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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秦某軍前哨,一座木塔樓上的雲秦校官瞳孔驟然收縮。

很顯然,這些戰馬和那些黑甲軍士,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即便是這短短的時間裡,他都可以看到有戰馬力竭而口吐白沫的倒下,死去。他也可以看到,很多身穿黑甲的軍士,也已經根本無力坐直,只是用繩索綁縛在馬匹上,不至於掉落。

而最讓他此刻呼吸停頓,胸口堵住的是,他看到其中一個人,頑強的擎起了一面軍旗。

這是一面被箭矢洞穿了多處的黑色軍旗,有星辰和暗紅色的紋路...這是千霞邊軍的軍旗。

“待!”

在一瞬間的遲滯之後,這名面容和絕大多數雲秦軍人一樣異常冷峻的黑甲將領眼中難以想象的充滿了熱淚,他先行發出了一個命令,阻止了軍械激發,只是令前線軍隊戒備,接着,他從塔樓上躍了下來,再次發令:“自己人!前鋒營,和我迎軍!”

此刻沒有什麼言語能夠形容這名熱淚盈眶的雲秦將領的心情,雖然先前就已經出過千葉關被詐軍破關的事情,但是此刻,只是這面殘破的軍情和那些黑甲軍人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便讓他可以用生命來保證,這是雲秦軍人,真正的千霞邊軍。

千霞邊軍的總撤退早已經過了二十餘天,二十餘天過去,這些千霞邊關的軍人還能夠活着,還能夠回到這裡,這對於他,對於整個雲秦帝國而言,是一個真正的奇蹟,一個令人熱血沸騰,令人熱淚盈眶的奇蹟。

手擎着邊軍軍旗的莫尋花已經隨時都可能倒下,但是看着前方湧來的黑色騎軍,他卻是始終緊緊的擎着這面軍旗,沒有倒下。

“快!”

“醫護!”

“....”

黑色騎軍終於湧入了他們的馬群之中,一聲聲熟悉的雲秦聲音急劇的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莫尋花乾裂的嘴唇再次沁出些血絲,他的視線有些模糊。

他看到有一個黑色的影子衝到了他的身邊,然後這個黑色的影子扶住了他的身體,一股股清水灌入了他的口中。

“你們是怎麼能夠活下來的?”

在這樣的聲音之中,莫尋花的意識才開始重新清醒。

“大莽太子應該已經被林夕林大人刺殺了。”

“是林大人救了我們,帶着我們突襲了大莽軍隊的馬場...我們才能活着到這裡。”

看着拿着水囊給自己喂水,扶着自己的雲秦黑甲將領,莫尋花咳嗽着,發出了聲音。

“林夕林大人?...大莽太子?!”

這名黑甲將領的身體瞬間再度僵直,手中的水囊之中的清水一時也沒有注意,淋濕了莫尋花胸口黏滿血污和灰塵的皮甲。

一些軍情的傳遞,永遠要比人和馬的足跡來得快。

此前雲秦的前線軍方,也已經收到雲秦的一些潛隱和密探傳遞迴來的機密消息,大莽國內有一列應該隸屬於皇宮的車馬進入了戰場,必定是有名大人物到現場督戰或者勞軍。

這對於整個雲秦軍方而言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訊息。

因為如果是強大的將領或者是身份特別尊貴的人物到前線督戰,大莽軍方便可能隨之會有大的舉動。

就如同雲秦首輔或者長公主這樣的人物親臨前線督戰的話,雲秦軍隊肯定也會利用提振的士氣而打一場大戰。

而在數天之前,潛隱和密探傳來的軍情顯示,那名大人物有可能是大莽太子湛台守持。而且似乎大莽太子遭遇了刺殺,極有可能被刺殺掉了,但這樣的消息卻似乎在大莽軍中絕對的保密着,所以還需要一些時間來印證這個消息。

這個消息讓雲秦軍方覺得可能是惑敵的成分居多,大莽太子這樣在王朝之中僅次於大莽皇帝的人親征,大莽軍隊怎麼可能掉以輕心,在大軍護衛之中,怎麼可能被刺殺?或許大莽軍方就是想利用這樣的陰謀詭計來引起雲秦軍隊的一些動作,甚至找出一些雲秦的潛隱和密探。

