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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魔窟的魔眼花在春天開花,夏天結出的果實就又會裂開,灑落許多細小的種子,在秋天再開一輪。

在夏天果實裂開時,漫山遍野的魔眼花就變得如芝麻成熟時一樣,莖稈和莢果都顯得乾枯,沒有了多少的美感。

一名紅袍神官走在隴間,和往日一樣巡查着一片片花田。

驀然間,他的臉上出現了震驚和不解的神色。

他看到三條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里。

所有隻要是生長着魔眼花的山坡,在李苦時期的千魔窟,便是禁地,而在煉獄山掌控千魔窟之後,這些生長着魔眼花的山坡守衛便更加的森嚴。怎麼可能會有陌生的人突然出現這裡?

這名紅袍神官感到了危險,他發出了一聲厲嘯,然而他卻發現根本沒有人聽從他的命令出現在他的周圍。

“我聽人說,你為了樹立威信,一來到這裡管這些花場的時候,就找借口在這裡當眾鞭死了數個農奴。”

他聽到了一個認認真真的女聲響起,“所以你可以自殺,或者被我殺死。”

“你們是什麼人?”這名紅袍神官終於看清了對方的面目,他想到了某種可能,發出了顫抖的質問聲。

“白痴。”回答他的是兩個字,然後一道劍光。

那名出聲和出劍的女子根本沒有任何的耐心聽他多餘的話,而等到這一道強大的飛劍狠狠的刺入這名紅袍神官的心脈,從他的後背透出的瞬間,這名紅袍神官終於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不可置信的發出了在這個世上最後的聲音:“南宮…”

南宮未央收了飛劍,安靜的看着這名紅袍神官的鮮血在花隴間鋪散開來。

林夕和秦惜月也安靜的看着這片山坡。

兩人也都記得,上次來到這裡時,這裡的魔眼花開得無比的燦爛。

有火焰從周圍的山坡間燃起,一片片長滿魔眼花的花田充滿了烈焰,最終林夕和南宮未央、秦惜月面前的這片魔眼花田也燃燒了起來,化為灰燼。

千魔窟所有的魔眼花田,全部被焚毀。

看着面前餘燼未消的花田,林夕輕聲道:“我為蒙白感到驕傲。”

秦惜月想到了碧落陵里的蒙白,想到了那一個跳崖後摔斷很多根骨頭的蒙白,想到那個面對着被擒住的聞人蒼月而哭喊逃跑掉的蒙白,她也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我也為蒙白感到驕傲。”

……

谷心音行走在大荒澤里。

他的腳上綁着兩根很長的木枝,他就像踩高蹺一樣在大荒澤里行走,所以即便大荒澤里極其的泥濘,但他的雙腳卻非常的乾淨。

他的表情非常自得,看上去很自娛自樂。

突然之間,他停頓了下來,看着腳下。

他腳下的黑泥水裡,咕嚕咕嚕的冒出了幾個泡泡,然後驟然往上凸起,一頭巨大的蜥蜴,就從他的腳下鑽出,帶着他往上升起。

這樣的變故之下,谷心音卻沒有絲毫擔心和驚訝的表情,他反而笑了起來,身體搖搖擺擺的,保持着平衡,等到巨蜥從地下鑽起大半個身體時,他卻是依舊踩高蹺一樣穩穩的踩在巨蜥的頭頂,這頭巨蜥甩了幾下腦袋,也沒有能夠將他從腦袋上甩落。

“不容易啊,終於遇到穴蠻兄弟了。”

與此同時,谷心音還自言自語的感嘆了一句。

周圍的芋林里發出了許多細碎的聲音,上百名強壯的穴蠻戰士從齊膝深的泥水中迅速的走出,將他團團包圍了起來。

這些穴蠻戰士的身上都穿着精緻的鎖片甲,身後背着的標槍看上去也更為精緻,甚至連着細細的鎖鏈。他們手中的兵刃也不再是殘缺的武器甚至木棒,而是各種比一般制式武器更大更沉重一些的非制式兵刃。

“林夕的黑市生意都做成這樣了…都裝備成這樣了,龍蛇邊軍還怎麼打啊?”谷心音又有些目瞪口呆的自言自語了這麼一句,這才飛快的拍了拍胸脯,說道:“我是青鸞學院的人…我知道安可依來了這裡,她現在在哪裡?”

所有的穴蠻戰士看着他,沒有出聲,卻是又逼近了一些。

谷心音愣了愣,馬上又拍了拍胸口,道:“你們聽不懂雲秦話么?我…谷心音,不是你們的敵人,是你們的朋友,朋友來着。”

“谷心音…不認識。”一名背上背着一張巨弓的強壯穴蠻戰士突然用生硬的雲秦話說道。

“你會雲秦話?那就好了,不認識我也沒有關係,你認識安可依吧?”谷心音頓時眉開眼笑了起來,他看着這名穴蠻戰士道:“就是那個長得還不錯的,就是有點書獃氣,好像一直在捧着書讀的女孩子。”

“哦,是她…”這名穴蠻戰士點了點頭,道:“已經被我們吃掉了。”

谷心音頓時差點從巨蜥的頭頂上掉下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名穴蠻戰士,道:“你說什麼…被你們吃掉了?”

這名穴蠻戰士用生硬無比的雲秦話,肯定的說道:“是的,肉的味道還不錯。”

谷心音張大了嘴,臉上的表情極其的古怪。

就在這個時候,轟的一聲,這名和他對話的穴蠻戰士先笑了起來,然後所有的穴蠻戰士都轟然大笑了起來。

“你們…”谷心音愣了愣才有些反應過來,“你們是和我開玩笑的?你們穴蠻也居然會蒙人,開這樣的玩笑?”

“他們說你在青鸞學院的時候最喜歡捉弄別人,開別人的玩笑。這次也和你開個玩笑看看。”這名穴蠻戰士說道。

“是誰說?安可依可不會這麼說的。”

谷心音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說了這一句的同時,感覺到什麼似的,抬頭往外看去。

更大的水花四濺聲響起。

隨着這樣的聲音,一頭頭龐大的身影從翠綠色的屏障中穿出,出現在谷心音的四周。

一頭頭巨蜥騎乘不斷的出現,甚至遮擋住了谷心音和這些穴蠻戰士周圍原本黯淡的陽光。

谷心音首先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他的眼睛瞪大了,不可置信的叫出了聲來:“徐生沫,你怎麼還活着?”

“怎麼,你很希望我死了么?”身披着一件綠草編織的草袍的徐生沫,很沒好氣的瞪着谷心音叫道。

“高亞楠…姜笑依?”谷心音接着看到了巨蜥騎乘上更多的身影,他呆住了,然後又馬上明白了怎麼回事。“你們在雷霆學院崩塌之前,及時跑出來了?”

不等任何人回答,在哈哈一笑之中,谷心音便已經掠到了最靠近他的徐生沫所在的巨蜥騎乘上,一把抱住了徐生沫。“我剛剛就知道你沒有死,青鸞學院除了你這個睚眥必報的傢伙,誰會教這些穴蠻和我開這樣的玩笑。”

徐生沫陡然被谷心音抱住,心裡還是挺感動的,然而聽到谷心音的這句話,徐生沫頓時氣急敗壞,猛的推開了谷心音,大叫了起來,“谷心音,你放什麼屁,我什麼時候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谷心音也不說什麼,只是看着徐生沫哈哈一笑。

徐生沫更加鬱悶,黑着臉罵道:“笑個屁啊,有什麼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