院很多學生看不起的鄉下土包,但是我鹿林鎮的老爹老娘卻也讓我讀了不少書,知曉了這個世上的不少道理...這雲秦,本來就是最講究門當戶對的。而且越是朝堂名門之間,聯姻之類的就更加註重。我要是不能到一定官階,恐怕是沒什麼戲的。所以這官階之類的,我當然順便問問清楚了。”

“你在說些什麼!”

高亞楠平時在學院之中也都是一副什麼事都和她無關,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淡泊模樣,但她畢竟也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而且這雲秦本身就比林夕之前的那個世界不知道保守多少倍,也不知道純凈多少倍,聽到林夕這樣大膽的話,高亞楠頓時羞怒的一聲,白臉也變成了紅布。

林夕反正也已經積累了一次重回十停的能力,所以也不擔心,只是看着她認真的說道:“我說的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高亞楠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夕,心想世上怎麼有人不要臉到這種程度,呆了片刻,她惱羞的有點心亂,道:“誰和你門當戶對。”

“我也沒說一定是和你啊。”林夕呵呵的一笑。

“你...那你找秦惜月去好了,或者冷秋...”高亞楠氣得臉色煞白,點着林夕,但是這句話出口,她陡然又覺得不對,臉色又是紅了幾分,滯了片刻之後,跺了跺腳:“林夕,我早知你臉皮厚,想不到居然能夠厚到如此的程度。”

“我們那裡追女生有三大要素,膽大、心細、臉皮厚。缺一不可。”林夕笑了笑,牽住了高亞楠的手,溫潤如玉。

“啊!”

就在下一息的時間,林夕一聲鬱悶的慘叫,被打飛了出去。

“回去!”

試出了這個世界果然比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不知道要保守和純潔多少的林夕,生怕從此影響自己在高亞楠心中的觀感,只能回到了十停的時間之前,重新再來。

牽牽手都不行...還浪費了一次可以用於修行的能力。

林夕有些微微的沮喪,但是溫潤如玉的感覺卻是縈繞在指尖,十分舒服。

......

“林夕,我早知你臉皮厚,想不到居然能夠厚到如此的程度。”

“好了,算我臉皮厚,那不說這些。”因為試探出了現在高亞楠的底線,再來一次的林夕調轉了話頭,道:“亞楠,你單獨和我來這裡,應該還有些別的話要說吧。”

高亞楠又瞪了林夕一眼,狠狠的呼了一口氣之後,略微平靜了下來,道:“我原本只是想問你,長公主為何會親自來找你。”

林夕微異道:“你知道長公主來找我了?”

高亞楠點點頭:“我正好看到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林夕看着高亞楠苦笑了一下,道:“因為先前舉薦我來參加青鸞學院大試的,居然就是她。”

“什麼?”高亞楠這下卻是吃了一驚,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林夕,“你是她舉薦來的?”

林夕老實點頭,輕聲道:“我想她是想說,我可以把我看成是她的人。”

......

......

穿過了四季平原,越往南氣候便愈加溫暖。

已至初夏,皇帝北巡迴歸的車隊周圍的景色顯得分外的鮮活濃郁。

因為來時勞累,回程的路又趕得不急,再加上剛出四季平原,肯定依舊是青鸞學院掌控的範圍,所以所有的隨行人員,包括是護衛皇帝安全的中州衛和數名一直隱於馬車之中的皇城供奉修行者都是十分安心、懈怠。

大多數馬車中只是負責起居等尋常事宜的京官更是都在閉目休憩。

然而就在此時,一枝凄厲的響箭刺破了雲霄。

五名距離皇帝車隊約有五里,習慣性的在前方探查的先鋒中州衛聽到更在前方的探子發出的響箭,只在心中一寒,剛剛“鏗..滄”一聲各自拔出兵刃的同時,數匹駿馬就已經在前方狂奔而來。

皇帝車隊中所有的侍衛和修行者在一瞬間便圍成了一個陣勢,將車隊團團圍在中間。

數匹駿馬依舊未停,以驚人的速度狂奔着。

數匹駿馬上只有一名騎者,從他此刻的位置早就已經可以看見代表皇帝天威的旌旗,然而他的來勢卻更急。

在這裡,竟然有人敢衝撞天子車隊,敢冒犯皇帝威嚴!

就連一架始終沒有拉開車簾的馬車之中,都產生了一絲異動。一隻屬於皇城供奉修行者的手伸了出來。

“止!”

數十餘名身穿銀甲的箭手齊齊發出了一聲大喝,手中的強弓瞬間拉至滿圓,箭矢對準了這名騎者,下一刻便有一陣箭雨要落下。

“報!”

然而就在此時,這名騎者一聲更大的大喝,手中出現了一面赤紅色綉龍旌旗。

原本在響箭響起至此時,雲秦皇帝依舊在閉目養神,而長公主長孫慕月依舊在安靜看書。兩人都有絕對信心,除非是青鸞學院的那數名強者要出手滅帝,否則他們絕對不可能有事,然而聽到這一個報字,雲秦皇帝和長公主都是微微的變了臉色。

雲秦皇帝睜開了雙目,走出了業已停下的大型馬車。

那一面赤紅色綉龍旌旗,和那名騎着手中高揚,故意燒焦了尾端的紫色漆封文書,瞬間讓他的臉上布滿了一層濃厚的陰霾。

“轟!”

兩匹黑色的駿馬陡然口吐白沫,同時重重倒地。

騎着躍上了另外一頭駿馬,依舊飛奔而來。

宿龍疏和數名官階更高的中州衛將領都是控制不住的身形微顫,心中無比的震驚....到底發生了什麼驚天大事,需要動用到赤龍焦尾的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