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再讀一遍給你們聽嗎？”

巴里爵士憤怒的將鐵靴子跺的鏗鏘作響，為了表現他身為一名騎士的驕傲，他的胸甲和鐵靴子上都嵌有金色的個人紋章。

“黑騎士的防備之心太重，尤其是對我們，不對，是對所有除了北境佬之外的成年人，他都防備着，那群蠢民還沒有看出來，還將黑騎士視為他們的天父，把自己孩子的姓改為瓊斯……迪克·瓊斯，潘達·瓊斯，格里·瓊斯……這是賤民們的大集合嗎？七層地獄啊，現在我聽到這些名字，腦袋就要炸了。”

一個抱怨的聲音傳了出來。

斯科特聽到這裡也是想笑，新兵里很多無姓的少年，都已經改姓瓊斯，城裡那些除了晒晒太陽，什麼都不能做的屁娃，也都通篇改姓了“瓊斯”。

聽說之前這些人都想改名叫“瓊斯”，不過被黑騎士瓊斯·安柏知道後，發布了一個彆扭的如同詩文一般的命令，“以父之名，鑄汝之姓，是為傳承……”

如今還讓吟遊詩人，在城裡不斷的傳唱。

所以，現在“瓊斯”已經變成了城中第一大姓，想躲都躲不開。

而且那堅挺到該死的城牆建成後，河間地叢林里和地窖里躲避的難民，彷彿聞到了食物香味的餓鬼，開始瘋狂的往這裡湧來。

同時，他們也帶來了大批的孤兒。

可能是聽說改姓領主之名以後會少受欺負，姓‘瓊斯’的娃就變得同護城河裡困住的魚，隨便一紮都能扎中一個。

……

“我不會再等了，”突然，幾乎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那個爵士，冷冷的聲音傳了出來，“查爾就因為被剝奪了騎士之名，被你們打發的來回跑。

你們是什麼人？或者說，我們是什麼人，我清楚的很，現在我的做工量倒數，隨時可能被剝奪爵士之位，查爾的下場還不夠警示嗎？

是，泰溫公爵是答應划出一大片領地，讓我們每個人都能成為伯爵，但是少一個人分豈不是更好？”

查爾是在那天準備的騎士冊封禮上，出言反對黑騎士，結果被剝奪爵士之位的傢伙。

斯科特聽到這裡猛的一驚，他突然發現剛剛自己的想法還是太單純了。

他現在要封田沒封田，侍從和士兵也全沒有，曾經的朋友對他避如蛇蠍，周圍的人對他嘲笑不止。

他還有什麼資格和這些爵士老爺稱兄道弟？

對了，我可以找黑騎士告密，這些人的謀劃根本就是黑暗中的蟲鼠，見不得一絲光明。

這樣，

我說不定也可以再次成為爵士老爺。

那時候，我一定要好好保護領主大人，不再犯蠢了。

也許是沒有喝成酒的原因，斯科特的頭腦越來越清晰。

“你不用擔心，蘭尼斯特，有債必償，泰溫公爵答應的事，也從來都不會不算數……”巴里爵士寬慰的聲音傳了出來。

不過斯科特已經不感興趣了，他慢慢的貓着腰，輕聲的後退起來。

一轉身，他興奮的臉色直接僵住。

因為他看到幾個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這些曾經的騎士兄弟臉上的冷笑就和今天晚上的月光一樣蒼白。

斯科特冷汗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心臟瘋狂的跳動起來，以至於他自己都可以聽到那咚咚的響聲。

“該死，剛剛聽的太認真了，忘了後面可能來人。”

事實證明，他和一個高明的蟊賊差距還是不小，至少蟊賊不會犯這樣愚蠢的錯誤。

“我知道你們的事了，”斯科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說道，但是他還是聽到自己聲音中的顫抖，“我和你們是一夥的，我比你們任何人都要恨黑騎士。”

他越說越順，眼睛也越亮，也許以後真的要戒酒了，他想道。

“哈哈哈，你們把我親愛的斯科特嚇到了，該死，快收起你們愚蠢的玩笑，我和斯科特是真正的朋友……我們可是被莫斯伍德同期冊封的騎士。”

“對對對，喬，我們是朋友。”斯科特看着老朋友熟悉的笑容，感激涕零的說道，還特意叫了老朋友的小名。

……

在月光下，在眾人的注目下，兩人緊緊的相擁在了一起，一如十幾年前，他們第一次成為朋友的時候。

“噗嗤”一聲，斯科特腰部感到一股劇痛。

“你……為什麼……”他努力的往後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喬那猙獰的面孔。

“因為啊，你實在太蠢了，我可不能讓你這個蠢豬壞了我們的事！”

割肉聲再次想起，在後退的過程中，喬的匕首順勢將他的肚子劃開。

成功的離開老朋友懷抱的斯科特，雙手死死的捂住破爛的肚子，防止裡面的東西漏出來。

這時候，他沒由來的想起，被自己換成酒的盔甲和長劍，以及第一次見黑騎士因為喝酒說出的蠢言。

“莫斯伍德背叛了徒利家族，背叛了河間地，而我們都站在正確的一方！”那時候，他如此說道。

“這難道就是諸神對自己違背誓言的懲罰嗎？”

……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嘴巴被捂住，接着一柄長劍從他的背後穿了過來，連帶着扎穿了他的雙手。

血水塞滿了他的喉嚨，他努力的咳了幾下，血水才從捂緊他嘴巴之手的縫隙中噴了出來。

“猜猜我是誰？”

“我猜你母親，戲子巴里。”斯科特想如此吼出來，但是接連上涌的血水，讓他除了咯咯的聲音，什麼都不能發出。

模糊中，他感到巴里的長劍在自己的腹部攪動。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

蒼白的月光彷彿越來越明亮。

群星如同諸神的眼睛不斷閃爍。

“挺美的，”斯科特老爺最後想道。