然而現在...這樣的消息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你們參與了林大人的這次刺殺?”這名黑甲將領回過神來,艱難的呼吸着,看着莫尋花問道。

“是的。”莫尋花看着這名將領,舔了舔嘴唇,“我們帶着馬匹衝出軍營時,林大人已經發動了刺殺,我們從很多大莽人的叫聲之中,聽到太子應該已經被林大人射死...這正是我們一定要活着回來的原因。”

雲秦黑甲將領聽到肯定的回答,他的胸口放佛又被大錘敲了一記,許久才得出話來:“真正的榮光絕對不會被抹殺,這個消息應該很快隨着進一步的軍情傳遞迴來被得到證實,整個雲秦的人,都會知道這個戰場上發生的這些事情...”

“那支軍隊有多少人?”這名將領的聲音突然又停頓了,隔了片刻,他才又艱難的出聲,“林大人,還活着么?”

莫尋花看着他,也是沉默了許久,才道:“在兩萬五千人以上,林大人進入中軍,刺殺太子。”

雲秦黑甲將領再次陷入沉默。

數個呼吸之後,他開始厲聲呼喝,呼喝軍報官,將這裡發生的事情記錄,快速傳遞彙報。

在超過兩萬五千人的大莽正規大軍的中軍,去刺殺對方的太子,這還有可能活着么?

雲秦黑甲將領的心中不斷的冰冷,眼中卻是又開始有熱淚留下。

即便是雲秦自己人,也覺得林夕不可能在這樣的敵軍中活得下來。

然而這名雲秦黑甲將領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時,在他視線所不能及的敵軍後方,一名名臉色異常陰沉的大莽修行者,和十數支大莽騎軍,正在不分黑夜白晝的索着林夕和高亞楠的蹤跡。

.......

同一時間。

帝國最北的登天山脈之中,在青鸞學院之外的一些布滿白雪的山峰之中。

十餘名身穿學院黑袍的學院教授和講師,正在清理一些同樣身穿黑袍的強者屍體。

在那一日學院的反對派首腦,和夏副院長同一時代的那名老人死去之後,學院的戰爭結局已經註定,那名看着羅侯淵的老人,也落寞的離開了青鸞學院,不再問塵世。然而這也是青鸞學院歷史上最殘酷的紛爭和大清洗,一些掃尾的戰爭還在持續。

一名黑色散發在雪中飄舞,胸口有一個血洞卻依舊桀驁不馴,滿臉不在意的瘋狂之色的男子在血泊中走過。

“只是學院內部的紛爭,只是教學的爭端,卻偏偏和皇權的爭端聯繫在了一起,要弄得生死相見,這又是何必呢?”

這名男子的眼神卻是有些寂寥和落寞,發出了一聲嘆息。

嘆息聲中,一道帶着瘋狂氣息的劍光,落在了前方厚重鐵門的巨鎖上,將巨鎖的鎖心在頃刻間硬生生的絞碎。

他是止戈系的教授秦瘋子。

厚重的鐵門在他的面前打開了,內里赫然是一個煉製各種魂兵的場所,有許多刻在地上的符陣,有超出現在重鎧數倍大的巨型重鎧,還有許多耀眼的寶石,還有許多散發著柔和黃光,纂刻滿木紋的木鶴。

同一時間。

有一隻閃着黃光的木鶴從這座山峰的後山撞破了厚厚的積雪,衝出山林,以驚人的速度掠上狂風和飛雪呼嘯的天空。

驟然,這隻木鶴上,一名身背着一個大木箱的黑袍講師瞳孔收縮,放大。

他前方的山峰上,孤零零的站着一名獨目黑袍箭手。

佟韋獨自一人站在山峰的最頂端,看着這支木鶴,他手中拿着的是張院長的“黑”。

一枝箭矢從山峰頂端飛射了出來。然後整個天地間的風雪都似乎凝聚到了這一箭之中,降臨到這隻木鶴上。

木鶴變成無數的木片。

木鶴上的黑袍講師也變成了碎片,但令人驚奇的是,黑袍講師背着的木箱卻是完好的,墜落了下去,落在了厚厚的雪地上。

很快,一名黑袍講師出現,撿起了那個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